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磊沒讓她失望,果真說出一條比官道近的小道。這是隻有當地人才知道的路,如果沒有顧磊幫忙,她們是絕對不會知曉的。

顧嘉祺連忙帶著他找到官差,將這條小道畫下來。

顧磊對這附近十分熟悉,不僅指出了近的小道,還提醒官差山上可能遇見的危險,以及那條路好走,什麽時候走最好。

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貴經驗。

一時間不少官差都過來聽顧磊講這些。

顧嘉祺不由得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待顧磊全部講完,他從人群中鑽出來,不好意思的撓頭,“他們都太熱情了,我其實就是會認路而已,能幫上阿姐是我的福氣。”

顧嘉祺連忙堵住他的嘴,“跟你說了不要妄自菲薄。這是你的能力,你很聰明,學東西快,記憶力也好,有你是我的福氣。”

說著,顧嘉祺又拿出一塊糖,交到顧磊手裏。

“這個是給你的獎勵。”

顧磊驚訝的推開,“不,我不能再要了。”

顧嘉祺很堅持,塞進他手裏。

雖然這個世界的糖不便宜,但她還是覺得,一塊糖而已沒必要如此。況且顧磊幫了這麽大的忙,一塊糖還是值得上的。

眾人見狀也沒有異議,唯獨一旁的祁雨湘,憤怒的走過來。

“憑什麽?”

顧嘉祺一時沒明白她在問什麽。

祁雨湘怒氣衝衝,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指著顧磊道:“他憑什麽吃糖?你知道現在糖多貴嗎,你就隨隨便便給他了,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你必須也給我一塊!”

顧嘉祺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直接氣笑了。

敢情她是過來要東西的,那還這樣趾高氣昂的態度,顧嘉祺不可能管著她,道:“這是他該得的。”

“他幫了我們,有功,所以吃糖。你有什麽功勞嗎?沒有吃什麽糖?”

祁雨湘憤怒:“什麽幫,他不是你買回來的嗎?那他生死都是你的人,替我們幹活不是理所當然的,憑什麽要這麽貴的東西?”

祁雨湘越說越委屈。

她一路上受了那麽多苦,吃不好,穿不好,好不容易有了個下人,顧嘉祺還故意和她作對,分明就是見不得她好。

顧嘉祺卻冷下臉來,道:“你憑什麽覺得理所當然?”

“就因為你姓祁嗎?就你曾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受萬人敬仰伺候,所以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以為食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以為錢是憑空變出來的?你當郡主的時候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不是覺得那樣的日子才是正確的?”

“清醒一點吧,祁雨湘。你以前的日子之所以能那麽順利,那是因為有你哥,有婆母,還有王府眾人替你庇佑,你可以不用顧忌郡主的責任,不用在乎家族的束縛,想如何就如何,你生活在象牙塔裏太久了,沒有什麽是理所當然的。”

“你自詡郡主,可有做過一件像樣的事情嗎?你覺得別人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這樣你就可以無窮盡的索取,這本質上就是自私,你隻想著你自己。”

“顧磊出身是低,他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乞丐,可他無父無母也把自己養活了,還學了一身的技藝本事,但是你呢?你除了姓祁之外,你還有什麽?”

顧嘉祺冷冰冰的一番話,擲地有聲的回**在院裏。

四下一片寂靜,眾人聽著顧嘉祺的話,一時間覺得振聾發聵。

祁雨湘臉色慘白,一句話說不出來。

顧嘉祺的話很難聽,可無法否認的是,這些話戳中了她內心最不堪,最不願麵對的地方,祁雨湘狼狽的幾乎站不穩。

她咬唇,半響說不出話,眼淚滾滾而落。

顧嘉祺有些驚訝,她還以為祁雨湘又會像之前一樣無理取鬧。沒想到卻是委屈的哭了,眼眶通紅,好像真的很慘的樣子。

顧嘉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她好像有點說過了?

正琢磨著要不要說點什麽挽回一下,祁懷瑾走了過來。

他看了眼看熱鬧的人,道:“都散了吧。”

他語氣隨和,但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在場的官差不自覺就聽從,紛紛離開了這裏。

沒了看熱鬧的人,祁雨湘哭的更加肆無忌憚。

算是徹底嚎啕大哭起來。

顧嘉祺訕笑,心想她也不知道祁雨湘會哭成這樣啊。好像她把人怎麽著似得,她就是教訓了幾句。

祁懷瑾看著大哭的祁雨湘,歎了口氣,走過去替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不嫌丟人嗎?”

祁雨湘哭更大聲了,甚至撲到祁懷瑾懷裏哭。

祁懷瑾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歎息。

顧嘉祺見狀,還是忍不住開口:“那什麽……我說的有點過了,你別這樣……”

祁雨湘完全沒聽進去。

祁懷瑾拍了拍祁雨湘的肩膀,對顧嘉祺道:“你沒錯,我和她聊聊。”

顧嘉祺見狀聳肩離開。

這對兄妹的事她就不插手了。

回到屋內,顧嘉祺不由得有點懷疑自己。她說話有這麽大威力嗎?竟然直接把祁雨湘整破防了。

思索間,外麵的哭聲不知何時停了,祁懷瑾陰沉著臉回來。

他的胸口一片洇濕,顯然是祁雨湘哭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眼底是濃濃的嫌棄,進屋第一時間就把外套脫了,看見窗邊的顧嘉祺,正要開口。

嘴裏忽然被塞了一塊糖。

顧嘉祺舉起已經空的油紙包,說:“最後一塊,給你了。”

甜膩的味道從嘴裏蔓延開,祁懷瑾其實不太喜歡甜的東西,不過還是含在了嘴裏,挑眉問:“不是說,沒功勞的人沒糖吃嗎?”

顧嘉祺一愣,沒想到他還記得這話。

那是她用來懟祁雨湘的,況且這糖買回來本來就是要吃的,隻是正好最後一塊,再加上祁懷瑾又是個病人,所以給他而已。

顧嘉祺嘴裏糊弄著:“你不一樣,乖乖吃掉。”

她知道祁懷瑾不喜歡吃甜,可糖分是人身體必須的元素,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吃一些。

祁懷瑾卻有些愣住。

他不一樣?

他有什麽不一樣?

祁懷瑾忽然眯上眼,目光帶了一絲不明的曖昧氣息,看著顧嘉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