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克超與付明濤被艾猜抓住的時候,岩鬆正跟著張子揚在森林裏打獵。倆人回到礦山,張子揚照例讓岩鬆把獵物送到夥房去,他自己去了武克超那裏。
岩鬆拿著獵物到了夥房,在夥房做飯的是一個果敢老兵,快五十歲的人了,當兵一輩子也沒有個家,把岩鬆也當作自己的孩子,總是偷偷地給他留存點好吃的東西。岩鬆沒有事的時候,也喜歡到夥房幫老兵做點事。
果敢老兵見岩鬆又拿來不少獵物,很高興地說:“岩鬆,今天收獲不小啊。是不是跟張排長去的啊?”
“是啊老爹,今天給我留什麽好吃的了?跑了一上午,可把我餓壞了。”岩鬆笑嘻嘻地說。
“哪有什麽好吃的,你們好幾天沒有打獵了,籠罩下有幾個糯米粑粑,你先吃點,燉出山雞來,你再好好地吃一頓。”
老兵到外邊去擔水,岩鬆拿出糯米粑粑吃起來。突然老兵慌張地跑回夥房,緊張地對岩鬆說:“岩鬆,不好了,軍區那邊來了好多人,把連長和排長他們都抓起來了。”
“什麽?我去看看。”岩鬆轉身要朝外跑,被老兵一把抓住,“你不能去,他們人太多,小心把你也一起抓了。你先藏在我這裏,我去看看,有什麽事我再告訴你。”老兵把岩鬆拽到裏屋睡覺的地方,“你就藏在這裏,千萬不要出來。”然後,老兵去查看情況了。
過了半個多鍾頭,老兵從外邊回來了,岩鬆著急地問:“怎麽樣了老爹?”
“是龍澤司令的侍衛長艾猜帶兵來的,現在已經把連長他們都押走了,聽說是回板瓦了,另外還留下了幾個人,接管我們這裏。唉;剛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又要受氣了。”老兵歎了口氣說。
“他們為什麽要抓連長?”
“聽說是因為連長炸了軍區的化工廠,就是在山裏偷偷生產4號的地方。”
岩鬆坐在那裏想了半天,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去救他們,我一定要去救連長。”岩鬆剛要往外走,就被老兵攔住了。
“你要做什麽去?他們有十多個人呢;你可千萬不能出去。說不準他們現在正在到處找你,等到天黑以後你再偷偷離開。”老兵製止住了岩鬆。
岩鬆一直等到天黑,他從老兵的宿舍溜出來,他想先到自己的屋裏去拿武器。他悄悄地來到住的房屋邊,發現裏麵的東西已經沒有了,所有的槍支被人帶走了。他隻好又回到夥房,跟老兵要了一把劈柴的砍刀,帶上了點吃的東西,偷偷出了礦山。
出了礦山,眼前的森林漆黑一團,像一個張著大嘴的猛獸,讓岩鬆感到有些膽怯,可是想到被抓走的武克超他們,他就什麽也顧不上了,沿出山的小路就追下來。夜晚的森林裏危機四伏,周圍的樹林裏不時傳來野獸的吼叫,就是老練勇敢的獵人也不敢一個人在夜晚行走在原始森林裏,更何況一個沒有帶武器的孩子。岩鬆邊走邊感覺頭皮陣陣地發麻,心髒在突突直跳。
突然,他發現前邊不遠處有一雙閃著光的眼睛,嚇得岩鬆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他猜不出是什麽野獸,不知道是豹子還是狼,他雙手握緊砍刀,用眼睛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他發現旁邊有一棵參天太樹,他幾步就躥到樹下,順著從樹上垂下的藤條,很快爬到了大樹上。岩鬆看到下麵的有個東西圍繞著大樹不停地轉圈,很長時間才慢慢離去。
岩鬆砍了一根細長的藤條,捆在自己腰上,然後坐到一個大樹杈上,把藤條的另一端拴到樹枝上,這樣可以防止自己睡熟後掉下去。他想先睡一覺,等天亮後再追趕他們。
岩鬆趴在樹幹上,怎麽樣也睡不著,心裏總是在想與武克超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從武克超給他錢,讓他去買鞋的那時起,他就把武克超當作了親人,與武克超他們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是他最快樂的日子。他們都把他視為親兄弟,武克超就像一位大哥關心著他,張子揚和付明濤就像老師,手把手地傳授給他特種兵的各種技巧,而現在他們卻一下子都不在了。從小就是孤兒的岩鬆,剛剛感受到的親情的溫暖,現在卻消失了,他心裏第一反應就是要救出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救出他們。他離不開他們,所以不能失去他們。不知不覺中,岩鬆迷迷糊糊睡著了。
在睡夢中的岩鬆突然感到一陣窒息,像被人活埋到了土裏,感覺有塊大石壓在了胸口,岩鬆認為自己還在噩夢中,他睜開眼睛一看,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發現自己竟然被一條三四米長的大蟒盤在了樹幹上,大蟒的身子把他和樹幹緊緊纏繞在一起,他趕緊從身體兩邊把兩隻手抽了出來。
這時候,大蟒的頭剛好從樹幹後繞過來,嘴裏長長的舌頭不時地吐出來,岩鬆迅速用兩隻手一下子掐住了大蟒的脖子,他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動大蟒的其他部位,特別是尾巴,如果掐住了其他地方,大蟒的力氣就會增加,隻有掐住了它的脖子,才能使大蟒慢慢鬆勁。
大蟒被岩鬆掐住脖子後,頭動不了,便用身子使勁地纏繞岩鬆,這是大蟒殺死獵物時慣用的方法,把獵物盤繞起來絞殺,使其窒息死亡後再吞食。岩鬆立刻感到身體像裂開一樣疼痛,血液也往頭上灌,兩眼冒金星,他知道自己的雙手千萬不能鬆開,如果一鬆勁他就完了,他強忍疼痛,用盡所有的力量掐住大蟒的脖子,與大蟒較勁。
大蟒被岩鬆掐住脖子後,就張開了大嘴,血盆大口離岩鬆的臉不到一尺遠,嘴裏的腥臭味不斷地噴到岩鬆的臉上。就在這時,岩鬆看見身邊垂著一節藤條,這是昨晚他砍斷用來捆身體的,藤條的一端被刀斜砍成了一個尖,岩鬆騰出一隻手快速抓起藤條的一端,猛地一下紮進了大蟒的嘴裏,尖尖的藤條,像鋒利的劍刺進了大蟒的喉嚨裏。蟒蛇的身體猛烈抖動了幾下,很快鬆弛了下來,從樹上掉了下去。
岩鬆感覺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像虛脫了一樣,癱趴在樹杈上,休息了好長時間,他才緩過勁來。順著垂下的藤條從樹上下來,拿起早已掉在地上的砍刀,把大蟒的頭剁了下來,又狠狠砍了幾刀。然後不敢耽誤時間;趕快去追武克超他們。
岩鬆不停地追著,餓了就摘幾個野果子吃,渴了就喝點山泉水。第二天傍晚,出了這座大山,也沒有發現武克超他們的蹤跡。而此時武克超他們已經被艾猜押上了越野車,向板瓦開去。
岩鬆也發現了山路上留下的車輪印跡,他猜想一定是用車把武克超帶走了。現在是追不上他們了,隻有去板瓦尋找他們。
岩鬆用了兩天的時間趕到了板瓦。到板瓦後,他不敢去部隊的營房,害怕人發現他。
岩鬆正在為難時,想到一個叫阿旺的好夥伴,阿旺大他兩歲,與他一起都在趙營長的手下當兵,阿旺的家就在離板瓦不遠的山寨裏。以前經常跟阿旺回家,阿旺的父母都很喜歡岩鬆。
岩鬆爬上阿旺家的吊腳竹木樓,碰巧阿旺在家,阿旺見到岩鬆回來了,差一點兒認不出岩鬆,岩鬆的臉上滿是泥土,衣服也全爛了,把阿旺嚇了一跳,“是岩鬆啊!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搞得這麽狼狽不堪?”
“快,先給我弄點吃的,我已經三四天沒有吃東西了。”岩鬆什麽也顧不得。岩鬆一氣吃了三大碗米飯,喘了口氣,摸著肚著說:“真香啊。”
“快說是怎麽了?岩鬆。”等在旁邊的阿旺急著問岩鬆。
岩鬆喝了口水;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對阿旺講了一遍;最後說:“阿旺,你趕快回去打聽一下情況,看他們把連長怎麽樣了?”
“好吧,你在這裏等著,那裏也不要去,打探到消息後我馬上回來。”阿旺說完就回了部隊。
兩個小時後,阿旺從軍營趕了回來。見到岩鬆,把了解到的情況對他講了一下,“他們是被龍澤派人抓的,現在被關押在司令部警備大隊的地牢裏,看守很嚴,任何人都進不去。不過我聽說咱們營長去看過他們,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會怎麽處置他們?”岩鬆著急地說。
“暫時不會處置他們,我聽說丁司令和龍澤都到猛固開會去了,肯定要等他們回來才能處置他們。”阿旺看岩鬆很著急,就安慰他,“你不要太著急了,你就在我家藏著,我去打聽消息,有什麽動靜我立刻回來告訴你。”
岩鬆在阿旺家焦急地等待了四天,這天中午阿旺急匆匆趕了回來,把岩鬆拉到一邊,對岩鬆說:“有消息了,今天早上他們仨人被關進了土洞,這個土洞就在我們寨子外麵那個山坡上。”阿旺的話還沒有說完,岩鬆一下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阿旺一把拽住他,“等一下,你急也沒有用,聽我把話說完,那個土洞一般是處死人用的,我聽說龍澤發話了,不給他們吃喝,如果在這幾天的時間裏,有人能給他們湊齊1000萬元人民幣,就把他們放出來,否則就把他們渴死在裏麵。”
“我要去救他們。”岩鬆說著就要向外衝。
“不行,”阿旺攔住他,“艾猜安排了七八個人,晝夜把守在洞周圍,你去還不是送死?”
“我不能看著他們就這樣死了……”岩鬆急得大哭起來。
“岩鬆,你先不要哭嘛,晚上的時候,我們倆偷偷摸過去查看一下,然後再作打算,怎麽樣?”阿旺勸說岩鬆。
天黑後,岩鬆和阿旺偷偷出了寨子。土洞所在的山坡離寨子不到一裏路,倆人趴在距離土洞幾十米遠的樹叢裏。隻見不遠處燃燒著一堆篝火,旁邊支起了一座臨時的軍用帳篷。火堆邊坐著兩個人,長槍靠在身上,好像在喝著酒。離火堆二三米處就是蓋土洞的大石板。
岩鬆和阿旺趴在灌木叢裏朝這邊看著,兩個一直看了四五個小時。阿旺悄悄地說:“岩鬆,我們先回去吧,在這裏這樣看著也沒有用。”
“阿旺,你先回去吧,我要一直在這裏等著,直到他們撤走,你再來的時候給我帶些吃的和水來就行,還有記得帶條繩索來。”
“好吧,你要注意安全,我會給你送吃的來。”阿旺說完就悄悄地離開了。
岩鬆躲藏在樹林裏整整監視了七天時間,傍晚的時候,阿旺會準時來給岩鬆送吃的和水。隨著時間的延伸,岩鬆的心裏也越來越沉重,他不知道武克超仨人是否還活著,焦急的心情讓他吃不下睡不著,他現在所承受的痛苦並不比土洞裏的仨人少,他在心裏默默地祈求佛祖保佑武克超他們一定要挺住。
第八天的傍晚,岩鬆發現那幫人打開了土洞的石板,然後圍在周圍等了很長時間,隨後他們開始撤帳篷。
岩鬆不知道是心裏是高興還是悲痛,盼望這些人快些離開,現在心裏好像又怕他們離開。這時候,阿旺剛好悄悄來給岩鬆送東西。岩鬆抓住阿旺的手,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那邊的人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阿旺感覺到岩鬆的手在不住的顫抖,他隻能緊緊地握住岩鬆的手。
終於看到那些人離開了土洞邊,岩鬆發瘋一樣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