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便利店

偶第一次當妖怪,妖怪還用爬樓梯上來的嗎?把我累得……

白阮平靜的望著我道:“那是你蠢。當了幾年人類,就忘了自己是個妖怪了,連幾個區區的人類也對付不了。”

“今天在河邊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他說的“區區人類”是那幾個欺負我的人。但我隻能保持沉默。初來乍到,還不了解前因後果啊。

麵對我的緘默白阮並無多大耐心,他不等我回話,長袖一甩,那輕飄飄的袖子就朝我的臉上拂過來,隻覺一陣清風飄過,再睜開眼來,我已經坐在一間木屋子的室內。左右一看,似乎是我自己的臥室。

“時候不多了,再過段時間就能出山,你別出什麽岔子來,被人發現經受不住考驗,我也救不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白阮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的空氣中,我尚在回味他說過的話是什麽意思,門口外一陣腳步聲,啪的門被人從外打開了。

“純兒,恭喜你今天順利晉位,到白少的身旁侍候了。”

“晚兒,別說這種話,我這還才一次呢,說不得下次白少會看上你哦。你不是女紅做得最好嗎?白少外出巡遊的話,總要個會針線活的跟著。”

“純兒你別取笑人了,會針線活算什麽,白少法力高強,這種事還需要親自動手嗎?不過最可憐的是那個月兒,今天見她可憐兮兮的坐在角落裏,真看不出來她有一等女侍的半點儀範。”

“咦?晚兒你不是沒上青鸞殿嗎?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啊,這個……咦,雨兒?“

“雨兒,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落在後麵嗎?”

踏進屋裏來正聊得火熱的兩個人,一個正是取代我在白阮身旁侍菜的純兒,另一個則是熱心的給我換衣服後,試探不成,招呼不打一聲就走的女孩。聽她們說話,這女孩就叫晚兒了。

晚兒一見我,立刻露出初見時的溫暖笑容:“雨兒,你不是白少給送回來的吧?”

這一句話,立刻讓剛才尚洋洋得意的純兒拉下了臉,一臉嫉妒的瞪向我。

我看著她們,沒有說話。

兩人間熟絡的氣氛在見了我後,立刻消失殆盡了。晚兒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唉呀,你還沒吃飯吧,下午剛被阿郎等人丟進了河裏,凍得一身冰涼,回到這裏又受白少的冷落,真是可憐啊。不如我給你放放熱水,你泡好了後去灶房吃個飯吧。”

她的語氣很是關切,但聽起來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必了,我不用泡,直接去吃飯吧。”這兩個人都嫉妒我的位置,我了解她們的心情。因此不打算多與計較,隻是怎麽去灶房這個路線我不清楚,一定要拉著晚兒讓她帶我去。

晚兒見我望著她一雙饑餓的眼神,裝好人的她也不好拂拒,就應了聲,略有不甘的領我出門。

我估計她和純兒都吃過了,所以走路才會這樣慢,一點也不著急。

晚上入睡的時候,我得知了自己怎樣被阿郎推入河中的經過。

“阿郎說你弄掉了他的什麽東西,掉河裏了,你沒找到嗎?”

純兒躺在通鋪上問我,她睡在最裏邊,中間躺著一個晚兒,我在外邊。三人整理著衣服毯子,準備睡覺。

“什麽東西?”我愣了愣。

純兒睨了我一眼,冷哼著道:“哼,該不會這樣就忘了吧。阿郎和我說了,說你把他的一個佩飾弄河裏了,他叫你賠,你才自個兒下去找的。結果自己摔倒在了河裏,可賴不得他人。你找半天沒有找著,阿郎在門裏還要當差,當然就先回來了。他還找我跟你要佩飾呢,他說了你若是還不了給他,他這事可跟你沒完。”

晚兒在中間驚呼了一聲:“都掉河裏了,那怎麽找?說不準被河水衝走了。他還能怎麽樣?總不能天天為難雨兒吧”

純兒又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欠人東西總要還,那是天經地義。白少一個偉大的祭師,身上容不得一點汙點。她這樣的人,可配不得跟在白少的身邊。若是這事叫南少知道了,哼哼,壞了她自己的名聲不說,可別牽累了白少的名聲。”

晚兒又驚呼:“說得是啊,名聲汙垢的人,是不配站在祭師身邊的。雨兒,你怎麽辦?”

然後兩個人都眼睛大大的望著我。

我扯了毯子往頭上一蓋:“不知道。”背對了她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別說我不知道事情是否真是這樣,就算是我弄丟了那粗眉小子的佩飾,那也是不經意的。我何必怕他?

我絲毫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還未入睡就已經拋儲腦後了。因為對我來說,與其想那個臭小子,還不如多想想白阮的身影。

然而,我並不知道這一件小小的事情,在日後會帶給我多大的影響。不,應該說我沒有注意,才讓這件事發展成為了後麵一整件事情的導火線。

我是一隻小鼠精,我沒有想到自己會是一隻小鼠精。

當我在月門的書樓閣裏為白阮整理打掃他看過的書文,放回歸位的時候,從書架上掉下了一卷皮文。

皮文落地後自然的展開,我將之撿起來,不經意的一眼看到上麵的文字。

也是象形的古文字,但是這字我認得。一入眼,我便在內心裏讀了出來:凡修練祭師的門人,不得與天地間的妖怪為伍。

妖怪禍亂人間,凡祭師者,修得滅世術後,遇妖斬妖,遇怪斬怪,遇魔伏魔。

不得與妖為伍,養鬼育魔。否則,違反者,自毀……

看到這一段文字,我就更無法相信自己是一隻小鼠精了。

白阮居然將我這樣一隻小鼠精養在身邊?

難怪“我”要拚命的當個人類,難怪被他說我連幾個區區人類都對付不了。

試想,當“我”被白阮偷偷的養著,外人無法得知我的身份,而我又不願離開,不願身份暴露,隻想一直能跟在白阮的身邊的話,多少個人類來欺負我壓抑我,我也不能暴出本性去咬他們一口啊是不?

白阮對我所說的試練考驗,是不是就是指的這個?

他需要在這裏學習,而我隻要堅持到他離開這個地方之後,我就能夠以別人永遠未知的身份跟在他的旁邊了。

所以,晚兒和純兒才會萬般的嫉妒我。

大家都認定,如無意外我就是會跟著白阮離開月門的那一個。當白阮功成名就的時候,就也是我熬出天的時候。

可是,可是,這簡直像是一場玩笑。

白阮成了月門最傑出的一名祭徒,但這名祭徒卻背著大家做著違反條例的事情——白阮怎麽那麽喜歡違反規矩啊?

那卷皮文拿在手裏像是炭火一樣熾熱燙手,我手一抖,迅速將它收卷了回去,塞回原位。

平時的時候,白阮吃飯,學習,洗沐都是由我服侍的。純兒和晚兒同做為女侍,但她們的工作卻不能直接接觸和麵對白阮。例如,白阮吃飯,我給他布菜,斟茶倒水。純兒就負責將吃剩的飯菜收回去,未吃的端上來。出現在白阮的麵前每次時間不超過兩分鍾,當然更不能抬頭去觀望白阮。

白阮學習祈文的書樓閣,隻有我一人可以進入。純兒和晚兒都沒有機會與資格接近。

洗沐時如是。我替白阮倒水,刷背,純兒隻負責提水燒火。因這工作重,有時候晚兒會和她一道工作。但這兩人皆沒有機會直接露臉兒。

晚兒的女紅手藝是我們三個人中最好的。平時縫補或製衣時多是由她做的活多。她做過幾件衣服給白阮,但白阮極少穿。反而常穿我做的那件,居純兒說,我的手藝看得呀,那就像鼠爪子在上麵爬過的。要多亂有多亂。

當然了,白阮雖然穿我做的衣服,卻沒有就這樣穿著糟糕的手藝出去。

他往我縫好的衣服上麵念了一道祈咒文,那像打了結一樣的絲線就自己活動了起來,自行穿孔打結,將我原來縫成一團亂的痕跡都消滅掉了,成了一件完美的手工藝品。

白阮就經常穿著這樣的一件衣服。

說來,這也不算是我替他做的衣服了。

由此,晚兒再好的女紅手藝也起不了作用,那兩人就更加的嫉恨我了。

她們猜測我與白阮間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於是三番四次的打聽我,試探我。

“雨兒,聽說你在白少剛到月門時,就跟著來了,是嗎?那時候白少還很小吧?你怎麽就跟著他來了呢?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她們的疑問,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我卻無法自己開口去問白阮。

於是,某天,當她們兩個又按捺不住想知道這個問題,從我這裏問不出結果之後暗通了南少的阿郎,阿郎就過來找我了。

“喂,醜人,我聽說白少到這裏時剛滿十歲,他是被人從一個沒落了的部族裏送出來的。他一來到這裏,身邊就跟著你了。你不會……是他的什麽小娘子吧?啊?”

阿郎歪著嘴嘲諷一樣的笑望著我,他的眼睛裏閃著莫明的光芒,似乎有些興奮。

聽到這些,我下意識的腦袋一窘。

“不是你胡說什麽小娘子……不許你汙辱我們白少,他是一個偉大的祭師”

我的聲音尖尖,脆脆的,還帶點嬌聲的氣味,聽起來很不像是從我的嘴巴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