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婚禮,霧(十一)
153:婚禮,霧(十一)
我凝視著那絲血跡,心裏有點發怵。
眾人凝視著那絲血跡,亦是不敢出聲。
看到以為死去的人就在眼前,看到人還沒死絕還在求救……生死不能。有人崩潰了,一直以來積攢的壓力大大摧毀了他的神經。尖叫了一聲,發狂的朝後方奔去,脫離了隊伍。
他是想去開動那被棄的洋車,乘車離開。
剛才便有人想試試撬開車鎖開車回去,因為我沒給他們撬車的時間而作罷。現在,有一個人不顧一切的去做了,又有幾個女人跟上,但走了一半,顫顫的退了回來。
這幾個女人還算精明。
現下大霧迷漫,比之前要淡一些,人與人之間相距十步的距離還可以看見。所以一群人圍在一起時,誰的狀況如何皆在我眼底之下。一旦離開了……
果不其然,在原地等了二十幾分鍾,仍然沒有聽到預期的汽車引擎聲。
小路的兩端安安靜靜的,白茫一片,在原地轉了幾圈,便分不清何為前,何為後。隻覺得無論選擇哪一條路,哪一個方向,進去之後都是如泥牛入海,再也回不來了。
有人嚶嚶切切的壓抑著哭出聲來,要不是我凶狠的目光剜過一眼,想是就大哭嚎哭的放聲了。
大嫂和二嫂終究是女子,這時候也禁不住紅了眼圈,青了白臉。
唐家的兄弟們更緊的圈在一起,他們不顧身旁的女賓如何哀求,哭泣,背靠著背的將我們三個女人圈在中間,警惕的望著周圍的一切。
稍有個風吹草動,他們便會奮力反擊。
然而,根本是不需要反擊的,也是無從反擊的。這場大霧便是劉柳遍布四處的爪牙,她以一種柔若無骨的方式來慢慢侵蝕,她無處不在,亦無處不有。旦凡有誰的意誌稍微鬆懈一點,便是她下手的機會。
看那些樹人定格的姿態便知道了。
他們在變化之前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的,劉柳要的便是將他們心底最大的恐懼保存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讓他們品嚐著,不能生亦不能死,隻能無盡的恐懼。
這就好像貓捉老鼠的遊戲,她靜靜的躲在背後窺視著,戲弄的看著人們的一切。
弄清楚了這些,我便知道,隻要保持著平和的心態,慢慢的走出這片區域,興許,就能安全撤退了。
至於在走出這裏之前,她會不會來個最後一擊,讓所有人都在瞬間崩潰……這一點,我想是肯定的。然而,唐家人有護符保護,他們就不會那麽容易心理崩潰。
這點我懂,恐怕劉柳也不迷糊。
“把你們的護符都放好了,千萬不要離身。還有,待會不管見到什麽,也不要驚奇,不要害怕,要保持心境平和,千萬不要崩潰,否則,就永遠也走不出去了。”
用特別的聲音低低的囑咐著,這聲音隻有唐家的人聽得到。現在這時候再讓那幫閑人知道沒有護符就突生危險,恐怕他們會第一個來搶奪。
唐家人俱是一頓,重重的點了下頭:“嗯。”
對於他們全身心的信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滑過。怪怪的,說不上什麽滋味,隻是覺得,不把他們安全的帶出去,就辜負了什麽。
“護符他們有護符我們沒有”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串奇異的腔調,那調子不男不女,似乎是被誰扯著嗓子從鼻子裏噴出來的。
這話一出,人群便浮動了起來。
我麵色一沉,心知是那女人的計謀了。若是讓她得逞,則唐家人一個也出不去……
“不要吵”唐家人麵色青白的時候,我高聲厲喝,身子一弓,從人群中一縱躍出,半空中一個漂亮的360度翻轉,然後四肢攀附穩穩的站在路旁的一枝樹幹上。
樹是小樹,枝條經不住重量,發出吱吱的脆弱聲。
我一蹬,身影飛速,從一顆樹躍上另一顆樹。人們隻覺得頭頂上一個黑影來回穿梭,似箭出弦,帶起狂風陣陣……
當他們看清時,我遠遠的站在路的前方,身姿昂然,高傲挺立,衣袂翻飛,雲淡風輕的說:“還不跟上?”
我周邊的霧,在極速的運動之下,已經被撕裂開了。路的前方,豁然開朗。
顧不得思考我究竟是人是妖,人們見了逃生的出口,立刻驚蜂一般的狂湧出去。
三哥經過我的身邊時,目光難言的盯著我:“圓圓……”
“我不是圓圓。”我淡淡說道。不施法,就破不了霧。破了霧,便暴露了真身。不過沒關係,唐圓圓這個身份我也玩膩了。
三哥一噎,艱難的道:“我們還能再見嗎?”
我搖頭。不讓人類識破我的身份是原則,既然被識破了,不能再見也是原則。這個“不能再見”有時候是以死亡來橫隔的。這裏這麽多人,他們若死了,我就白救了。
“那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三哥遲疑不去,眼神裏的光芒閃爍,對兄妹的疼愛漸漸淡去,轉而換上的,是某種被我視為廉價的感情。
他對我用心了?
我眉頭一揚,敏感的捕捉到大霧中,一個隱隱而現的身影。
這時候,恰巧大哥轉頭回來,見三哥久久不動,便上來提醒他一下。
我順勢一推:“快走吧,再晚就追上來了”言畢,用上了蠻勁,將三哥大哥等往前方送去。我施了法力,他們的身子便輕如柳絮,飄飄揚的往前落下了三四百米。著地時,四肢無損,完好如初。
其餘人等見他往前飛了,又聽到我說追上來了,趕緊卯足了勁的狂奔。
逃,拚命的逃。
終於,脫離了劉柳的大霧範圍,再也不受生命限製。
“你為什麽要幫助他們?”濃霧中,一個輕飄的身影幽幽出現。聲音是清脆悅耳的動聽,令人聯想到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一副甜美的皮相。
可惜啊,再是甜美的外貌,也敵不過內心的狠毒。
“這麽多人的性命你都想要,不怕遭天遣嗎?”我懶洋洋的說道。無論她使的是什麽手段,在我麵前,隻如兒戲。
開始時我隻想旁觀,所以不出手。一出手,她必撐不過一刻鍾。
“天遣?我現在還不是天遣嗎?我付出這麽多,隻是為了讓那些嘲笑我,愚弄我,弄得我聲名狼藉,生不如死的人知道厲害,你居然就這樣放過了他們……你是在雜貨鋪出現過的。你對他們出手相助,不怕會遭到雜貨鋪的懲罰嗎?”聲音說到最後,已是帶著隱隱的得意:“他們是逃不過我的死亡請柬的,即使出了這裏也一樣是死……倒是你,本來我對你記恨,卻無計可施,現在可好了,你自己撞上來,犯了條規,自有白阮對你進行惡懲,替我出這一口氣,哈哈哈哈……”
劉柳說完便已遁去,囂張的笑聲在林子裏回蕩,我一抬頭,濃白的大霧隨著她一起消散了。
在她曾經出現過的地方,靜靜的躺著一張紅色的請柬。猛一眼看上去,那紅紅得極不自然,仿佛是剛剛才洇濕上去的,鮮紅,血紅。
我心頭一沉,走過去拾起來看。
是劉柳寄給唐家的請柬。
上麵的紅,果然是鮮血染紅。請柬的本色是黑色,上麵的名字反倒是用血字寫成。
唐府全家的姓名一一在冊。
果然,是死亡的請柬。
他們來赴約了,即是應了這張請柬。
難怪會這麽容易便讓逃了出去,凡是收了請柬的人,便是逃到天崖海角,也逃不了死亡一途。
我救他們,隻不過是劉柳的一個陰謀。其實我一個人也救不了。
……一個人也救不了。
(無聊,居然發現有不少同學在找潘子的文……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吧。不管是誰,希望喜歡便利店的朋友,都能到起點女生網來坐一坐,聊一聊,發表一下看文後的感想,批評評價啥的,以激發潘子繼續寫文的願望和靈感。當然,大愛,麽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