六零後中專生的豔遇與仕途
時近年底工作越來越忙,完成糧食定購任務的壓力也越來越重,各鄉鎮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采取行政措施,有的村果真采取極端手段,斷了不完成糧食定購任務農戶家的電,有的村甚至派出民兵入戶搬糧,被罵是地主逼租,白狗子搶糧。就在這收購形勢非常嚴峻的日子裏,我接到父親急促的電話,讓我盡速回家一趟,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麽事,騎上自行車飛似地往家趕。
“明華來了,明華來了。”大姐老遠見我就一邊喊一邊向我迎來。
“大姐,出什麽事了?”
“奶奶要見你和你小娘子。”
“奶奶怎麽了?”我有種不祥的預兆。
大姐回答:“奶奶老熟了,快不行了。”
“上個月我來,她還能吃能說的?”
“奶奶見了你後精神就好轉,這次恐怕難過關。”大姐悲觀地說。
我停下自行車趕到奶奶房間:“奶奶、奶奶,我來了。”
“是明華,你媳婦在哪?”奶奶有氣無力,雙眼睜了一下沒有睜開,手在床上摸索。
“奶奶,我是明華,她要上班,沒有來。”我潛意識地找了個借口。
“你說了好幾年要帶她來,再不來,奶奶就看不到了。”奶奶說話多了,氣喘加急,手也擱在床上不動了。
“奶奶要見你小娘子,都喊了好幾天,你到底有沒有小娘子?”媽對我露出不滿。
“媽,這個弟弟不會騙你們。”姐先安慰媽,後問我:“弟弟,你小娘子到啥時候能來?”
“講好是今年過年來的。”
媽說道:“過年也就兩個月,你邀她現在來一次,順了奶奶的心,否則奶奶不肯走,就是走了也不安穩的。”
大姐說:“你能不能明天去城裏邀她來,古話說,老人心願未了,‘閉了眼’也會留在家裏,那樣會使家裏不安寧的。”
“有這麽嚴重?”其實小虹來家,也隻是我自己說說的事,我跟她從來沒提起過,本想春節前再跟她說這事,想不到現在成了火燒眉毛的事。
剛進來的爸爸說:“迷信的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你還是跑一趟,奶奶都八十九了,你就了她老人家的心願。”
媽媽又接著說:“奶奶就惦記你這個小孫子,有十來天,醒來就是吵著要見你媳婦,我早幾天讓你爸打電話,他知道你近來工作忙,不忍心叫你回來,現在奶奶可能真的不行了。”
“我這就去縣城。”
我趕到曹叔叔家,他們還沒下班,我對阿姨說了來意。
阿姨說:“你呀,早該帶小虹去你家,聽老頭子糊說什麽影響不影響的,他以為自己當了什麽大官。”
“阿姨,這不能怪曹叔叔,主要是我的想法。”
阿姨說:“你們男人就是想得多,等小虹回來,我來對她說。你們都老大不少,該到結婚的時候了。”
“阿姨,等我局裏分了房子再考慮。”
阿姨認真地說:“什麽,房子不分,事情就不辦了。小虹雖是我的外甥女,我隻有一個兒子被老頭子送去當了兵,小虹在身邊我可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真沒有房子,她的房間可以當你們的新房。”
“阿姨,這怎麽行。”
阿姨說:“怎麽不行,待在一起多熱鬧,相互有個照應,你們有了孩子我們幫著帶,我蠻喜歡小孩的。”
這時小虹回來,阿姨對小虹說了大概,然後說:“這在農村可很有講究,你快點準備一下,隨明華去他家。”
小虹看看我問:“現在這麽去?”
“我自行車帶你。”
小虹二話沒說去樓上,換下工作裝匆匆下來。
阿姨關切地問:“天快黑了,能去嗎?”
我說:“能,沿公路很好騎的。”
“小李,,路上可小心點。”
“唉。”我應著。
“舅媽,舅舅晚飯不回來吃了,讓我帶口信給你。”小虹說。
“知道了,你們快去吧。”
一路上,小虹緊摟我的腰,頭貼我的背,從沒有這樣親切的感覺,消除了我一天從三橋到家、從家到縣城、再從縣城回家長途奔襲的勞累。
“你騎慢的,別累壞。”
“有你做後盾,我不累。”
小虹在我背上輕輕一拍,“我人都快被震下車了。”
“你抱緊我。”
她不吱聲,我想起問:“你想好見我父母叫什麽?”
“你要我叫什麽?”
“我要你跟我一樣叫爹、媽。”
“我不叫,你都沒跟我一樣叫舅舅、舅媽,我憑什麽跟你叫?”她撒嬌地說。
“那隨便你,可見了我奶奶,可一定要叫奶奶哦。”我沒有聽到回應。
到家天色已暗,隻聽到門口嚷嚷:“來了,來了,是兩個人、兩個人。”
我車還沒停穩。二姐接過我的車把:“快去、快去。”
我拉著小虹的手直奔奶奶房間叫:“奶奶、奶奶,小虹來看你了。”
“明華,小虹是誰呀?”奶奶隻有兩張嘴唇在動,音很低,但依然清晰。
“是明華的小娘子。”大姐靠近奶奶耳邊說。
媽把我倆推到床前,隻聽到奶奶斷斷續續地說:“明華,讓我看一眼你媳婦。”
“奶奶。”小虹彎腰叫了一聲。
奶奶的雙眼就露出那麽一條縫隙,嘴動了一下,沒有發出聲音,呼吸隻有吐氣,沒有進氣,一臉慈祥,帶著笑容,在一遍:“奶奶、媽,媽、奶奶”的忙亂叫聲中,奶奶安詳地去了另一個世界。
一下子整個房間充滿悲哀的哭聲,我也掉下了與奶奶從此天地兩隔的傷心眼淚。
“奶奶安心地走了。”
“奶奶就非見小虹一麵才肯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