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齊掌櫃,祁懷瑾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

顧嘉祺白了他一眼,隻當他又不知道抽什麽風。餘光看見祁懷瑾還沒畫完的半幅畫,忍不住開口:“你的畫真這麽值錢?”

祁懷瑾反問:“值錢?”

“對啊,他不是說你一幅畫就幾百兩銀子嗎?那十八副,不得幾千兩銀子,快趕得上我店裏一年的利潤了。”

祁懷瑾臉黑,“你知道在京城,我的一幅畫多少錢嗎?”

“多少?”

“無價!”

結果到了九城,折成了幾百兩。

顧嘉祺嘴角抽搐,“行,知道你厲害,要不這畫咱就別畫了?”

總不能真在自己店裏擺十八副自己的畫,這簡直是大型公開處刑,羞恥的腳趾扣地。

祁懷瑾卻直起身子,揶揄道:“不畫?不畫豈不是做實了段明軒嘴裏所說,我整日遊手好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作為顧老板的丈夫,總得有點用處吧?”

顧嘉祺臉黑,這事怎麽還就過不去了。

祁懷瑾輕笑一聲,繼續畫畫。

齊掌櫃那邊動作也快,第二天就完成了所有的事情。畫裱上去了,印章也做好了,還召集所有員工連夜把油紙蓋上圖案,就等著開門迎客。

為了慶祝這個曆史性的時刻,齊掌櫃軟磨硬泡把顧嘉祺叫了過來。

看見店裏畫的十八副畫時,顧嘉祺想戳瞎自己的雙眼。

誰會把這種親密的畫掛在大庭廣眾的地方啊!

齊掌櫃卻顯得尤為激動,進來吃飯的客人更加,尤其在看見顧嘉祺和祁懷瑾同時出現後,激動的簡直猶如二十一世紀的CP見麵會。

顧嘉祺幹笑著,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祁懷瑾一把攬住她,低聲道:“顧老板,今天這麽多客人在,你可得好好招待。”

顧嘉祺咬牙切齒,麵對客人還是得保持微笑。

店裏不少人注意到這些畫,各自成群湊過去張望,稱讚:“好畫,好畫!這畫可比之前在街邊看見的,畫的厲害多了,這是誰畫的?”

齊掌櫃清了清嗓,說:“實不相瞞,這是我們老爺畫的。”

眾人目光紛紛看向祁懷瑾。

雖然顧嘉祺在大庭廣眾之下,維護祁懷瑾,但大家對他畢竟了解不多,並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但今日這十八副畫擺出來,有點學識本事的人頓時明白,這畫工不一般。

“沒想到顧老板經商一流,老爺又一手這麽好的畫工,真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附和著,誇的顧嘉祺渾身不自在。

趁著祁懷瑾沒注意的功夫,顧嘉祺找了個機會從後廚開溜。

這店裏她是一刻鍾都待不下去了。

偷偷從後門離開,顧嘉祺在路邊買了個帷帽,這才敢挺直腰板走到路上,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眼下看來,要想逃離現狀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九城。

等過了這段時間,自然消停了,到時候叫齊掌櫃把那些畫收起來也未嚐不可。

但是,段明軒走後,賬房先生的人選始終沒有找到。這件事不了結,她心裏就放心不下,遲早會變成一個大隱患。

正鬱鬱寡歡時,顧嘉祺突然被撞了一下,摔在地上。

耳邊傳來女人的尖叫和抽泣聲,顧嘉祺憤怒的從地上起來,正想說自己還沒喊疼喊哭呢,怎麽撞人的先哭了,卻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不停地道歉。

顧嘉祺還沒明白這是什麽回事,一個男人從旁邊衝出來,揪住女人就道:“臭娘們,老子花二十兩銀子把你買回去的,你敢跑?”

女人掙紮著不肯,男人抓起鞋底就朝女人身上狠狠打去。

這裏是一條不大不小的街巷,周圍都是民宅,不少人聽了動靜出來隻是看熱鬧,沒敢插手。畢竟這男人說對方是自己的女人,這邊是家事。

顧嘉祺卻看不下去,抬手攔住了男人,道:“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打人?”

男人氣急了,甩開顧嘉祺道:“說什麽說,這臭娘們是我買回來的,二十兩銀子呢!結果到家後什麽活也不幹,還不讓老子碰,我這是買了個祖宗回來?”

說著,男人舉起鞋底子又要打。

顧嘉祺看不下去,大聲嗬斥:“你敢?”

她站到女人麵前,道:“光天化日之後,你就敢在眾人麵前動手,背地裏還不知怎麽打的她。我瞧這女子可憐,怎麽就淪落到你手裏?”

女人見顧嘉祺敢站出來為自己說話,拉住她的褲腿懇求:“夫人,夫人救救我。”

“我是被他強買下來的,我不願與他結為夫妻,他就逼迫我,打我。我實在受不了了,求夫人救救我,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女人抓著顧嘉祺,猶如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顧嘉祺聽她哭的可憐,蹲下來安慰,又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家裏人呢,怎麽會被人賣了?”

女人哭得更傷心了,說話哽咽起來,“奴家本是清州江雲人士,家父在軍部謀一小官,原也算得上官家小姐,可不料家道中落,父母兄弟都死在了戰場上,就剩我一個。”

“人販子見我一介女流,手腳無力,捆了幾番倒賣,這才到了九城來,被此人買下。我不願給他做妻,我就是死了也不要這他做妻!”

女人大聲的哭訴著,男人聽得麵紅耳赤,掄起拳頭就要砸過來。

危急時刻,祁懷瑾出現,抓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使了全力的,手臂上青筋突起,卻就這樣停在半空中,無法再進一步。

祁懷瑾表情未變,輕輕扭了一下,男人慘叫著收回手。

這番狼狽,男人心有不甘,指著女人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要不是我花了二十兩銀子,你現在就進窯子裏賣身了,你不僅不感激我,還恩將仇報!”

顧嘉祺聽了兩人的話,大概了解了事情經過,起身道:“你花二十兩買的她?”

男人點頭,“對,二十兩,整整二十兩呢!”

“我給你四十兩,你把她賣給我。”

男人愣住了,有些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