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直接上樓去了）105 心係小虹
那麽一次普普通通被衝斷了的閑聊，始終定格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平靜，充滿震撼、衝動和憧憬，自己的感受、梅姐的暗示、父母的壓力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如火山下洶湧澎湃的瓊漿，孕育著噴發的機會。
寒假結束語返校前夕，我帶上自家的特產去曹副主席家告辭，小虹正逢縣政府召開全縣三級幹部大會加班不遇，使我若有所失，帶著悵惘與曹副主席夫婦話別離開。
回到學校，小虹的身影揮之不去，平添煩惱和憂愁。同校不同學院有一個政府官員班，來自江濱縣的有財政局長、工業局長、組織部幹部科女科長劉朝霞三人，空餘時間我增加了與他們打牌娛樂的活動，本想借此消愁，但每當夜深人靜，獨自躺在床上煩惱驟起，還經常在夢裏與小虹歡快說笑，待到醒來，眼前一遍漆黑，思緒萬千，寫信的欲望終於付之行動。
小虹：您好！
今天，我突然給你寫信，您一定會給到很驚奇，是嗎？
很遺憾，我反校前去你舅舅家，因你加班不遇，但年前那晚兩人聊天的場景，始終映現在我的眼前，當我們倆四目對視的瞬間，我看到有一種火花在你心靈的窗戶中閃爍，當我默默凝視你笑逐顏開時，有一種暖流在我血脈中緩緩延伸，當我回頭看你慢慢關門的那一刻，有一種依依不舍的惆悵在我心裏升起。
春風又綠江南岸，春歸大地，萬物露綠，隻要是一顆有生命的種子，它遇到春風的滋潤就會萌芽。我返校以來，您的影子尤如青藤纏樹，整天伴隨著我，在我內心占有的位置愈占愈大，你待人熱情的內在美和你溫柔、文雅、大方、樸實的外表美極烈地吸引著我，鼓動著我，使我克製不住內心激情噴發，給你寫信。言長紙短，五寸之筆難傾盡我心頭之情，但願你能收下我這封信，不！收下我這顆火熱的心。
愛的權利人人皆有，拒絕被愛的權利也人人有之，如果上述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尋煩惱，你隻是以外甥女的身份代你舅舅接待我這個新朋友，或者我根本就不該存有這種癡情，因為你心裏已經另有“愛神”，那麽請你將原信退還，權當我沒有寫過這封信，什麽也沒發生，你做你舅舅的外甥女，我做你舅舅的新朋友。
但是，人總是富有美好的幻想，我也無不例外，但願此信能揭開我們通信的序幕，雖然我在省城學習的剩餘時間已不足百天，但通過鴻雁傳書，能相互增進了解，加深友誼。
但願，春風給我帶來喜訊，鴻雁給我帶來福音，讓我的愛情種子，有一塊生長的土地。
但願，在你我共同的嗬護下，讓愛情之花能與春天裏的百花共爭芳香豔麗。
但願，我是海洋裏一葉舢板上的白帆，你是陣陣吹來的東風，我們共同將舢板駛向幸福的港灣。
另，代我向你舅舅、舅媽問好。
祝：萬事如意！
明華草於一九八五年春
出乎我意外的是，近百個日日夜夜，我受盡煎熬，一直到我畢業離開省城都沒有收到小虹的回信，也沒收到小虹的退信。
省城回來之後，由於我對小虹心存芥蒂，不明其不回信、不退信的原由，拖了近一個月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出於禮貌乘著夏末的夜幕前往曹副主席家。
開門的是阿姨：“小李，是你來了，老頭子早兩天還在念叨你。”
“阿姨，你好。”
“進屋坐，老頭子在樓上，我去喊他。”
我怕見小虹，最好她是上夜班，又希望她在家，可進門第一眼就找小虹，心裏很矛盾。沒有看見小虹，隻聽到廚房裏傳出洗碗聲。
“老頭子，小李來了。”阿姨走到樓梯中間朝上喊。
“小李，你回來多久了？”曹副主席還沒跨下最後一級樓梯就問。
“曹主席，有半個多月了。”我連近一個月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近來在忙早稻收購吧？”
“是的，今年第一年實行糧食合同定購，年初農民簽的少，收購沒有**，進度很慢。”
曹副主席道：“年初我們政協就向縣政府提出，搞什麽合同定購，皇糧國稅就是農民的義務，少了行政手段，還讓農民自願簽訂，現在糧價又漲，農民不願意賣是自然的結果。”
“這是縣政府根據中央一號文件規定作的重大調整，取消統購，改為合同定購，從此，江濱縣和全國各地一樣，糧食統購政策退出曆史舞台，年初與農戶簽訂合同的缺口就近20%。”
曹副主席道：“這個我知道，沒有中央規定，省裏、縣裏這批老爺也不敢，中央部門那些師爺被搞市場經濟熱昏了頭，今年的糧食收購形勢到年底會更加嚴峻，明年如果不調整導向，糧食會出大問題。”
“就你這個老糧食頭腦清醒。”阿姨手端一杯茶從廚房出來，為曹副主席的茶杯裏加了開水嘲笑說。
“老太婆，你懂什麽？中國這麽大，人口這麽多，糧食不管好，會天下大亂。”曹副主席回敬阿姨一句。
“我不懂，你懂，中央的師爺應該請你去當。”阿姨也不示弱。
“不跟你老太婆羅嗦。小李，你會下象棋嗎？”曹副主席問。
“會一點，不精。”
曹副主席從茶幾底下拿出棋盤：“走，我們到桌子上去下幾盤。”
曹副主席一定要讓我先下，我說：“當頭炮。”
小虹從廚房出來，我叫她一聲：“小虹。”
小虹的頭也沒轉過來，“唉”了一聲，見她滿臉緋紅，直接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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