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聽到這裏愣了一愣,才張口說道:“寒笙那樣心儀那個女子,阿綺就算爭也未必爭得過,倒不如早點死了心。”
若顏又給自己斟了杯茶淡笑道:“罷了,既然如此,那女子如何左右都跟尚書府沒什麽關係,蕭兄也就不必掛懷了。”
蕭逸這才反應過來,端起茶杯向若顏敬了一敬:“來找你本是寒笙所托,又是為了請罪。沒的說起這個,倒叫你寬慰我。”
若顏抿了一口茶,目光飄向院門外麵:“若那畫中的女子是我呢?”
蕭逸愣住,確實,洛寒笙畫中的女子越來越像若顏,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張了口,聲音微顫:“若顏,你開玩笑的吧?怎麽可能是你?”
若顏看向蕭逸,勾起唇角燦爛嫵媚地笑了起來:“若真是我呢?”
“若真是你,寒笙為何隻認了你做妹妹卻不娶你呢?”蕭逸端起茶杯,將臉擋在茶杯後麵掩住麵上慌亂的神色,“以寒笙的手段他要娶你你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可他有愧於我,他沒那個臉娶我。”若顏臉上的笑愈發顯得燦爛了些,“我這半個月來一直在想這件事。為何洛寒笙隻認了我做妹妹卻不娶我?他對我的心思我進府第二天便猜到了一二。他明明喜歡我為何卻把我推向了他可能此生都不再能夠到的位置?我想應該是因為他愧對於我吧。畢竟當年我家破人亡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怎麽有臉再娶我?”
雲若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都沒有波動半分,可蕭逸心裏卻翻起了驚濤駭浪!他今日到相府都聽到了些什麽?洛寒笙念了多年甚至為她推了皇上許的幾段姻緣的女子竟是若顏!而且兩人之間似乎還隔著血海深仇?
蕭逸的手微微顫抖著放下手中的茶杯:“所以你並不是寒笙的妹妹對不對?”
若顏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說的他害你家破人亡又是怎麽一回事?”
若顏收起了臉上的笑,麵色微冷:“這段事我並不想再提起。今日我所說過的話蕭公子可否就當做未曾聽過?”
蕭逸強壓下心頭的好奇,應了聲:“好。”
若顏站起身挽起一抹笑:“蕭公子不是說要請客嗎?恰巧我想喝酒了,走吧。”
蕭逸點了點頭,帶著若顏出了相府進了碧雲樓。
兩人坐下不久,小二便端了酒送了上來。若顏一句話沒說便開始自斟自飲,見若顏不說話蕭逸也端起酒杯沉默著喝了起來。
三杯酒下肚蕭逸壯了壯膽子,開口問道:“若顏你對洛兄是怎樣的感情?”
若顏涼涼的笑了笑,答道:“恨之入骨。”
蕭逸愣了愣,晃著酒杯沉吟道:“那你愛他嗎?”
若顏怔了怔才答道:“愛與不愛都不重要了。我和他已經沒有可能了。”
蕭逸自知失言,低下頭專心喝著杯中的酒。若顏則端著酒杯盯著包廂的門失神。
又喝了幾杯,洛寒笙帶著小五進了包廂。
小半個月未曾見到洛寒笙,他似乎清減了不少。若顏看了洛寒笙一眼勾起唇角笑著喚道:“哥哥。”
洛寒笙抿著唇,似是不習慣她如此乖順,他看著若顏手中的酒杯伸出手奪了過去一飲而盡,嗔怪道:“女孩子家,少喝點酒。”
若顏又拿起一隻酒杯,斟滿後一口飲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半眯著,透著說不出的風情,聲音卻帶著幾分寒涼:“這不才喝了幾杯哥哥便過來了麽?”
洛寒笙蹙起了眉:“要是我不過來你打算喝多少?”
若顏又倒了一杯酒端到唇邊巧笑:“喝個半醉罷了。”
洛寒笙攔住若顏的手不讓她再喝:“要喝回府我陪你喝個夠。女孩子家在外麵喝醉總歸是不好的。”
若顏睨了洛寒笙一眼,仍舊是笑:“怕是回了府哥哥就不讓我喝了。”
洛寒笙歎了口氣,在若顏邊上坐下:“我等你喝完帶你回去。”
蕭逸見兩人都不理自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笑:“洛兄朝政都處理完了?”
“嗯,本來也就沒多少事。”
“怕是洛兄急著來找若顏吧?怎麽?怕我把你的寶貝妹妹拐走?”蕭逸調笑道。
“是挺怕的。”
“我聽蓮兒說,哥哥在府中埋了一壇上好的花雕?”若顏執起酒杯笑著問道,“待會回府啟出來送給妹妹可好?”
洛寒笙微微蹙了蹙眉但還是點了頭:“好,但別喝太多。”
蕭逸無奈的搖了搖頭:“洛兄你這麽慣著若顏怕是要把她慣壞了。”
洛寒笙的注意力都在若顏手中的酒杯上,淡淡回道:“慣壞了便慣壞了吧,我受著便好。”
若顏站起來挽起洛寒笙的胳膊巧笑道:“這兒的酒我喝夠了,不如回去喝哥哥那壇上好的花雕吧。”
洛寒笙看著若顏挽著自己的手,一時受寵若驚,不禁莞爾轉過身點了點若顏小巧的鼻頭,寵溺道:“好。”
“那蕭公子,我和哥哥就先告辭了。”若顏笑著向蕭逸說。
“凳子還沒坐熱就要走,若顏你是多惦念洛兄的那壇花雕啊。這碧雲樓的酒也是不錯的,不如再喝幾盅?”蕭逸挽留道。
“不了,我就先帶顏兒回去了。”
“我這半月閑來無事,自己也釀了些酒,改日可請蕭公子嚐嚐?”若顏甜甜的笑著向蕭逸問道。
蕭逸笑得開懷:“若顏釀的,一定得嚐。”
洛寒笙蹙緊了眉頭,沒有理蕭逸,一言不發地徑直攬著若顏出了碧雲樓回了相府。
回到相府洛寒笙跟著若顏進了花顏院,自顧自的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停下,冷著一張臉問道:“你和蕭逸已經熟到可以一起出去喝酒了麽?”
若顏聽著洛寒笙微酸的語氣怔了一怔,挑了台石凳坐下,笑道:“初見蕭公子便覺得投緣。再者說了,不是兄長讓蕭公子來看我的嗎?”
“你一個女孩子家,跑出去和男人喝酒,還想喝醉也是我讓的嗎?”洛寒笙溫潤的臉上浮出一抹慍色。
“相爺這話說的好生奇怪。”若顏見洛寒笙起了怒氣倒也不怕,反而大著膽子笑著抬眼看向洛寒笙,頂撞道:“若顏的行蹤俱在相爺監視之下,相爺有什麽好擔憂的。相爺當初說接我入相府是為了方便我向相爺尋仇,如今看來,怕不是為了將我圈養成相爺的金絲雀吧?”
洛寒笙攥緊了拳頭,唇角卻勾起一絲冷笑來:“你若是如此想,我不介意讓你真的成為一隻金絲雀。”
若顏臉色白了白,卻依舊揚著笑意,嫣紅的薄唇翕動著說:“若是不能尋仇反倒要淪為相爺的玩物,若顏寧肯死也不會讓相爺如願。”
“你威脅我?”洛寒笙怒道。
“若顏哪敢威脅當今相爺。哦,對了,相爺說,如果當今陛下知道相爺認了當年雲家餘孽為妹妹,會怎麽做?”若顏淺笑著看著洛寒笙。
洛寒笙看著若顏,原先的怒氣慢慢消散,隻剩下滿心的悲傷,他抓住若顏的右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按著她的手慢慢收緊。
若顏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掙紮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急道:“洛寒笙你放手!”
洛寒笙閉上眼睛鬆開手:“罷了,我竟沒想到,若是死在你的手裏日後你必會被大理寺追責。是我大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個月我會把政事處理完,下月初三我會自裁,賠命給你雲氏滿門。”洛寒笙似是累極,睜開眼望著若顏,眼裏盡是痛苦與掙紮,“隻是,若顏,就這一個月,你可否不再與我針鋒相對?就像小時候那樣相處一個月可好。”
許是洛寒笙的樣子太卑微,若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繼續傷他,沉默了一會後終於還是點了頭應道:“好。”
洛寒笙聽到若顏答應,他伸出手臂將若顏擁進懷裏。臉上浮出一絲苦澀的笑。非要如此他的顏兒才願意與他好好說話嗎?嗬,不過還好,她至少還給了他一個月的時日。
若顏被他抱在懷裏有些局促,掙了掙沒能掙開他的懷抱索性便由著他了。
“笙哥哥。”她閉上眼喚了一聲。
洛寒笙聽到這一聲渾身一顫,滿臉喜悅的他抓住若顏的手臂急切地問道:“顏兒,顏兒,你剛剛叫我什麽。”
若顏看著洛寒笙癡傻的樣子輕笑了一聲:“相爺若是聽力不好的話大可找個大夫瞧瞧。聽不清楚便罷了吧。”
“不,我聽到了,你叫我笙哥哥了對不對?”
“相爺以自裁為條件跟若顏做交易,若顏總得給相爺些相爺想要的東西。比如,那聲笙哥哥可不就是相爺想要的?”
洛寒笙滿腔的喜悅仿佛被澆了盆涼水,涼了個透。
若顏輕笑了聲,看著洛寒笙緩緩道:“相爺畢竟是若顏的仇人,若想像幼時那樣相處卻是全無可能。不過既然相爺求了,若顏不再嗆相爺便是。”
說罷,若顏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洛寒笙看著關著的房門歎了口氣,臉上卻漸漸浮出了一絲笑意。
他大步流星出了花顏院,折進了書房著手處理公務。小五看著洛寒笙心情像是極好忍不住插嘴問道:“可是二小姐給了相爺好顏色?相爺這半月的躁鬱之色倒是一點影子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