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生嚇得魂都快沒了:“回……回陛下,小人不知道,道具的準備一向是……是慶文準備的,那會急著上台,小人拿了劍也覺得有些重,他隻說是為了娘娘的安全換了實木的,小人也沒多想,又……又是因為急著,陛下,陛下,小人冤枉啊。”

洛寒笙攤開折扇輕笑:“你方才項羽唱得不錯。”

那武生隻覺得脊骨上爬上來條蛇一樣,他出了一頭的冷汗:“相爺……相爺謬讚。”

“唱項羽的時候倒是力拔山兮氣蓋世,到這會答話的時候卻像是個草包,你這樣的人,留著也沒什麽用。既然你察覺不出一把劍的輕重差別,差點害貴妃出事,那便處死吧。”洛寒笙笑著看著那武生,又回過頭看了眼李亦哲:“陛下覺得呢?”

“拖下去杖斃吧。”李亦哲正在氣頭上,想也不想便讓人把那武生拖下去了,“把那個什麽慶文也給朕帶上來。”

“是。”

慶文上來的時候也是十分害怕的,上來便先叩了三個響頭:“陛下,陛下,不是小人啊!小人備的是一把烏木劍,那劍如何會成了真的,小人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說說你是如何籌備的道具。”李亦哲一拍桌子怒吼。

“慶文?”洛寒笙摸著那把竹骨桃花麵扇子,“主管道具是嗎?”

“回相爺,小人正是。”慶文回道。

“看起來管理戲班子道具是個肥差。”洛寒笙笑了起來,“瞧你那雙鞋,邊上露出來了點的是銀票吧。”

李亦哲眯起了眼睛:“林公公,把他的鞋子脫下來。”

那慶文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明明什麽都藏好了的,本來這事找不到一點證據的。

“陛下,裏頭有四張一千兩的銀票。”林公公從他的鞋子裏各掏出來了兩張銀票。

“瞧,我不過隨口一說,還真的有。”洛寒笙笑得更歡了。

“相爺是如何得知的?”林公公有些訝異。

“你瞧著他上來害怕是害怕的。可剛剛那個戲子答話的時候都有些磕巴,何況是不演戲的他呢?答話的時候話說得清清楚楚,好像一早就認定了和自己沒關係似的。這樣子的,要不就真的不是他,要不就是他把證據藏好了。定然不會在他住的地方。可是既然有人賄賂他,要他害人,那銀子怎麽會少?”洛寒笙攤開折扇。

“那麽多銀子,放哪裏他都不會放心的,八成是自己隨身帶著了。宮裏搜身因著怕臭,少有搜這些人的鞋的,他不會不知道,那我想著,說不定就在鞋裏呢。”洛寒笙站了起來看著慶文,“說吧,怎麽回事?”

“小人……小……小人……”慶文磕巴起來。

“你瞧,他害怕的時候是會磕巴的。”洛寒笙笑著,卻像是地府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讓人害怕,“誰指使你的。”

“小人也……也不知道……隻知道那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頭發,頭發是光的,像是個尼姑。她……她說我隻要不說出去她換東西的事就行,別的……別的跟小人沒關係。”慶文抖抖索索的。

“尼姑?有趣。”洛寒笙眯起了眼,“陛下,宮裏哪來的尼姑?”

“林公公,宮裏什麽時候有的尼姑。”李亦哲也是一臉懵,他也不記得宮裏有尼姑。

林公公想了又想,一拍腦門:“老奴想起來了,能進宮裏的尼姑應該是沈太妃帶回來的。”

“沈太妃?”李亦哲皺緊了眉頭,“才回來了多久就又鬧成這樣。”

“沈太妃在皇陵呆了那麽久,皇陵多的是隨先帝去世而削發為尼的宮女嬪妃。沈太妃先前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法號柏虛的尼姑。老奴當時也問過幾個人,說那是先前沈太妃宮裏的一個趁先帝醉酒爬了先帝龍床的宮女。”林公公回複道。

“把她帶上來。”李亦哲惱怒極了,“至於這個慶文,杖斃。”

柏虛被帶上來的時候特意上了點淡妝,隻是稍微有點圓潤的臉配上薄唇小眼有些塌的鼻子和淡淡的眉毛,看著長得是不怎麽好看。

“你就是柏虛?”李亦哲眯了眯眼看向那尼姑。

“回陛下,小女子正是。”那尼姑開腔便是甜的發膩的聲音,一邊說話一邊拿眼睛瞟李亦哲。

“你沒什麽要說的嗎?”李亦哲一下一下地用指尖叩著椅子把手。

“小女子不知陛下要小女子說什麽?陛下這樣急著叫小女子過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那小女子一定會好好幫陛下的。”柏虛抬起頭做出一副可愛的樣子說。

“噗。”洛寒笙沒憋住笑了出來,“臣倒是沒想到,陛下宮裏還有這樣的妙人。”

“相爺過譽了。”那尼姑笑得更甜了,“小女子也沒什麽別的長處,繪畫倒是不錯。陛下可是需要小女子為陛下畫肖像?”

一直沒什麽話的大理寺卿咳了一聲:“今日貴妃娘娘被下黑手暗害,有人說同你有關係。你可有什麽要辯駁的。”

“這怎麽同小女子能有關係?小女子才隨太妃回宮不過寥寥數日,怎能有這樣的能力去害貴妃呢?有人誣陷小女子,還請陛下為小女子做主。”那尼姑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嗬,你一個尼姑,誰願意誣陷你?”李亦哲冷笑了一聲。

“小女子的父親是江南一帶的巡撫,母親也出自豪富之家。一定是有想害小女子父親的人。還請陛下明查。”

“陛下,她本名許晴。父親許知如早年因為貪汙已經被流放了。母親也不是什麽豪富之家的姑娘,不過是個印染店老板的女兒。”林公公小聲道。

“拖去慎刑司嚴刑拷問。”李亦哲冷笑,“說出真話來。”

“是。”

“陛下等等!”那尼姑忽然大叫一聲,“小女子好歹是太妃的人!”

“太妃?你不說朕還真的忘了。”李亦哲笑了,“把沈太妃帶去宗人府審問,必須說清楚。”

“陛下如此真的好嗎?”洛寒笙皺起了眉,“太妃畢竟是長輩,鬧出去對陛下顏麵也不好看不是嗎?”

“這事和她脫不了幹係,”李亦哲捧了一盞茶,“等消息吧。至於這個宮女,先留在這裏等著她主子招吧。”

“是。”洛寒笙專心地喝著茶。

過了沒多久,去審問的人便回來了:“回稟陛下,沈太妃招了,就是她做的。”

“果然!”李亦哲捏的把手心的皮膚都快攥破了。

“陛下氣也沒用,不如看看此事該怎麽辦才好。”洛寒笙提醒,“也希望陛下能有一個公正的裁斷。微臣告退。”

洛寒笙退下去之後,那個尼姑盯著李亦哲連眼睛都不想眨。

李亦哲很是不悅,瞪了那尼姑一眼:“你是沒見過男人嗎。”

“陛下怎麽這麽說。”

終於可以同李亦哲待在一起了,那柏虛心裏頭高興得不得了。她覺得自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你身上脂粉氣太濃了些,離朕遠點。”李亦哲看著她,不悅的樣子是實打實的。

“是。”那尼姑悻悻地跪到了一邊。

“說吧,你主子都做了些什麽?”李亦哲問道,“現在沈太妃已經招了,該你了。”

“小女子告訴陛下的話能否被赦免?”柏虛想要提條件。

“看起來確實和你有關係。”李亦哲冷笑,“也不用朕查了。來人,帶去慎刑司,給朕把事情始末真相都查清楚了。”

“陛下!陛下不要!陛下您不能對我這麽殘忍!”柏虛慌了。

“帶下去。”李亦哲隻覺得這女人吵死了。

可那柏虛像是膝蓋上長了釘子似的,死活都不肯走。哭著嚷著求李亦哲別這麽對她,求李亦哲饒了她。

李亦哲被煩的沒辦法,揮了揮手,旁邊兩個小太監上去將她壓在地上,往她嘴裏塞了一隻太監腳底下剛脫下來的襪子。

“你欺君罔上,幫助沈太妃謀害貴妃,樁樁件件都是重罪。”李亦哲冷笑著,“饒了你?你把兩把劍掉包的時候怎麽不說停手呢?”

柏虛拚命搖頭,似乎是有話要說。李亦哲從她嘴裏抽出了臭襪子,等她開口。

“是太妃!太妃說,太妃說隻要小女子能弄死貴妃,她便保小女子入後宮做陛下的妃子。小女子也是錯信了她。”柏虛哭得梨花帶雨,“求陛下不要這樣處置小女子。”

“你真是個惡心的女人。”李亦哲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柏虛聽了這話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生生被兩個小太監架了起來。

“也不必查完了再如何處置了,別讓她活著離開慎刑司,剮了吧。”李亦哲吩咐。

那柏虛隻覺得天一下塌了,她本想著能夠引誘李亦哲,從而一步登天。如果能入宮為妃便算是逃離了皇陵。若顏一死,她說不定也能擠到貴妃那個位置。

柏虛被拖到慎刑司之後看著滿牆的刑具失聲痛哭起來,伸出指甲瘋狂地開始撓自己的頭,嘴裏一遍遍呢喃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忽得尖叫一聲就要往出跑。被人一把抓了回來,回來就開始傻笑。看著像是瘋了。

可慎刑司的人哪管你瘋不瘋,陛下發話了,要讓她不能活著離開,那她就必須死。那行刑的劊子手拿了一把小小的薄刃出來,對著被鎖在牆上的她割下了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