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祺繼續說:“婆母尚且會些針線活,可以換些銀兩。可那是蠻荒之地,再好的繡品沒人要,換不到銀子都是白搭。婆母再好的手藝,也隻能幹些簡單的縫補工作,換來的銀兩還不夠一天的飯錢。”

“但這好歹是能掙錢,祁雨湘你能做什麽?你又會什麽?”

顧嘉祺一連串的質問,問的祁雨湘答不上來。

她麵露難堪,不願相信顧嘉祺嘴裏所說的,就是她們將來的遭遇。她們在沙漠裏走了這麽久,靠的就是離開這裏後,一切就會好起來的信念。

可事實是,離開沙漠後,並不會好起來。

生活還是很艱難。

顧嘉祺甚至在這個時代求生的不易,所以才想到用自己的一技之長,至少可以養活自己。

卻沒想到這些人把所謂的尊嚴,規矩,看得比命還重要。

簡直荒謬!

聽完顧嘉祺的話,杜氏徹底沉默。

祁雨湘也委屈的低著頭。

隻有祁懷瑾麵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心底有些驚訝,她竟然考慮了這麽多……

片刻後,祁雨湘忽然哭了起來,委屈的跑到祁懷瑾麵前,哽咽的說:“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我們不會過上那樣的日子對不對?”

祁懷瑾看著她恐懼又傷心的臉,有些於心不忍。

但此時仁慈,對她有害而無利。

祁懷瑾冷靜的說道:“是真的,顧嘉祺說的都是真的。湘兒,你真的要學會自己成長起來了,至少要能活下來。”

祁雨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願接受現實。

顧嘉祺見狀歎了口氣,心想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過,刺激了她們。

其實也不見得一定這麽慘,祁懷瑾雖然被廢,但王爺的餘威還在。而且他有本事,怎麽也不會餓死一家子。

但是看著杜氏和祁雨湘那樣子,顧嘉祺又覺得,或許讓她們早些清晰也是件好事。

一晚過去,杜氏仿佛一下子看開了,眼中多了些沉重。

而祁雨湘則是兩隻眼睛又紅又腫,毫無精氣神的低著頭,沒了之前趾高氣昂的模樣。

顧嘉祺冷靜下來,便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想著做頓好的早餐,讓她們恢複恢複精神。

忽然,昨天來過的官兵又出現了。

他們氣喘籲籲的過來,看樣子似乎帶著任務,著急道:“你們可看見有人回來?”

顧嘉祺疑惑:“王家兩人不是被你們抓走了嗎,怎麽還有人回來?難不成是跑了?”

官兵著急的說:“跑什麽跑,那兩個人跑不了。但是這王家有個兒子,前兩天去城裏了,正好和你們錯過,昨兒就該是回來的日子,怎麽沒人呢。”

顧嘉祺看官兵這著急的樣子,一種不祥的預感出現。

她問:“這個王家的兒子,該不會和他爹娘一樣……”

官兵順著顧嘉祺的話說:“何止一樣,他就是主謀!王家那兩個老不死的,這麽大把年紀了,能成什麽事?全靠他兒子在外麵打點。”

“他這趟去城裏,就是去賣女人的!”

顧嘉祺心思一沉,果然是這樣。

果然她一開始就覺得奇怪,按理說看這對夫妻的年紀,該有孩子才是。兩個人相依為命,確實有點奇怪。

而且要是沒有年輕人在其中幫忙,他們兩個沒什麽見識的老人,恐怕也很難做到一直不被人發現。

是她大意了……

官兵們在四處搜查了,沒看見可疑人影,便朝顧嘉祺道:“我覺得這人肯定沒走遠,這是他家,遲早要回來的。”

“你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吧,免得出事。”

官兵的話,便是這院子不安全了。

王家二老被抓的事,已經在附近傳開了,王家兒子回來不可能不知道。

顧嘉祺她們就在王家待著,王家兒子興許會過來尋仇也說不定。

杜氏聽了這話,連忙道:“祺兒,瑾兒,咱們走吧。”

顧嘉祺沉默了一會。

她忽然叫住官兵,道:“不急,各位還沒吃早飯吧,正好我做了羊肉粉絲湯,要不要一起吃點?”

官兵們愣住,其實他們一早就聞到鍋裏的香味了,但是沒好意思問。

眼下顧嘉祺主動邀請他們坐下吃,自然是願意的。

吃完飯,顧嘉祺將官兵們送出去。

一行人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來到後院又把牛給殺了,同時拔了菜地裏的菜,準備做一頓土豆燉牛肉。

中午又是豐盛的一頓。

到了晚上,顧嘉祺在院子裏燃起篝火,和眾人一起燒烤。為了助興,顧嘉祺還把王家埋在後院的酒給挖了出來。

一群人載歌載舞,很快喝的醉醺醺。

深夜時分。

因為酒醉的緣故,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綿綿不斷地呼吸聲。

月光冰涼,寂靜的灑在窗戶口。一道漆黑的身影漸漸出現,從後院翻進了王家,看見地上的狼藉時眼神一狠,握緊了手中長刀。

這群殺千刀的!竟然在自己家這麽謔謔!

王炳明誓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悄悄推開門,王炳明靠近床鋪,舉起刀狠狠砍下。

然後落刀後卻砍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物件,王炳明正覺得奇怪要查看,忽然膝窩處被人踹了一腳,撲通跪在地上。

還沒反應過來時,剛剛還在他手裏的大刀,此刻架在自己脖子上。

此時,外麵的官兵衝進來。

火把把房間照的通亮,王炳明這才看清,**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根木頭樁子。

顧嘉祺和祁懷瑾正冷眼站在旁邊。

早上顧嘉祺聽見官兵傳信時,便覺得王炳明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就算他們離開王家,王炳明也很可能尾隨他們。

到時候離開了這裏,估計更難辦。

所以要盡快抓住他。

顧嘉祺故意在王家大肆享樂,胡作非為,就是為了惹怒王炳明。

結果他果然上鉤了。

外麵的官兵其實根本沒走,隻是做個樣子而已。屋子裏的其他人倒是真的喝醉了,畢竟半真半假才能騙得過人。

此刻王炳明被人架著脖子,露出凶狠無比的眼神,狠狠呸了一口。

“賤人,我遲早將你千刀萬剮!”

祁懷瑾眼神一寒,手中刀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