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挺在院門口,顧嘉祺下車,祁懷瑾將馬牽回馬廄。

剛進去,就看見杜氏臉色沉沉的坐在院子裏,表情嚴肅似乎有心事。

顧嘉祺疑惑:“婆母,您怎麽坐在這?”

杜氏沒說話,一直等到祁懷瑾回來。

她看著祁懷瑾,問:“你們剛剛去哪了?”

祁懷瑾眉頭微皺。

杜氏見他不說話,氣的站起來,“是不是去找那些蠻族人的商隊?想要跟著他們離開,去蠻族?”

顧嘉祺睜眼,沒想到杜氏竟然知道了。

她正不知道如何解釋,祁懷瑾開口:“是。”

杜氏氣的瞪大眼,“你,你個不孝子!”

“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你就去,你不僅自己去,你還要帶著祺兒跟你一起冒險,你是想氣死你母妃嗎?”

顧嘉祺連忙道:“婆母,是我要跟著他去的,和祁懷瑾沒關係。”

“你別替他說話!”杜氏顯然是動了真怒,“要不是他執意要去,你會跟著嗎?你一個女人,現在要跟他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朝不保夕的,你讓我怎麽放心?”

顧嘉祺不知道說什麽好。

祁懷瑾沉默著,目光垂下。

他之所以沒說這件事,就是擔心杜氏接受不了,現在果然如此。

“你告訴我,到底犯了什麽渾,要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咱們一家人現在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祁懷瑾拳頭緊握,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敢把事情全部告訴杜氏。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越擔心。

顧嘉祺見情況不妙,在中間安撫:“是我,是我聽人說,蠻夷那有能治療祁懷瑾的藥,但是現在商隊不能帶藥材進來,我想出去找藥。”

杜氏看著她,說:“那你去找別人,你出點錢,總有人願意幹的。”

“你們怎麽能自己去!”

顧嘉祺說:“不確定的,萬一找到的,不是合適的藥呢?據說這藥很稀少,很難找,我們必須得親自去才放心。”

杜氏仍是不能理解。

祁懷瑾的病雖然一直沒好,但隻要好好養著,不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會有危險。

為了一個能不能拿到都不知道的藥,將自己置於險境。

杜氏不能理解。

她紅著眼看向二人,“總之,你們要是敢離開這個家,以後就別回來了,也別認我這個母妃!”

祁懷瑾驚訝的抬頭,沒想到杜氏這麽決絕。

顧嘉祺也被嚇了一跳,就算之前產生矛盾,杜氏也沒有這麽動怒過。

杜氏一走,祁雨湘就焦急的跑出來,“都是我不好,我說漏嘴被母妃聽見了,現在可怎麽辦。母妃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出去的。”

顧嘉祺看向祁懷瑾,他揉了揉眉心。

“等母妃冷靜一點我再和她談談吧。”

去肯定是要去的,這件事不會改變,隻是怎麽讓杜氏接受。

一下午,杜氏都關在自己房裏生悶氣。

顧嘉祺做晚飯,一桌子杜氏平時愛吃的菜,想要讓她心情好轉一點。然而杜氏根本不出門,隻說自己不想吃東西,誰都不讓進。

顧嘉祺站在門口焦急。

“婆母,您好歹吃一點吧,別餓壞了身子。”

杜氏喉嚨裏還哏著氣,說:“你走,反正你們這些小的,一個兩個的都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裏。那還管我做什麽?”

“你們兩個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還活什麽?我不如現在死了,省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等下了閻王殿還要被老祖宗們罵。”

杜氏生氣起來,說話也是可以無比刺耳的。

顧嘉祺無言以對,隻能無奈的站在門口。

“怎麽辦?婆母現在是要絕食抗議我們嗎?總不能一直眼睜睜看著婆母不吃飯吧?”

祁懷瑾歎了一口氣。

晚上,祁懷瑾再次來到杜氏的門口,敲門。

仍舊沒有一點動靜。

祁懷瑾開口:“母妃,你既然不願見我,那我就隔著門說吧。”

“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多說,但我絕非胡鬧,要不是為了讓您擔心。”

“現如今蠻族蠢蠢欲動,就說咱們肅州邊境也屢次糟犯,若是不早些解決此事,咱們大梁的百姓恐怕無一日安寧。”

“我去蠻族,並非像祺兒說的那樣,而是我要去打探清楚,蠻族內部到底什麽情況。咱們大梁如今國庫空虛,若非要打仗,那非贏不可,否則隻會在空耗。”

祁懷瑾說完,房門猛地被拉開。

杜氏站在祁懷瑾麵前,表情冷硬,“你以為母妃我是深宮婦人,就什麽都不懂嗎?你說的這些,難道非你一個人幹不可?”

“大梁這麽大,養了那麽多將士,為何非要你一個被流放的王爺出頭?”

祁懷瑾沉默,半響後才開口:“這是皇兄的意思。”

杜氏後退半步。

夜色中,她的目光驚疑不定,“你說什麽?”

祁懷瑾說:“皇兄過來,便是為了此事。”

杜氏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而後把祁懷瑾拉進來,關緊門窗,壓低聲音質問:“到底怎麽回事?之前陛下來的時候,我便覺得不對勁了!”

祁懷瑾揉了揉太陽穴,道:“我隻能說這麽多了。”

杜氏還在震驚中,她坐下思考了會,慢慢理清頭緒。

既然這是皇上的命令,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極度相信祁懷瑾,所以願意讓他去做這麽重要的事。一種是不相信,所以以這個為借口,除掉祁懷瑾。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沒辦法拒絕。

皇上都親自來肅州了,那就說明,就算她們蝸居躲在此處,也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杜氏驚惶不定,問祁懷瑾:“你跟母妃說實話,當年你在京城被冤謀逆一事,到底怎麽回事?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祁懷瑾表情複雜。

他不願說出來,但杜氏心思明淨,想必很快也會想明白。

祁懷瑾說:“汙蔑是真,但我並非完全不知情,那是我和皇兄借機做的局。”

一來為了麻痹那些敵人。

二來也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離開京城,在外麵更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