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顏垂下眸子，靜默了許久，終於抬起頭看著洛寒笙，她的聲音有些啞：“可是笙哥哥，你要我如何呢？當年雲家滿門抄斬，你敢說同你毫無幹係嗎？我心裏有你，可……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待你？我便不糾結不痛苦了嗎？笙哥哥，有些事情沒有那麽容易過去。”
洛寒笙一時心裏五味陳雜，岔開話題說道：“娘娘可要用些甜點？這幾日閑著派人去蘇州請了玖娘子教了我。你要不要嚐嚐？”
“你怎麽也開始捯飭這些？”若顏皺起了眉頭，“還專程去請玖娘子過來，也不嫌麻煩。”
“因為你愛吃啊。”洛寒笙苦笑，“你小時候愛吃櫻桃畢羅，後來我請了那家店的老板娘教了我，還有映月樓的玉露團，我也學了來。你喜歡的我一直小心揣著，怕你以後回來再想吃嚐不到那個味。”
若顏有些難受，哽咽道：“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經回不到當年了。我們……回不去了。”
“顏兒，你等等我可好？我想個萬全的法子讓你出宮可好？”洛寒笙遲疑了片刻問道，“我們不回去，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哪是那麽容易能成的？”若顏苦笑，“萬莫把自己再搭進去了。不是說做了冰酪嗎？拿上來吧。”
洛寒笙也不糾纏，吩咐了一聲，蓮兒便捧了一個小碗過來，裏麵放的冰酪看著就好看，用核桃杏仁葡萄幹擺了朵花出來。若顏嚐了一口，酸甜可口，比李亦哲那碗可美味多了。
“笙哥哥沒少費功夫吧？”若顏笑了起來，“這味道好熟悉，和阿娘做的味道相似。”
“那你多吃一些。再者，回宮的時候有什麽東西需要帶上嗎？你喜歡的書可要帶上幾本？”洛寒笙問道，“你當時有些戲服我還存著，想著你不會穿了就鎖到庫房了。不過裏頭還有些珠寶，要不要一並拿了？”
“那便都帶上吧。”若顏很快就吃完了大半碗冰酪。
洛寒笙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沒人同你搶，吃慢些。”
“娘娘。”棠華忽然敲響了門，“陛下派人來接娘娘回宮了。”
若顏皺起了眉，隔著門問道：“皇上這麽著急做什麽？本宮吃了個飯喝一盞茶的功夫他就等不住了？也忒沉不住氣了些。”
“娘娘，您別為難奴婢啊。”棠華求道。
“吩咐下去，讓他們收拾收拾，本宮要帶的東西收拾起來。收拾好了便回去。”若顏吩咐道。
打發了棠華若顏有些頭痛：“身邊有這麽個奴婢真是糟心死了，回去之後就打發了她。”
“身邊奴婢還是須得忠心的好，尤其你位分又高，少不了有人妒忌。在宮裏萬事小心。宣武侯很快又要送他的嫡女江月姝進宮，怕是至少是昭儀的位置。”洛寒笙皺起了眉，“你要防著些，宣武侯是武將，教女兒都是他夫人的事情。這幾個女兒幾乎都同江家夫人一樣，尖酸刻薄。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
“知道了。”若顏喝完杯子裏的茶，一時間有些恍神。
“顏兒，”忽然洛寒笙喚她。
“嗯？”若顏下意識地反應。
洛寒笙笑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若顏愣在那裏，瞬間便羞紅了臉，小聲罵他：“登徒子！”
洛寒笙把她輕輕攏進懷裏小聲說：“顏兒，對不起。”
若顏難受極了，她永遠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洛寒笙，她該愛還是該恨？她不知道。好像脾氣也不是真心想發，隻是委屈而已。
“後宮不比前朝，暗裏手段一個比一個狠。若真受了委屈，及時告訴我，一切有我。我洛寒笙起誓，我便是死也定不會讓你受委屈。”洛寒笙抱緊了她。
“我……我去看看他們東西收拾好了嗎。”若顏有些無措，一張臉紅到了耳朵根。
洛寒笙卻有些舍不得放開若顏，胳膊怎麽都不肯鬆開。若顏急了，腦子一熱在他臉上用唇輕輕點了一下趁他愣神的時候慌忙跑掉了。
洛寒笙反應過來之後一把抓住了若顏的胳膊拉進了懷裏。若顏躺在洛寒笙懷裏一臉的驚慌失措。
洛寒笙挑起若顏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洛寒笙將若顏抱起來放在椅子上整理著她淩亂的衣領。
若顏羞的整張臉都是紅的。洛寒笙有意逗她，壞笑著端過一杯茶遞給她：“清清火？”
若顏紅著臉接過那杯茶一口灌了下去。洛寒笙笑著看著若顏，若顏的臉越發紅了起來。她嗔罵道：“你看著我做什麽？”
“顏兒好看。”洛寒笙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你……你放肆，本宮如今是皇妃，你這樣……你這樣不合規矩。”若顏紅著臉駁他。
洛寒笙臉色微微冷了冷，輕輕吻了吻若顏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在這個世上，顏兒就是我最大的規矩。”
“你……你……”若顏有些語無倫次，最後隻憋出了一句，“你這人怎麽這樣？”
“因為我是個瘋子，”洛寒笙說的一臉認真，“隻為你瘋的瘋子。”
若顏臉紅得更甚，隻得把臉埋進了洛寒笙的胸膛。
“顏兒，你是我的，所以，答應我別愛上李亦哲好不好？”洛寒笙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求她。
“我……不會愛他，他害死了阿姐。”若顏聲音裏都是委屈，竟帶了幾分小姑娘的奶音。
“顏兒，你等等我。我為你安排出宮的事情可好？”洛寒笙握緊她的手，又提了一遍，“你在宮裏不快活，我們不呆在宮裏好不好？”
若顏垂著頭，良久終於回了個“好”。
棠華又一次敲了門：“娘娘，東西收拾好了，您該走了。”
若顏實在惱棠華惱得不行，整了整衣服便出了門，上輦轎前若顏皺起了眉看了一眼棠華，冷聲道：“你跟著本宮做什麽？”
棠華一臉愣怔，不知道若顏這話是什麽意思，忙跪下磕頭：“奴婢是娘娘的貼身婢女，自然要跟著娘娘。娘娘這是何意？”
“本宮忘了跟你說了，本宮看哥哥府上像樣的能幹丫鬟不多，想著便把你賜給哥哥在府裏幫著管些事情。”若顏懶懶地在輦轎上笑著說。
“奴婢哪裏惹怒了娘娘？求娘娘恕罪！”棠華身子都開始抖了起來，“奴婢是皇上指給娘娘的人，要是被娘娘厭棄……求娘娘恕罪！”
“本宮把你送到相府做事怎麽了？你看不上相府的差事？”若顏的聲音不怒自威，“本宮查過你的身世，世代在宮中為奴，給你尋個出路，相爺幫著你安排安排嫁出去過個安穩日子不好嗎？還是你眼界高，有什麽別的打算。本宮說了不願留你在身邊便就是不願意。你省省心思，別哪日在宮裏惹了我不高興落個杖斃的下場。”
“棠華姑娘，既然娘娘是這個意思，您再推脫可就是抗命不遵了。”相府的管事丫頭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忙順水推舟把這事敲定了下來，“相爺看著娘娘身邊沒有個貼心的丫頭自然也是心疼的。奴婢已指了淩音陪娘娘回宮。您就別跟著娘娘回去了。”
“起轎吧。”若顏吩咐下去。
洛寒笙送若顏，行到轎子前行了一禮：“娘娘珍重。陌上的花開了。”
若顏看了洛寒笙一眼會了意思，輕輕點了點頭。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
若顏在回宮的路上有些恍惚。洛寒笙的話讓她心裏歡喜極了。但是李亦哲那邊，怕不會那麽容易放她走。
果不其然，回到宮裏的時候李亦哲早已經在椒房宮裏等著她了。
剛見著她便衝過去握住她的手緊張地問道：“你今日沒受什麽委屈吧？洛寒笙同你說了些什麽？”
若顏不著痕跡地抽出手，笑意清淺：“不過話了些家常，陛下這樣是不是緊張過頭了？”
“棠華呢？怎麽沒同你一起回來？”李亦哲見跟著若顏的是個生麵孔不禁問道。
“臣妾看著哥哥身邊沒個像樣的伺候的丫頭，就把棠華賞給哥哥了。”若顏答道，“陛下總不會因為臣妾送出去了個丫頭而見罪臣妾吧？”
李亦哲臉色有些難看，但也隻能回道：“自然是不會的。不過賜婚給洛寒笙的事情，朕想著趁著你入宮的喜氣，也辦下去好了。”
若顏臉色變得難看極了，李亦哲這是等不住了嗎？這般急著給洛寒笙賜婚，怕是擔心洛寒笙會同他搶自己了吧。作為君王竟這般沒有氣度。著實可笑了些。若顏忍著惡心禮貌的回了一句“那是哥哥的事情，跟臣妾沒有關係，如何安排全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