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不過也沒人知道為什麽，我們伺候開始相爺就是這樣。再往前的事就沒人知道了。現在府裏的人隻有小五在府裏時間最長，八年前老爺去世後相爺便把府裏所有下人更換了一批。”蓮兒回她。
若顏看著水麵上泛著的霧氣似乎覺得好像當年的事情有哪裏不對。她索性也不多想，從溫泉裏起了身問蓮兒：“你還要再泡一會嗎？我不敢泡太久，想先回房了。”
蓮兒忙從水裏撲騰起身：“小姐您等等，奴婢服侍您更衣。”
若顏從邊上架子上拉過浴衣披上，向蓮兒笑了起來：“不必了，你再泡一泡，機會難得。”
還未等蓮兒答話，若顏已推開了房間側門進了房裏。若顏換好衣裳，將浴衣拿了出去掛在架子上供蓮兒等會上來時使用。若顏拿了火折子把院子裏和房裏的燈一一點亮。夜空中群星閃耀，地上燈火搖曳，倒也稱得上難得一見的美景了。自己已經多久沒好好看過這樣美的夜空了？
若顏去敲了敲隔壁廂房的門，洛寒笙有傷不敢久泡，早早地就已經更好衣裳在房裏坐著看書了。聽見若顏敲門便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今晚月色不錯，漫天星河當真漂亮極了。要出去賞月嗎？”若顏探了個腦袋進來。
洛寒笙笑得寵溺，拿過邊上放的鬥篷開了門：“賞月要讓下人拿些吃食嗎？”
若顏鑽進洛寒笙手中提著的鬥篷裏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不要，不想有下人跟著。不如我們去別處？”
“你身子還沒好全，別亂跑了，我叫下人都退下去就是了。你身子要緊。”洛寒笙疼惜道。
“我想去房頂上看月亮。”若顏眨巴著眼睛巴巴的看著洛寒笙。
洛寒笙無奈道：“好，隨你。不過可仔細著別摔著了。”
小院的房頂上有一平整處可以登梯子上去，洛寒笙小心翼翼地把若顏送上梯子等她爬上去了自己才爬上去。
夜風吹著微微有些涼，洛寒笙把若顏往自己懷裏攬了攬：“剛泡完溫泉，別涼著。”
若顏枕在洛寒笙右胳膊上仔細嗅著洛寒笙身上自有的一股芳香，像是初春冒尖的竹子又像是茶葉嫩芽上的露水，好聞極了。
“笙哥哥。”
“怎麽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不可以告訴我當年的真相？”若顏問。
洛寒笙遲疑了片刻，抱著若顏的胳膊緊了緊：“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能護你周全之時我定會告訴你。”
“我知道了會很危險嗎？”若顏不解。
“聽話，”洛寒笙心疼地抱著她，“有些事情遠沒有你想的簡單。”
若顏伏在洛寒笙懷裏笑著問他：“你這些年一直以為我已經死了？”
洛寒笙惱了：“不許亂說話，如今你既好好在我麵前就少說那些晦氣話。”
“小氣。”
“不是小氣，隻是我不敢再失去你一次了。”洛寒笙說此話時眼裏隱隱有幾分熒光。
若顏在洛寒笙懷裏窩著窩著睡著了，再醒來時已經在馬車上了，還枕著洛寒笙的腿蓋著薄被。若顏揉了揉眼睛抬起頭看向洛寒笙：“我們這是要去哪？”
“蘇州，路上要住兩天驛館一日開封府，算起來能在蘇州待上三日再返程。”洛寒笙撫著若顏一頭未挽起的水滑長發。
若顏從洛寒笙衣領處挑起洛寒笙的鬢發：“你這頭發倒是比我的還好，像個女兒家。”
洛寒笙拍了若顏腦袋一下：“忘了是誰成日要用我的頭發編發髻玩了？好好護著這麽多年就是惦記著你要玩。”
“笙哥哥，以後我給你梳頭好不好？”
“傻丫頭，一梳梳到尾，舉案到齊眉。你這是想嫁給我嗎？你不恨我了？”洛寒笙抱著若顏嗔道。
“這些日子我仔細想了想，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不敢讓你死，我怕你死了我便不敢繼續活。”若顏的瞳光暗了暗，“當年事情的真相如何我還是想搞清楚，我總覺得你不會。”
“若是我呢？顏兒？”洛寒笙問。
“我便一輩子不原諒你。”
“若我是有苦衷的呢？”
“那便得看你如何償還我了。”若顏把玩著洛寒笙的頭發。
洛寒笙托住若顏的腰一把將若顏放到了自己腿上，扣住若顏的腦袋吻了上去。若顏被吻得發懵，卻也青澀地回應著洛寒笙。
“我把我整個人整顆心包括一條命都償給你，可夠？”洛寒笙沙啞著嗓子問。
若顏閉上眼抱緊了洛寒笙：“那便說好了，你整個人整顆心還有你的命都是我的。你的妻這一生一世隻能有我一人。”
“好。”洛寒笙寵溺道，“你剛起來說這會子話也該渴了餓了，食盒裏有吃的和點心，我裝了一水囊水果汁給你帶著。你吃一些。”
若顏從食盒中拿出吃的，炸的酥脆的油糕還有烤得酥脆的夾著肉的酥餅。洛寒笙便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吃。待她吃完洛寒笙拿了帕子給她把手指擦幹淨，將果汁遞過去待她喝完又為若顏把嘴角擦幹淨。可謂是盡職盡責。
路上雖是顛簸倒也平穩，過了三日終於行到了蘇州，蘇州的小橋流水，白牆黛瓦還有交相掩映的山石園林在馬車進了城後充分地顯出了江南的柔美。
若顏趴在馬車窗邊興奮極了：“江南好漂亮啊！”
“待會帶你去買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兒，你喜歡什麽我們買什麽好不好？”洛寒笙點了點若顏的鼻尖。
“我要一個糖葫蘆，用草莓沾糖的那種。”若顏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洛寒笙揉了揉她的發，“我們先去找住的地方吧。我前些日子著人送信租了處園林，我們去把東西放下再出來逛。”
“好。”若顏應道。
若顏這孩子氣的樣子深深地紮痛了洛寒笙的心，顏兒本來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是整個家族捧在手心的珍寶。若不是他……這些年過去了，顏兒雖然在外麵看上去成熟穩重，但其實還是個孩子，需要人疼著寵著。
洛寒笙租用的園林很快就到了，園林的名字是並蒂苑，園子不是很大，但設計精巧。一座假山將園林又分成了兩個小園子，廊橋水榭，別有一番風情。
蓮兒和若顏去了北麵的園子，管家帶著洛寒笙和小五去了南麵的園子。
屋子裏麵打掃得很幹淨，應該是他們來之前主家已經收拾過了。東西放下就可以直接住。
南方天氣熱些，所以窗外池子裏的蓮花開得已七七八八，一眼望上去賞心悅目，滿心躁氣一下子去得幹幹淨淨。
若顏換了身衣服的功夫洛寒笙過來了。
“我聽管家說這邊有家叫“潮生”的店子不錯，你可要與我去嚐嚐？”洛寒笙問。
“好啊。”若顏應的爽快。
馬車不一會就行到了潮生門前。若顏和洛寒笙下了車，店鋪的夥計將兩人迎進了門。
時間尚早，可潮生店裏卻坐滿了人。
兩人趕得時間剛巧，說書先生剛開始說今天的書。
小二端上了花生米和茶，笑眯眯地問洛寒笙:“客官要什麽酒什麽點心？”
“冰酪。”若顏搶著回道。
“一份冰酪，一壺暗香，一壺昔年。溫好了上來。有什麽應季的點心也來兩份。”洛寒笙補充道。
小二得了吩咐便下去準備了。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素色衣衫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算不上絕色的臉卻讓人看著莫名的舒服。
小二介紹道:“這是我們老板娘玖娘子。”
玖娘子盈盈一拜，笑容溫暖明媚:“見過公子小姐，二位來的可真是趕巧，今兒我啟了壇陳年老酒準備獨自享用，但今日見公子小姐有緣我便也勻一壺給你們嚐嚐。”
洛寒笙笑著打趣:“可別是烈酒，若把顏兒喝醉了我今兒可就得難受了。”
若顏沒好氣道:“你若是嫌照顧我麻煩大可交給蓮兒去做。”
“我哪裏是嫌照顧你麻煩?你小時候喝醉酒吐了一日睡了兩日的事可還記得?”洛寒笙哄道，“喝醉了難受的可是你，我也得陪著你一起難受。”
玖娘子捂著嘴笑了起來:“公子真是疼愛小姐。我開的這壇酒酒味香濃但也並非烈酒，若是酒量不好喝上兩杯嚐個味道也是不會醉的。”
“那便謝過玖娘子好意了。”
“無妨，我去給你們拿酒。點心小二很快就送上來。你們先喝著茶，聽聽書。”玖娘子欠了欠身便下去準備了。
若顏看著玖娘子的背影調笑洛寒笙:“這玖娘子不會見你一麵就看上你了吧？”
“沒的胡說。”洛寒笙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你巴望著我被別人搶了？”
“客官，您的點心和酒。”小二端上兩壺酒和兩碟點心，“冰酪在窖裏冰著，很快便取來。”
點心精致美味，酒溫得恰到好處，飄著美好的香氣。若顏拈起一枚青團咬了一口，軟糯的口感和清甜的味道不輸於相府廚子的水平。
“好吃嗎？”洛寒笙笑眯眯地問。
若顏點了點頭:“味道不錯，可是玖娘子做的?”
“玖娘子的糕點方子，請的廚子做的。”小二答道。
“您的冰酪。”小二把一碗冰酪放在若顏麵前就下去了。
這時候說書先生正講得起勁。一群人圍在說書先生跟前聚精會神的聽著。這時候的酒肆比先前安靜了幾分。
若顏守著麵前的冰酪吃了起來，洛寒笙在一邊含著笑意看著若顏自斟自飲。
小二把玖娘子分好的那壺酒悄悄放在桌上又繼續去忙了。
洛寒笙倒了一杯昔年遞給若顏，笑著問:“喝點嗎?”
若顏接過酒杯一口飲下，預想中的辛辣味道並沒有出現，淡淡的苦味中含著一分甜意，綿軟的香氣纏繞著舌尖。她驚喜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這是什麽酒?味道甚好。”
“你少喝些，莫喝醉了。”洛寒笙無奈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