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言向來都不怎麽會偽裝自己的表情,或者說懶得去偽裝,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從來都隻有別人看他臉色行事的時候。

饒是沈妍看到他這副別扭的樣子都覺得有些稀奇。

怎麽說呢,傅謹言現在的表現就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口是心非。

他的語氣乍一聽還是一貫的淡漠,眉頭卻緊鎖著,眼神也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沈妍嘴角扯了扯,一雙勾人的桃花眼輕巧地落在他的臉上,語氣卻極為冷淡地說道:“這跟傅總又有什麽關係?”

她覺得沒意思極了。

過去那幾年,她為傅謹言做了那麽多,都沒有換來他一個正眼。

現在倒好,她什麽都不用做,他就上趕著天天湊到她麵前來,態度放得還挺卑微,搞得她像個惡人一樣。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圍著他傅謹言轉的。

沈妍起身,走到前台買了單,她不是很喜歡欠傅謹言的人情,免得到時候又要被他拿出來說。

傅謹言看著她的動作,和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抿了抿唇,“說好了我來請的。”

“沒事,一頓飯而已。”沈妍低頭打車,語氣隨意地應了一句。

傅謹言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總感覺沈妍對自己的態度又冷淡了幾分。

“我送你。”

“不用,我已經打好車了。”沈妍將打好車的頁麵往他眼前一擺,麵無表情地說道。

“沈妍,你...”傅謹言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他好像不管怎麽樣都沒有辦法讓沈妍再次接受他。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但他又不是很想放棄,畢竟當初沈妍可是堅持了五年的時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他已經舍不得放手了。

讓他看著沈妍和別人在一起,傅謹言自認,他做不到。

不僅做不到,還要像狗血電視劇裏的那些惡婆婆一樣,去拆散他們。

沈妍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抱歉,傅總,我不是很喜歡跟一個陌生人扯上什麽關係。”

傅謹言被她的話刺得心裏痛了一下,但他確實也反駁不了,沈妍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告訴他,他們已經離婚了。

以後,也再也不會有任何關係和牽扯了。

五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門口,沈妍上了車,連看都沒有看傅謹言一眼。

她剛才已經有些體力不支,要不是靠強大的意誌力撐著,她怕是要直接在傅謹言麵前倒下了。

等紅燈的時候,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她臉色蒼白地靠在車窗邊,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把你送去醫院?”

沈妍低聲回了一句:“沒事,不用的。”

說完,她又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連一個不認識的司機都看得出她臉色不對,一直坐在她對麵的傅謹言盯了她半天卻什麽都沒有看出來,還有心情來跟她爭。

沈妍懶得再想這些會讓心情變得不好的事情,閉眼休息了一會,直到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時,司機叫了一下她。

進了家門,沈妍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然後直接回臥室休息去了。

雖然吃了感冒藥,她這一覺也睡得不太安穩,麵前來來回、回出現的都是傅謹言那張令人生厭的臉。

一些不怎麽愉快的往事也出現在了她的夢裏,醒來的時候,沈妍神色懨懨地看著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了。

她拿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好是晚上七點。

沈妍起身洗了個澡,又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打算隨便做些吃的。

但冰箱裏隻剩下了一些瓜果蔬菜,連包泡麵都沒有。

沈妍按了按眉心,打算點個外賣。

門鈴卻突然響了,她微微蹙眉,這個點,也不知道會是誰?

她剛打開門就看到了那張攪得她在夢裏都不安生的臉,神色淡了幾分,語氣也冷冷地問道:“你找我有事?”

傅謹言提了提自己手裏的東西,語氣柔了一點,說道:“我來給你送晚餐的,你不是生病了嗎?”

沈妍難得怔了好一會,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生病了?”

提到這個,傅謹言忍不住皺了皺眉,“中午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就發現了。”

不過,傅謹言沒說完的是,他也是在沈妍走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當時,他還在為沈妍的話感到心下一陣失落,似乎不管他怎麽做,在沈妍看來都是錯的。

可是沈妍會這麽想也無可厚非,畢竟那五年,他確實表現得很差勁。

有時候,他自己回想起來,都恨不得抽自己一頓。

一直等到回到公司後,王亮看見他臉色不太好,問了一句:“傅總,您是不是生病了?”

傅謹言一怔,才想起來沈妍剛才的臉色好像不太對,看起來比平時顯得更加蒼白,而且整個人都沒有什麽精神。

於是,他今天破天荒地提前下了班,讓司機把車子開到附近的藥店,買了點感冒藥。

然後,他又讓餐廳打包了一份粥,送到別墅這邊。

做完了這些,傅謹言才拎著東西到沈妍家門口,但他看屋裏沒有任何燈光,想著沈妍要麽不在要麽還沒有醒,便在門口站了一會。

直到發現客廳裏傳出一點光亮後,他才抬手按了門鈴。

沈妍沒打算拿他的東西,但點外賣送過來都要花上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而且傅謹言就一直堵在門口,大有一種她不收下他就一直在門口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那就多謝傅總了。”沈妍側了側身,讓人進了客廳。

傅謹言十分不客氣地就邁著長腿走了進去,將東西在餐桌上放好後,他又看了一眼客廳裏的裝潢,比他那個隻有黑白灰三種顏色的家看起來不知道要溫馨了多少倍。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到沈妍的家來。

傅謹言盡量克製著自己的好奇心,不讓沈妍發現他一直在默默打量著這裏的動作。

但沈妍又不傻,而且傅謹言的眼神全程都黏在她的每一件家具上,恨不得直接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她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她喝了口粥,語氣淡淡地對坐在對麵的人說道:“傅總這是看上了我的家?”

傅謹言被她這麽一拆穿,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虛咳了兩聲,“這些都是你自己裝修的?”

“嗯。”沈妍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裏是她在工作一年後買下來的,當時還隻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毛坯,她請了一個自己喜歡的設計師,兩人光是討論設計圖紙都討論了好幾個月。

後來,更是足足等了小半年,才慢慢看著這個家成型了。

跟傅謹言結婚後,她就住進了傅家,這棟別墅也隻有偶爾不想在傅家裏待著的時候才跑回來住個幾晚。

現在想想,她當初就應該學傅謹言直接搬出傅家,這樣還可以少受傅母和傅曉曉的氣。

這兩人就像使喚仆人一樣使喚她,可笑的是,她當初居然為了傅謹言選擇了忍讓。

如今想來,還真是不值。

吃完飯,沈妍就下了逐客令,半點都沒有要跟傅謹言客氣的意思。

用完就丟,怎麽看都像一個渣女,但沈妍卻覺得這樣對傅謹言合適得很。

要是換成別人,她多少會客氣一下,至少給人倒杯茶。

但如果這人是傅謹言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能讓他進門已經算是她的仁慈了。

傅謹言也知道沈妍還是沒有原諒他,也知道這件事情急不來。

今晚能進沈妍家裏,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了。

畢竟,他一直覺得沈妍很有可能會直接把他拒之門外。

出了門,傅謹言卻沒急著走,他目光深深地看著沈妍,語氣認真地說道:“沈妍,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