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明白過來,轉身去外麵繼續收拾東西。祁懷瑾吃癟,原地沉默了一會,微沉著臉厲害了。

收著收著,顧嘉祺發現少了東西。

是商隊之前為了感謝她而送的那些禮物,雖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但那是人家的心意,現在突然不見了,顧嘉祺有些著急。

她叫來祁懷瑾,詢問:“你有看到箱底的琉璃串嗎?”

祁懷瑾搖頭,“丟了?”

“大概是落哪了。”顧嘉祺說。這琉璃串她就沒拿出來過,不會有外人知道,而且一直放在箱底,也不像有人偷走的。

興許是哪裏遺漏了,顧嘉祺蹲下身翻找起來。

祁雨湘正好從門口經過,冷哼一聲。

待她轉了一圈回來,顧嘉祺還在找,她冷冷看著一旁幫忙的顧磊,還是沒忍住開口:“我奉勸你還是小心小心身邊的人,別養了條白眼狼還不知道。”

顧嘉祺聽她這話,明擺著諷刺顧磊。

她就不明白,祁雨湘為什麽對顧磊的偏見這麽大,就因為他的出身低嗎?

顧嘉祺問:“你有證據嗎?”

祁雨湘聽她這麽問,不服氣的提裙進來,“要什麽證據?這箱子一直放在我哥的房間,除了咱們自己,能進去的隻有這個顧磊,不是他偷的還是誰?”

“況且,”祁雨湘譏笑起來,“我聽說他之前還偷過東西,手腳本就不幹淨。”

顧磊頓時紅了臉,激動道:“我沒有。”

他焦急的看向顧嘉祺,希望她能相信自己,眼神幾乎是祈求道:“阿姐,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我怎麽可能偷你的東西。”

顧嘉祺自然是相信他的。

且不說這東西在這裏不值什麽錢,就算值錢,小偷都能摸到箱底了,沒理由隻偷這一個東西,其他的絲毫不碰。

這顯然是祁雨湘的偏見,於是顧嘉祺道:“沒有證據的事,我是不會輕易懷疑顧磊的,這是汙蔑。”

祁雨湘聽罷,驚訝又憤怒的看著她,“你真是愚蠢。”

在祁雨湘看來,事情明擺著,可顧嘉祺偏偏不信。這樣盲目的人,也不知是怎麽哄騙了哥哥和母妃,看得她火大。

祁雨湘道:“你這麽相信他,豈知他靠近你不是別有目的?”

顧嘉祺看她,忽然有些明白祁雨湘為什麽這麽討厭自己了。估計在她眼裏,自己也是這個別有目的的人吧?

隻是這個理由在她看來實在荒謬,“你覺得以咱們如今的境地,他能有什麽目的?”

若說他們還是京城裏的王爺王妃,那祁雨湘的懷疑可能還有點道理,但她們現在就是流放的罪人,渾身上下扒不出一點好處,顧磊能圖什麽?

圖她們窮?圖她們苦?

祁雨湘卻抬起下巴,帶著幾分輕佻道:“那是你目光短視,他就算不跟著你,去別處謀生也是給人當下人的份,區別不過是給主子幹和給師傅幹而已。”

“像他這麽大的孩子,不管去哪,要麽被師兄們欺負,要麽被前輩們欺負,到底是要多吃些苦才能熬出頭的,可他偏偏遇到了你這個菩薩,傻呆呆的把人帶回來,還當弟弟對待。”

“他可是撿了大便宜。”

顧嘉祺愣住,有些驚訝的看向祁雨湘。

她一直以為祁雨湘隻是個胸大無腦的蠢貨,沒想到分析起來還是有幾分自己的道理,隻是這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麽。

顧嘉祺笑道:“這又如何?”

祁雨湘沒明白她的反應,這是什麽意思?

顧嘉祺說:“他不過是為自己謀一條好出路罷了,不傷天害理的,有什麽罪過嗎?”

“以己度人,若是你我站在他的位置,難道就不會這樣做了?出身低不是他的錯,每個人都能追求更好的權利,我反倒看中他的上進心和能力,為何不能扶持他?”

顧嘉祺輕描淡寫的說完這番話,祁懷瑾和祁雨湘都是目光微微一訝。

尤其是祁雨湘,愣在原地。

她常在內宅,最常見的就是那些一心想往上爬的下人,這些人為了翻身什麽都能做出來,有能力的當家主母,會早早剔除這樣的隱患。

因為內宅之中,不需要不安分的人。

顧嘉祺這樣的思想,她是頭一回聽見,竟然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祁雨湘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怎麽被她帶跑了。

顧嘉祺又開口:“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到地方了,到時候你的日子肯定比不上京城,城裏那些官小姐說不定還會看不起你,你難道不會想往上爬?”

祁雨湘剛想開口的話,被顧嘉祺堵住了。

她說的話,正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在京城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哥是王爺,多少人圍著巴結她。如今落魄,肯定少不了奚落之人,祁雨湘早有心理準備,隻還是會不甘。

憑什麽她要被人輕視?

顧嘉祺看出她臉上的不甘,道:“看吧,隻要是人,都會想往上走。你到時候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照樣可以像扶持顧磊一樣,扶持你。”

祁雨湘驚訝的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分辨不清顧嘉祺說的是真心話,還是糊弄她的哄騙,又或是等著將來嘲笑她?

可在顧嘉祺的臉上,她看不到絲毫落井下石的影子。

仔細想想,其實這一路上,顧嘉祺雖然總是刺她,卻從未對哥哥和母妃露出過奚落嘲笑的表情,反倒很快接受了一切。

這一點,就連祁雨湘也不得不佩服她。

顧嘉祺見話題都說到這了,幹脆道:“我記得你師從傅老,也曾是京中才女。別被郡主的那層殼子套住,丟了自己的本事,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郡主。”

說完,顧嘉祺又覺得自己說的太雲裏霧裏了,估計祁雨湘一個古代人聽不懂。

畢竟是常年受家族觀念灌輸長大的,對這些世家大族的女子來說,家族身份永遠比自身重要,必要時可以為了家族犧牲所有。

這是顧嘉祺最不願意看到的。

所謂外界那些榮華富貴,尊榮職位,不過是用來套出她們一生的政治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