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鬆額頭上的汗如雨下,左右為難之際,忽然幹咳一聲,板起嚴肅的麵孔來。

他背著手,挺直腰板,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道:“本官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查清楚此事。孫老板是我們九城有名的富商,資質老道。”

“而顧老板則是最近的新秀,本官秉持著愛民如子的心情,都不希望二位鬧得不愉快,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麽誤會。”

顧嘉祺微微驚訝,發現這個章文鬆還真是有幾分急智。

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力的判斷。

他擺出一副清官模樣,不說最後到底有沒有做成事情,至少態度是眾目睽睽的。

後麵無論結果如何,就算把顧嘉祺和孫老板全得罪了,還可以憑著在場的看客,掙一波民心。

章文鬆果然不愧為官場老油條。

他都這麽說了,孫老板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但仍是神情不屑道:“顧老板年紀輕,相比是聽了別人的胡言亂語,就信以為真。”

“這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判斷力,和眼光。”

“顧老板你一個女人,可不要聽風就是雨,平白汙蔑我這種好人。”

顧嘉祺笑容冰冷。

這個孫老板還真是惹人嫌。

也懶得和他廢話,顧嘉祺抬手,吳正便走向前來。正當孫老板緊張,他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吳正竟然遞了一個荷包出來。

顧嘉祺伸手展開,給眾人看上麵的紋樣,最後又問孫老板:“可眼熟?”

怎麽不眼熟?

這就是他給吳正裝錢的荷包!

吳正顯然已經被顧嘉祺招攬,想到這,孫老板有些咬牙切齒。早知如此,他當初就應該斬草除根,是他太大意了。

顧嘉祺說:“你孫家獨有的紋樣荷包,為什麽會在這位小哥手裏?”

孫老板沒說話。

“那是因為,這就是你收買打手砸店的證據!”

吳正適時點頭開口:“沒錯,就是孫老板找的我,讓我辦的此事。我從頭到尾都隻是拿錢辦事,跟顧老板無冤無仇,怎麽會平白砸他的店呢?”

眾人驚訝,有些看不明白局勢了。

難不成孫老板真的買打手砸店?

那實在有點掉價。

別說孫老板在九城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就他這個年紀,居然派人去砸小輩的店,本身就是種笑掉大牙的行為。

眾目睽睽之下,孫老板神色未變,隻甩了一下袖子,“荒謬!”

“就憑這一個荷包,和一個不知從哪找的黃毛小兒,就想往我頭上扣髒帽子?”

孫老板擺明了不承認的態度。

因為他德高望重,積威頗深,一時間竟沒多少人懷疑。

“不見得吧,孫老板都這個年紀了,犯不著和一個小輩計較。”

“是啊,孫老板平時人挺好的,怎麽會幹這種事。”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看是這個顧老板故意找事,她不是九城人,誰知道她在外麵得罪了誰,說不定是她自己的仇家,把帽子扣在咱們九城人的頭上。”

眾人議論紛紛,全部朝著不利於顧嘉祺的方向。

孫老板臉上出現一絲得意的神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顧嘉祺冷笑,心想今日若不是自己早有準備,恐怕還真得吃啞巴虧。

“各位!此人究竟是不是我隨便找來的,各位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那日此人砸我店的時候,可沒有蒙麵,店裏不少客人都看見了。”

“我今日若是故意造假,那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四周聲音小了一些。

顧嘉祺繼續說:“至於這個荷包,孫老板說的對。”

“這隻是一個荷包而已,你可以說我是仿造的,也可以說我是偷的,確實不能憑此證明你和此事有聯係。”

顧嘉祺說完,四周的聲音更小了。

就連孫老板也有些疑惑,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嘉祺話鋒一轉:“但是,如果是這一位人證的話,恐怕就能證明您和此事脫不了幹係吧。”

說話間,顧嘉祺的人從外麵押進來一個小廝。

孫老板看見他的瞬間,神色大變。

原本還鎮定自若的狀態,瞬間土崩瓦解。

“你,你幹了什麽?”

被帶上來的,正是被關了兩天的,孫老板曾留在身邊的小廝。

孫老板身邊的下人不少,且經常換,但無一例外在他身邊貼身伺候過的,都是受過他認可的。

他曾帶著這位出過門,因此店裏有不少客人認識,此刻都驚訝的說不出話。

顧嘉祺道:“來,說說你都幹了什麽?”

小廝躲躲閃閃,不敢看孫老板,用細如蚊鳴的聲音道:“小的,小的受東家指示,找到吳正讓他砸顧老板的店,小的都是被逼無奈啊。”

聲音雖小,卻足夠叫周圍的人聽清楚。

眾人臉色驚訝不已,這可是孫老板身邊的人,他都這麽說。

孫老板氣的渾身顫抖,剛才的氣定神閑全部消失,上前狠狠踹了小廝一腳,“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待你不薄,但你居然跟著別人陷害我。”

小廝在地上滾過一圈,爬起來繼續說:“東家冤枉啊,我實在是良心不安。我勸過您的,可您說顧老板才來九城幾天,就把生意做這麽大,以後遲早是孫家的阻礙。”

“您讓我去找人,我就給您找了吳正。可您怕事情敗露,居然想拿錢遣散我走。東家,我矜矜業業給您幹了一輩子,您不能這麽對我啊。”

孫老板氣的臉都歪了。

他手指顫抖,聲音也開始不穩:“所以你就夥同她來汙蔑我?”

“這不是汙蔑!”小廝大聲說,“您自己有沒有做過,心裏最清楚。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您這把年紀了,還幹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覺得玷汙了孫家的門楣嗎?”

這話真是字字誅心了。

孫老板做了一輩子生意,早就不缺錢了,晚年追求的就是一個名聲。

現如今他的名聲毀於一旦,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你……”

孫老板說不出話,撫著胸口大口呼吸,突然臉色一白朝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