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人人都激動的不行。

突然間，有個人開口：“不公平，憑什麽他碗裏的粥比我的多！”

顧磊抬頭，原來是兩個人看見自己碗的分量不一樣，吵了起來。那個多一點的男人麵色憨厚，看起來不太會說話的樣子，漲紅了臉想說點什麽，但是半天都說不出。

眼看對方要搶吃的，顧磊冷著臉走過去，“再吵就滾出去，都別吃了！”

吵吵囔囔的那個人這才停了動作，但仍是抗議的說：“我們都幹活了，你給他就比給我的多，你這就是不公平！”

顧磊道：“不公平？他幹了多少活，你幹了多少活，心裏沒數嗎？”

聽顧磊這麽說，對方臉色頓時變了。

他確實偷懶了，本來就是為了這口吃的，沒必要拚死拚活。如今被人戳穿，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他還以為顧磊不知道呢。

顧磊見他不說話了，於是對眾人道：“一開始我就說了，誰幹活誰就有吃的。這位大哥幹的多，幹的賣力，我多給他一點怎麽了？”

“你渾水摸魚，一直在偷懶，我也給你盛滿了。結果你反而不滿意，還要鬧事。以後再有這樣鬧事的人，全部趕出去，我們粥棚不再接收！”

聽到顧磊這麽說，大家頓時不敢再有什麽別的心思，至少現在還口吃的。

要是最後一口吃的都沒了那才要出事。

鬧事的人也停歇了，認命的端著碗離開。

這批人吃過之後，便是其他的難民。這些來的，大多是一些女人和孩子，還有一些殘疾人，看起來十分瘦弱可憐，顧磊都小心的照顧。

當然，其中不乏混了些懶漢，什麽也沒幹就捧著碗過來。

顧磊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把人拖出去。”

他那些兄弟可不是吃素的，直接將這樣的人趕出去，並且惡狠狠的警告：“你有手有腳，卻不肯勞作，還想吃白食，做夢！”

其他也準備過來渾水摸魚的人，紛紛止住腳步。

但這並不能阻止他們的動作。

有些人為了能喝到免費的粥，竟然假裝重病或者殘疾人。

顧磊根本不虛，顧嘉祺記錄的冊子在手，他一眼就看出誰是假裝的，一個一個全部揪出來趕出去。

假冒這條路子不行之後，他們又動起了搶的心思。顧嘉祺早就預到過，直接派幾個人在粥棚旁邊看著，不允許那些人靠近。

一番下來，這些懶漢們找不到半天破綻口。

肚子餓的咕咕叫，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米粥，急的在地上撒潑打滾。

顧嘉祺卻不管，隻看著排隊的人群。

好像沒有她要找的女孩。

顧嘉祺歎了口氣，覺得可能要過一兩天，於是見眾人都吃的差不多時，朝顧磊使了個眼神。

顧磊先是點了幾個人幹活老實的，說：“實不相瞞，我們老板在別處有些產業，缺幾個幹活的人，你們願不願意跟著幹，有工錢，幹得好還能給你們辦戶籍。”

幾人一聽，人都呆住了，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紛紛答應。

其他人聽見了眼紅，也自薦要去。

顧磊卻說：“我是根據剛剛幹活人的表現定的，他們幾個幹的最好，最老實，所以他們有機會。當然，我們老板也不止需要這幾個，以後說不定還會選人，你們隻要好好做人，都有機會。”

顧磊沒有把話說死，而是給了他們一個希望。

有時候，人活著上不上進，就取決於前路有沒有希望。

顧嘉祺相信他們在沒有成為難民之前，都是老實本分過日子的人，隻是環境所迫。

就算是好吃懶做的懶漢，改正之後也不妨給個機會。

忙活道傍晚，粥桶裏的粥也全部施完了，難民們紛紛散去。顧嘉祺看著顧磊將留下來的那些人登記造冊，不免有些感慨。

雖然沒找到那個姑娘，但至少幹了點有用的事。

夕陽餘暉下，祁懷瑾看著眼前和諧的一幕，忍不住開口：“以工代賑，這個是好辦法，我會讓章文鬆向京城遞折子，推行這個方法。”

因為戰爭，這陣子不知出現了多少難民，朝廷也沒有那麽多錢來賑災。

要是都能像這樣，想必就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祁懷瑾帶著笑意的看向顧嘉祺，說：“這是你的功勞。”

顧嘉祺被他認真的神色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謙虛道：“沒什麽，我就是想招幾個人而已，沒你想的那麽厲害。”

但祁懷瑾卻直到，顧嘉祺的價值遠比她認為的更大。

越來越想比她藏起來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露麵嗎？”祁懷瑾道。

“為什麽？”

祁懷瑾說：“肅州收留難民，隻選良民。這些流落在外的，不是黑戶，就是身份不清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一路燒殺搶掠過來的，還可能有土匪。”

“他們若是看見了你的臉，我擔心對你不利。”

顧嘉祺咂舌，她倒沒想到這一層。

說這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顧嘉祺準備回去。

然而此時，一個纖細的身影遠遠跑過來，摔倒了又連忙爬起來，氣喘籲籲的來到顧磊麵前，可看見眼前空了的粥桶時，頓時絕望的坐下。

顧磊愣住了，沒想到這麽晚還有人過來，又見她哭的可憐，忍不住道：“姑娘你是從哪來的，今天的粥已經施完了，要不你明天再來吧。”

柳煙跪坐在地上抽泣，她大老遠聽說這裏施粥，便馬不停蹄的跑過來，卻還是沒趕上。

顧磊有些手足無措，於是去請示顧嘉祺。

顧嘉祺也聽見那邊動靜了，隻是因為隔得太遠，看不清那姑娘的麵容，但卻莫名覺得聲音很熟悉，於是驚訝的看了祁懷瑾一眼。

祁懷瑾的表現，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把人帶過來。”顧嘉祺說。

顧磊於是將柳煙帶了過來，柳煙聽說自己可能還有希望，於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老爺大善，求老爺施舍一口吃的吧。”

這語調，這語氣，顯然就是那天的姑娘！

顧嘉祺心裏更加激動，於是道：“你把頭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