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情欲,有正常的、另類的;有理智的、衝動的;有健康的、邪惡的。當一個人剛剛嚐到幸福的滋味,然而那短暫的幸福卻被別人搶走了,無論你是男是女,都不可能輕易地咽下這口氣,因為結果太殘忍。究竟是錯亂的感情被生活的真實剝奪,還是刹那的情欲原本就不真實呢?

兩天後,我把寫好的劇本大綱交給了廖漢龍,他看了之後非常高興也非常感激我,他立刻打電話通知那些編劇們開始根據大綱寫劇本,據廖漢龍自己說,他的公司長期養著五六個這樣的編劇,這幾個人湊在一起,加上精彩的故事大綱,一天寫出一集的劇本是完全不費力氣的。

拍攝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我和瑪蓮娜的短暫歡愉在劇本搞定之後沒幾天便結束了,她進了劇組參與拍攝《商海沉浮》這部劇集,晚上幾乎就不回家而是住在了劇組租的賓館裏,所以我們之間也就很少見麵了。

我也在劇中給咖啡吧裏的小姑娘安排了個女警察的角色,她很高興。廖漢龍既然可以請到不花錢的演員,他當然不反對,再說小姑娘一臉英氣,形象本來就不錯。

瑪蓮娜煲的牛蒡羊肉枸杞湯我也隻喝過那麽一次,瑪蓮娜進組之後忙得不可開交,一方麵出演裏麵的角色,一方麵還負責劇組的出納,反正就是沒時間陪我了,甚至忙得連電話也不給我打一個。

漸漸地,我有些後悔了。

我為什麽心血**要讓瑪蓮娜當演員呢?演藝圈那麽亂我比誰都清楚,瑪蓮娜那麽漂亮的一個女人,既然被我發現了,就應該好好地把她藏起來獨享,這年頭本來就狼多肉少,而且瑪蓮娜還是那麽風情萬種,唉,早知今日悔不當初,我開始寢食不安起來。

剛剛嚐到愛情的滋味,那種滋味還沒有被我適應就從我身邊像陣風一樣溜走了,這段日子,我依舊無聊,依舊有時候端起相機對著樓下胡亂拍照。以前,我起碼還能企盼下班的時間可以看到瑪蓮娜,她那多姿多彩的身影可以讓我的鏡頭立刻變得豐滿起來,而現在,我的鏡頭裏卻空空如也一片灰色。讓瑪蓮娜進入演藝圈這個欠考慮的做法,是不是叫作羊入虎口?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實在無聊的時候我就會去隨心所欲咖啡吧,跟小姑娘聊聊天排遣一下心中的憂愁。小姑娘的戲份不多,隨叫隨到都可以,所以她依舊慘淡經營著這家咖啡吧。

“你說,這個劇本我是不是寫得太快了,怎麽我有種很強烈的失落感呢?”我呷了一口貓屎咖啡,這種東西我已經不感到惡心了,而且越喝越有滋味。

“其實有錢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都靠不住……”小姑娘話裏有話。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我放下杯子,問。

“沒什麽意思,”小姑娘撇撇嘴,“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太認真,尤其是對待情感方麵。”

小姑娘看起來二十出頭,我比她大十多歲,她用這種老氣橫秋並且淡然的態度跟我談論感情話題,我有點想笑。我說:“聽你這口氣貌似感情經曆還很豐富,怎麽有種金盆洗手退隱江湖的感覺。”

“嗬嗬,”小姑娘世故地幹笑兩聲,“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尤其是感情問題……”

“也許吧,感情上的事情畢竟你們女人比較擅長排兵布陣,像隻毒蜘蛛,編製了一麵大網就等著哪個昏了頭的飛蛾撲進去,隻要沾上了,就得掉層皮!”

“也不能這麽說,女人也有好的,雖然不多,起碼我就算一個吧。”

“嗯,或許你還沒長大變成熟,還沒學會編製欲望之網。”

小姑娘再次幹笑,然後轉身走進廚房,手裏拎著一瓶啤酒走出來。她拿了個杯子,在杯子裏放了一片檸檬,而後倒了半杯啤酒喝進肚子,她今天有點反常,那種充滿笑容的臉上一下子滿是憂愁。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喝起酒來了?”我不解地問。

“你知道這啤酒裏為什麽要加檸檬嗎?”小姑娘晃動著杯子問。

“你沒事吧?”我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她的臉。

“這種啤酒味道很澀,加了檸檬就象征著酸澀的愛情,這是那一年,一個男人親口告訴我的……”

“男人?”我似乎預感到小姑娘要向我述說一些什麽了,於是我雙手捧住下巴,做出很認真傾聽的姿態。

“我和他是在這裏遇見的,但當初這裏還不是我的店,我那時也隻是個毛頭小姑娘,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以前這裏也不是什麽咖啡吧,而是一間酒吧,晚上最熱鬧,我和幾個女朋友經常來這裏玩。那時候年輕啊,不喜歡安靜,而是喜歡躁動,聽著那種令心髒發顫的音樂我似乎才能夠感到生命的充實和寧靜,想一想,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單純。”

“你現在也很單純啊。”不知為什麽,從我嘴裏迸出這麽一句話。

“單純?”小姑娘沒理會我,隻是**著嘴角笑了,笑得意味深長,她繼續說,“我認識了那個男人,他不帥,但很有女人緣,從他嘴裏說出的話都是笑話,他能夠把我逗得整天咯咯笑,那時候的我,真的每天都過得特別開心。”

“後來呢?”我下意識環視了一下這間店鋪,現在看起來,這間咖啡吧就別有深意了。

“後來我深深地愛上了他,他雖然比我大幾歲,但看起來也是很純的那種男孩子,”小姑娘頓了頓,才說,“也許我當時太單純,什麽都看不出來吧,總之我不覺得他是一個有婦之夫。”

“啊?!”我堵住嘴巴,又低聲說,“結過婚的男人你都沒看出來啊?”

“沒看出來,看樣子他至多不超過25歲,而且也不像花花公子紈絝子弟,他有時候很羞澀的,就像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隻是對我,他總是有說不完的心事和講不完的笑話。”

“可這個男人已經有家室了,他對你的一切……都是在欺騙啊!”

“他是真的愛我的。”小姑娘眼圈都紅了,看來以前的單純笑容都是她故意裝出來的。

“別傻了。”我冷哼一聲,“不是為了結婚談感情,那他媽叫作耍流氓!”

“不,不能那麽說,我們隻是在不對的時間相遇了而已,”小姑娘歎口氣,“如果在他沒有結婚之前,他一定會選擇我,而現在他成了家,那就要對家庭負責,這才是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對不對?”

“所以他就離開了你,把你拋棄了?”

“是我們相互離開了對方,為了彼此的幸福和責任徹底地斷了聯係。”小姑娘緩慢地抬起頭,很動情地看著這家咖啡吧,“分手之前,他用所有的積蓄把這家店買了下來送給我,他說假如有下輩子,他一定不結婚,隻等我一個人,隻要他沒喝那一碗孟婆湯,隻要他還有記憶。”

“原來這家咖啡吧還有這麽一個故事。”

“是啊,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地方當然也會有故事的。”

“那麽你天天守在咖啡吧裏麵,是不是都在等他能夠回來找你?”我本不該這麽生硬地問這種問題,但我實在是太好奇了。

“當然不是了。”小姑娘突然笑起來,“怎麽樣,這個故事感人嗎?可不可以寫進你下一部的劇本裏?”

“有點兒俗,有點兒傻,但還算感人吧。”我搖著頭苦笑了一陣,追問道,“我有點兒懵了,到底你說的是真實的還是你剛剛編的一個故事?”

“說出來就成了故事,好了,如果我告訴你一件我目睹過的事情,關於你的情感的,你會不會也像我這樣灑脫地去麵對?”小姑娘板起臉,很認真地對我說。

“什麽!關於我什麽的?!”我站了起來,緊張地問。

“你看你這麽激動,算了,我還是別說了……”

“說啊,你看見了什麽,是不是關於那個女人?”我的心敲起鼓來,瑪蓮娜畢竟是我30多年唯一一個深深迷戀並且追到手的女人,我是沒勇氣失去她的。

“可是她太漂亮了,”小姑娘咬咬嘴唇,“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嗎?有錢的男人和漂亮女人都靠不住!”

“你到底看見什麽了,你快告訴我啊!”我嘶啞著聲音喊道。

“唉,”小姑娘垂下頭,“我本來不想對你說什麽,但我又不忍心讓你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活在痛苦裏,你應該自己去拍攝現場看一看,那就什麽都知道了。”

我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廖漢龍的電話,他正在現場指揮拍戲,我說我今天想到片場看一看,廖漢龍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但他告訴我,必須是下午去,我沒理會時間的問題,於是,我走出咖啡吧,攔住一輛出租車趕去電影廠。

走進電影廠的時候正是中午時分,各個攝影棚的門口都擠滿吃盒飯的群眾演員,我問門口傳達室的管理員《商海沉浮》在哪個攝影棚,而後就徑直朝那裏走過去。

剛進入黑洞洞的攝影棚,我就看見廖漢龍著急忙慌地向我跑過來,他的臉色很難看,不知道是因為這些天拍戲太累了還是有什麽事情想要故意遮掩。

“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啊,吃飯了沒?先在門口吃飯吧,裏麵太亂,等一會兒開機的時候你再進去……”廖漢龍下意識伸出雙手阻攔我,他越是做出這樣反常的舉動,我越是想進去看個究竟,因為我已經覺察出,攝影棚裏必然發生了涉及我的事情。

“我就進去看一眼,然後就走!”我血往上湧,用力地撞開廖漢龍。

棚裏太黑,我眼睛一時適應不了,所以看什麽都很吃力,但很快,我就看見在監視器旁邊坐著的一小撮人,那裏有副導演和一些相關人員,一張折疊椅子上還悠閑地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白偉強。

一時間,我沒有看見瑪蓮娜,而是朝著白偉強坐著的地方走了幾步,因為人家是大明星,我也不敢靠他太近了,於是停下腳步四處找尋瑪蓮娜的身影,廖漢龍也沒有跟我走過來,我在尋找瑪蓮娜的過程中也沒有看見他,這家夥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我沉著臉站在那裏,終於在很遠的一個地方看見了瑪蓮娜,她手裏端著一個金屬的保溫壺,正小心地走向白偉強,她擔心保溫壺會溢出湯來,全神貫注地盯著腳下的路,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我再次看向白偉強,白偉強衝著瑪蓮娜笑著,那種笑容絕不是普通男人對女人的笑容,我的心一下子縮緊了。

隻見瑪蓮娜從保溫壺裏倒出半碗白色的湯水遞給了白偉強,兩雙手相交的時刻,白偉強還有意地在瑪蓮娜的手背上摸了摸。雖然離得遠,但我似乎都聞到了那湯水的味道,一定是牛蒡羊肉枸杞湯,因為在不久之前,瑪蓮娜就曾經親手為我煮過。

白偉強看起來比在銀幕上老很多,臉頰也消瘦,他突然伸出手拉住瑪蓮娜的小手,而瑪蓮娜就順勢坐在了白偉強的腿上。更奇怪的是,這些曖昧的動作,劇組裏的所有工作人員似乎都已然熟視無睹了。看來,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裏。我氣得全身顫抖,四肢感到一陣冰涼。

這個時候,我身後走過來三個人,那是廖漢龍,而且在他身後似乎還跟著兩個保安一類的人。我這才知道他為什麽要消失那麽一會兒了,原來是去找幫手,他以為我會因為發現瑪蓮娜出軌的行為而擾亂片場,但廖漢龍不知道,我已經不像二十出頭時那樣衝動了,現在的我跟那時候的我相比,要沉穩得多,也更陰險了。

現在要是克製不住情緒驚動了白偉強,那就什麽都完了,我咬緊牙關,心裏隻反複出現兩個字——報複!所以,暗藏不露才是我現在應該做的。

我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對著廖漢龍笑了笑,但臉皮很僵硬,廖漢龍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我讓你下午來,你偏偏不聽我的話,其實有些事情不看見更好……”

我躲開廖漢龍的手,又朝白偉強那邊看了一眼,瑪蓮娜和白偉強正在無視他人地調笑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發生的事情。

廖漢龍的手又按在我肩膀上,他是真心想要安慰我的,我用力把廖漢龍的手推下去,而後轉身,大踏步地走出攝影棚,身後傳來廖漢龍的聲音,他說:“兄弟,別太在意了,就這麽回事吧,晚上我找你出來玩兒,我手底下還有一大堆想出名的女演員,你換個口味,再挑一個吧!”

我沒有回隨心所欲咖啡吧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裏,進入電梯之後,我鬼使神差地又按錯了樓層數提前下了一層樓,我在瑪蓮娜的門口定定地站了半天,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機會進入這個房間了,雖然房間裏還存在著我和她的一些小溫馨,但現在,我和瑪蓮娜徹底完了。

又上了一層樓回到自己房間裏,我摔倒在**就不想起來了,腦中一幕幕浮現出的都是瑪蓮娜那魅惑俏麗的臉,還有那圓潤婀娜的身體。

我真的很喜歡她,與她的邂逅本以為就是所謂的緣分,是一種神秘的力量把瑪蓮娜送到了我身邊,我沒想到這麽快她就離開了我,拋棄了我,是她不要我了,這一切發展得太快了,我不甘心。

有人說做老婆的女人可以不純潔但不能夠水性楊花,瑪蓮娜這麽快就勾搭上了別的男人,這不能不說她水性楊花,我甚至想把我用攝像頭錄到的那些**的畫麵放在網上,把瑪蓮娜搞臭,但這隻是一兩秒鍾的想法,我根本不會去做傷害她的事情,因為我還喜歡她。

漸漸地,我把恨意指向了白偉強,他這個有些過氣的男影星確實是我小時候的偶像,我承認我沒有他長得好看,沒有他有錢,沒有他有地位,要是把白偉強跟我做比較,我各個方麵都不如他,這些我都承認。

但像白偉強這樣的條件要是想找女人,完全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女明星、女模特兒身上,可他為什麽偏偏要來搶我喜歡的女人!從我的嘴裏搶肉吃這未免太不道德了,因為我和他並不是同一個等級的人物,對我這個階層的男人也太不公平了啊!

為什麽有錢的男人可以包二奶、養小妾,而像我們這個階層的男人連找個老婆都那麽難,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卻如此輕易地就被有權勢的男人奪走了。他白偉強已經有錢有地位了,但他還是不知足,還想要愛情,難道這樣多吃多占的男人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或許,這種事情放在別的可憐的男人身上,他們就忍了或者放棄了,可惜我不是那種軟弱的男人,我不會這麽便宜就放過白偉強,因為我比其他男人的欲望更強烈,頭腦更聰明,手法更陰險,也更惡毒……總之我不會就那麽認輸的,我也不甘心,沒辦法,就算我真做了什麽,這都是被逼無奈啊!

身體裏的欲望與仇恨糅雜在了一起,在我的體內撞來撞去,胃裏有股酸水在湧動,心口也壓抑不住那般沉悶,我的頭又開始疼起來,我雖然閉上了眼睛,但沒有絲毫睡意,這種絕望的痛苦讓我無法忍受。

不知不覺,我的頭腦開始飛速地轉動起來,我試圖尋找到一種方法,一種用自己的智慧來製造一場意外或者詭計,用來懲罰白偉強這個奪人所愛的可惡男人。

對,我會讓白偉強付出代價的,慘痛的代價,我發誓!

天終於黑了,這一天我沒吃飯也沒喝水,很晚的時候,廖漢龍打電話找我出來散散心,我答應了他,打車去了一個不那麽熱鬧的夜總會。

現在的我像懼怕孤獨一樣懼怕黑夜,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漫漫長夜自己如何能夠度過去,也不想一個人胡思亂想窩在家裏,我需要嘈雜、我需要刺激、我需要陌生人、我需要酩酊大醉,我他媽的什麽都需要!

我到夜總會的時候,廖漢龍和幾個女孩子已經有些喝高了,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搞舞蹈專業的,個個都穿著一身緊繃繃的衣服亭亭玉立,隻是現在的我對任何漂亮的女人都產生了畏懼心理,女孩再閉月羞花、再腰細如柳,我都沒有了興趣。

我不理女孩們,我自己大口喝酒,我拚命跳舞,撕心裂肺的音樂強烈地撞擊讓我吐了一地,好在肚子裏沒有存貨,吐出來的隻是酒水,才沒有令夜總會的保安發現。

廖漢龍跟著我一通狂飲,半醉不醉地扯著嗓子說:“什麽事情都得看開點兒,尤其是感情,兄弟,就這麽回事吧,男人就得有錢有權,那樣自然而然會有女人投懷送抱,等我們的片子火了,咱們就有錢了,你也出名了,到那個時候還愁找不到漂亮女人……別沒精打采的,來,把這杯也幹了……”

我不搭理他,悶聲喝酒,腦袋隨著迪斯科的節奏來回晃,跟吃了搖頭丸似的。

別那麽認真,就那麽回事吧!沒錯,這的確是很多人對待感情的原則,但可惜我不是這樣的人,我這人一般心不妄動,一旦動了就全身心投入進去,心裏想把瑪蓮娜放下卻偏偏放不下,所以我就更恨她、鄙夷她,卻偏偏又不甘心,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

那天晚上我邊喝邊吐肯定喝多了,頭痛欲裂精神恍惚魂不守舍,思緒總被醋意和仇恨牽製著,之後我肯定是說了很多話,很多很多不該說的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說,假如我清醒或者心裏不難受的話,我絕不可能把廖漢龍當成朋友說出那麽多的話。

“他白偉強什麽沒嚐過,什麽漂亮的女人沒見識過,”我大聲說,“可他為什麽偏偏看上了我喜歡的女人,就算是那女人下賤,想要攀高枝,他白偉強可以拒絕嘛,因為他應該去他的圈子裏找與他同級別的女人,電視上不是有那麽多女明星、女模特兒嗎?他白偉強為什麽要搶我的女人,廖總,你說這公平嗎?”

“不公平,他媽的,這世界上哪有什麽公平啊!”廖漢龍一個勁兒灌我酒,喝下去的酒越多我的話就越多。

“他白偉強是大明星,是人中之龍,我是什麽,我隻是一條蟲,好不容易找到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沒看夠了就被他搶走了,憑什麽啊,我跟他白偉強有什麽仇,有什麽怨!”我灌了一口酒,把杯子重重放在吧台上,“白偉強能喜歡她一輩子嗎,白偉強隻不過是想嚐嚐鮮換個口味,她就那麽傻跟他好了。廖總,我跟你說,我從來沒那麽喜歡過一個女人,可我喜歡上的女人怎麽都他媽這麽水性楊花,到底是他們倆誰勾引的誰?你告訴我!”

“這真不好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廖漢龍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男女之間的事情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呢?”

“我想讓他死!?”我借著酒勁發狠地說。

“誰?!”

“白——偉——強!”我一個字一個字咬著後槽牙說。

“嗬嗬,”廖漢龍居然笑了,隨口說道,“要是白偉強真死了,那麽咱們這部戲就是他的遺作,要是真這樣,這戲不火都難嘍!”

“要是白偉強死了,這戲可以提高收視率嗎?”我旁敲側擊地問。

“那當然啦,這麽一個大腕兒都死了,觀眾能不關注這部遺作嗎?”

“這樣一來,電視台不就能夠賺很多很多錢了嗎?”我瞪著眼睛看著廖漢龍。

“何止是賺錢,我們就名利雙收啦!”廖漢龍以為我在開玩笑,所以他也沒往心裏去,順著我說,“一部戲火了,不但能夠捧紅裏麵的演員,而且還能讓這部戲的導演和編劇都紅遍半邊天,白偉強要是真死了,你這個編劇的身價可就倍增了,你就不是一隻蟲,嗬嗬,你也變成了一條龍,不,你比龍還厲害,因為你用一隻蟲的身份殺死了一條老龍……”

“現在我想跟你找個安靜的地方談一談,怎麽樣?”我湊近廖漢龍的耳朵,低聲說。

“你要談什麽?”廖漢龍麵露疑惑。

“談一談那個計劃!”我笑了笑,那表情肯定很邪惡。

“計劃?!你……你不是說真的吧!!”

路邊有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廖漢龍打發走了那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我和他坐在快餐店裏,我餓了,真的是非常餓,我點了很多吃的,把漢堡捏扁了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嘴裏塞。

“兄弟,失戀的人都沒有食欲,你看你這狼吞虎咽的勁頭,是不是想通了?”

“嗯,”我喝了一口可樂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我還真想通了,男人應該做男人的事情對不對,所以我一定做出一件轟動影視圈的事情來讓你們看看!”

“你想怎麽樣啊?”

“我求你幫我辦一件事情,畢竟在劇本上我幫了你不少忙,是男人就得知恩圖報對嗎?”

“犯法的事情我可做不來……”廖漢龍下意識抱起雙臂,謹慎地看向我。

“跟犯法沒半點兒關係,你把我安排進《商海沉浮》的劇組吧,這個忙你完全可以幫到我。”

“你要幹什麽?!”廖漢龍大吃一驚,“你該不會是明刀明槍去劇組對付白偉強吧?你可不能砸了我的場子,本來這部戲就夠麻煩的了,你再一鬧萬一耽誤了拍攝進度,王總監還不得吃了我!”

“我是去劇組幫你的忙,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繼續說。

“你天天看見白偉強跟那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你能不生氣,我才不信呢?”廖漢龍搖著腦袋,“不行不行,別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就是不能耽誤拍攝進度,我求求你饒了我行嗎?”

“我真的不會給你添麻煩,而且我也沒有這個本事。”

“這話怎麽講?”廖漢龍問。

“白偉強是動作演員,武術了得,就算他現在老了沒年輕時候厲害了,不過,要對付我這樣的也綽綽有餘,對不對?”

“這倒是,那你既然知道不是白偉強的對手,為什麽還想出這個醜呢?”

“我真不是想要破壞什麽。”我加重語氣說。

“總之我不能讓你由於衝動而做出丟人現眼的事情來,我必須在事情發生之前阻止你。”

“你覺得我是那麽衝動的一個男人嗎?”我反問。

“這可說不好,奪妻之恨,這一般男人都受不了。”廖漢龍撇撇嘴。

“就算像你說的那樣我挑戰白偉強而後被他痛打了一頓,這絲毫不會讓你的這部戲受到影響,而且還能增色不少,成為提高收視率的一個籌碼……”

“為什麽?”廖漢龍撓了撓頭皮,一提到收視率,他就來了興趣。

“你想啊,一個編劇為了劇中的女演員與該影片主演大打出手,難道這不是一條很好的炒作話題嗎?隻要大小報紙紛紛登出這則消息,你的片子沒播出就已經有了群眾基礎了。”

“這……”廖漢龍摸著下巴想了半天,“要是這樣的話也不錯,隻不過是犧牲了兄弟你了,怎麽我覺得你這樣的付出有些太大了……”

“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沒有把持住向白偉強挑戰了,那麽你也不會因為我的衝動而受損,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把持住自己的。”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憋著壞想幹什麽,但我可以答應你來劇組幫忙,不過,現在咱倆恩怨兩清了。”

“好,一言為定!”我點點頭說。

攝影棚永遠是最忙碌的地方,天還沒亮劇務人員就開始籌備當天所要拍攝的各種道具和設備,我悄悄地站在繁忙的人群之中,有些格格不入。

廖漢龍見我實在閑得慌,就發給了我一件劇組的衣服讓我幫忙搬設備,差不多9點鍾的時候,我看見了瑪蓮娜走進來,她依舊露著修長的腿,臉上的氣色很好,從哪裏走過都帶動起男人的目光,她的行為舉止不再像是一個劇組的工作人員而更像是個大明星了,看著她拎著小包踩著高跟鞋來回溜達,我咬了咬牙,手裏假裝在忙著什麽,而眼睛卻觀察著瑪蓮娜的一舉一動。

白偉強出現了,瑪蓮娜迎上去,白偉強笑了笑,坐在折疊椅子裏。化妝師開始為他化妝,而瑪蓮娜卻坐在他身邊跟他說著情話,有時候還會捂著嘴嬌笑起來,那種笑聲曾經就回**在我耳邊,可惜現在成為了別人的陪襯。我有些不受控製,站起身,朝白偉強和瑪蓮娜走過去。

白偉強當然不會注意到有個人正朝他們走過來,當我站在白偉強對麵的時候,廖漢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就出現在了我身邊,他用一隻手抓住我胳膊並且用力地捏了捏,那意思似乎是讓我冷靜一些。

我當然足夠冷靜,用手把廖漢龍的手拿開,坐著化妝的白偉強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他身體沒有動,但臉上的表情很鬆弛,他對我友善地笑了笑,顯示出其從影多年的老練與油滑。

“這位是……”白偉強臉上帶著笑容,或許他從我的氣質裏已經看出,我並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劇組工作人員。

“強哥,他是我們這部戲的編劇,他很崇拜您,所以過來看看您,嗬嗬……”廖漢龍替我解釋道。

“強哥您好。”

我也笑了,並不是勉強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地想笑,那是因為我看見了瑪蓮娜揚起來的臉,那張美麗的臉因為我的出現而迅速扭曲,活像一個沒長好的倭瓜。

“強哥,我很喜歡您的戲,您是我小時候的偶像,今天能夠見到您,我真是太激動了!”我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你的本子寫得還不錯,我很喜歡。”白偉強居然站起身與我握了握手,他的手很硬很粗,應該年少時練武而受了不少苦。

“謝謝強哥誇讚,如果劇本中有什麽問題,您可以隨時隨地告訴我,我們再進行調整,多謝您的指導,這位是……”我的視線朝下滑,落在了瑪蓮娜的身上,我故意提高語氣問。

“她是劇中的另一個演員,”廖漢龍又掐了掐我的胳膊,對我耳語道,“差不多就完了,今天的戲還沒有拍,要想鬧事最好等戲拍完了,懂不懂啊!”

“能夠請到這麽迷人的女演員,看來這部戲不火都難了!”我沒去搭理廖漢龍,而是盯著瑪蓮娜說了一些風涼話,瑪蓮娜的臉頰都漲紅了。

幾個人似乎有了幾秒鍾的僵持,瑪蓮娜站起身,她故意用身體擋住白偉強,她盯著我,但很快便轉身離開了,我也感到氣氛很壓抑,但劇組實在太忙,化妝師已經擠在我前麵繼續給白偉強整理頭發,而我也被廖漢龍推開。兩個人到了沒人的地方,廖漢龍指著我的鼻子說:“鬧事也不能一早就鬧啊,起碼也得等戲拍得差不多了,你想找揍也得等一等,皮癢癢也得給我忍著點,你懂嗎?”

“我是來給劇組幫忙的,我從始至終都沒說過要鬧事,你為什麽總是小看我?”

“你老實點,要是不老實,白偉強不動手,我也會把你趕出去!”廖漢龍揮了揮拳頭。

“我明白,我明白。”

這時,兩個燈光師傅舉著大燈正經過我身邊,我立刻上前去幫忙,其實是為了躲開廖漢龍的威脅。

放下燈,我直起身子想看看瑪蓮娜跑哪去了,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她的身影,但她的聲音卻從我身後傳來,隻聽她輕聲說:“你為什麽要來片場,是不是廖漢龍告訴了你什麽?”

我轉過身,瑪蓮娜垂著眼睛站在布景後麵,我知道她站在這裏是不想讓白偉強發現我和她之間的談話。

“難道我就不能來片場看一看嗎?這部戲也有我的功勞……”我淡淡地說。

“對不起。”瑪蓮娜垂下頭。

“別那麽說,咱們還沒到這個份上。”

“那你想讓我說什麽?”瑪蓮娜朝白偉強化妝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是聰明人,很多事情不用多說你也應該知道了。”

“我……”瑪蓮娜的話像刀子一樣在戳我的心髒,我還想挽回一下,於是我壓低了聲音說,“我想告訴你,你不要走錯路,很多事情也並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發展下去!”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麽,”瑪蓮娜把雙手架在胸前,“你想說白偉強對我隻是圖新鮮,並不會長久,我很快就會被這個男人遺忘或者拋棄掉,對不對?”

“既然知道結局是這樣,你為什麽還要那麽傻呢?”我立刻問。

“我都30歲了,30歲的女人經曆的感情上的事情或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得多,”瑪蓮娜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麽情感、愛情之類的,我早就麻木了,因為我的心已經疲憊得不能再疲憊了,但是,既然有機會擺在我麵前,我當然要爭取一下了,我都30歲了,沒有幾年青春可以浪費,你懂的,求求你不要揭穿我,也不要破壞我試圖改變一下目前生活的計劃好嗎?”

“你真的愛他嗎?”我顫抖著聲音問。

“我說過,像我這個年齡的女人已經對愛麻木了,純真的愛情隻存在於18歲時,情竇初開的時候假如我遇到了你,我一定會好好愛你一生一世,可惜現在不行了,我的心已經受盡折磨,我不再信任任何男人,包括你在內,我的年齡也不允許我那樣純情了。”

“物質生活對於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我是外地人,要想在這座城市立足我必須犧牲很多,我老家那些人都靠我,我想通過我的努力給他們更好的生活,即便讓我自己痛苦,讓我自己失去幸福,我也甘願那麽去做。”

“請不要把見異思遷水性楊花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好不好!”我諷刺道。

“隨你怎麽說我都可以,我隻希望你不要恨我就好了,其實,這世上好女人多得是,我承認,我的確不是一個好女人,雖然我很想做個好女人,但**出現在眼前時,我還是不受控製地想要得到一些什麽。”

“你的這些話讓我不再相信女人了。”我的心頭仿佛壓上了一塊冰,我大口地往嘴裏吸著氣,卻仍舊有缺氧和冰凍般的感覺,我知道,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站在我麵前的女人。

“對不起,或許你不愛聽,但我也隻能這麽對你說,將來,一定會有更適合的女人被你遇到,請你不要纏著我,也不要再在劇組出現了,我求你了!”

“怎麽?”我**著嘴角笑了笑,“我在劇組出現妨礙你了?妨礙你和白偉強親熱了?我現在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我來劇組真不是因為你,這部戲是我主筆的,我有權利在一旁指導拍攝,我不可能離開劇組躲到別的地方去,因為你們隻是演員,還沒有控製導演和編劇的權利!”

“既然這樣你隨便吧!”

瑪蓮娜轉過身要走,我氣呼呼地抓住她的胳膊,問出一直在我心中縈繞的那句話:“我問你,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喜歡過我,你對我的好,也隻不過是一種利用對嗎?”

“放開我!”瑪蓮娜的肩頭抖動了一下,“既然你這麽想,就是這樣吧!”

“為什麽你這麽對待想要對你好的男人?”我痛苦地問,“而你放棄我卻投入了試圖玩弄你的男人的懷抱,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男人對我來說隻有需要,我隻會選擇我需要的男人,白偉強是在玩弄我,但我可以通過他的玩弄而進入另一個圈子,上層的社會圈子,而你卻不能讓我進入那個圈子。起碼,你現在沒有那個能力。但我知道,你早晚會實現你的價值和理想,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或許很久,我等不及了,也沒有時間去等。我已經30歲了,再等幾年我根本就老得拿不出手了,也許不再美麗的我會令你厭煩,你也會把我拋棄的,這樣的回答可否令你滿意呢?”

“你真讓我失望!”

“嗬嗬,那麽我問你,”瑪蓮娜轉過臉盯著我,“假如我不漂亮,你會喜歡我嗎?你說過你很喜歡我的一雙腿,假如我沒有這一雙修長的腿,你還會纏著我嗎?”

“你……”我的耳朵很熱,而且有一漲一漲的感覺。

“怎麽不回答我?”瑪蓮娜冷冷地一笑,“為什麽男人可以有要求,女人就不能有選擇,男人迷戀有姿色的女人,女人就不能夠投靠有權勢的男人,這公平嗎?”

“真心不是用嘴說出來的,甜言蜜語騙騙小姑娘還行,我這個年紀的女人,需要的是觸手可及的實惠,你覺得我可能被什麽海誓山盟衝昏頭腦嗎?”瑪蓮娜似乎也覺得剛剛的話太過傷人,她歎口氣,輕聲說,“你也不是毫無思想的男人,這或許就是我當初喜歡你的原因,我的話雖然太直接,但你是能理解的,雖然我拒絕了你而選擇了他,我們之間還可以是朋友,做一對知己朋友難道就不可以嗎?”

瑪蓮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後轉身走了,我感到全身一陣虛脫,抬起手扶住牆壁,我大口地喘著氣,加之昨晚沒有休息好,頭痛的同時我感到天昏地轉。

忽然,我想起了咖啡吧小姑娘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有錢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都靠不住。”瑪蓮娜說我不是一個毫無思想的男人,她還說這一點曾是她喜歡我的原因,她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她之所以放棄我而去選擇白偉強,隻是因為我沒有強大的物質基礎讓她依靠。想一想,瑪蓮娜說的話也並沒有錯,有誰不想生活得好一點呢?

男人喜歡女人的美,而女人喜歡男人的錢,這似乎是再公平不過的事情了,我喜歡瑪蓮娜而我又不能給瑪蓮娜她想要的上層生活圈子,我的喜歡僅僅是空談,怪不得瑪蓮娜會離我而去。換個角度去想,我失戀並不是別人的原因而是我自己。是啊,總是把錯誤歸咎到別人身上的人才是最懦弱的,我深知我是個極度聰明,且並不懦弱的男人。

漸漸地,我心裏不再那麽記恨瑪蓮娜了,也不怎麽嫉妒白偉強了,怪隻怪我自己,自己多年來得不到愛情的原因隻是因為自己沒有去努力。

每個男人都有可能會遇到嬌豔欲滴的花朵,隻不過是自己沒有實力去采摘,即便強扭下來也沒有適合花朵繼續開得嬌豔的土壤。這一次我輸了,不怨別人,隻能怨自己沒那個實力。

我握緊拳頭重重地捶了幾下牆,暗暗發誓: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迅速強大起來,甚至不惜犧牲別人的利益,我不再想做一個好人,而是要做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惡人!我要讓傷害過我的人後悔,後悔他們為什麽那麽早就放棄了我。

“瑪蓮娜,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悔的腸子都青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