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農忙
又過了七八天的樣子,撒下的稻穀已經冒出了兩寸來長嫩綠的小苗。青竹以為到這個程度就能插秧了,哪知要進行第一次移植,俗稱插小秧。
此時的秧田裏已經已經收拾出來了,耕牛幫著耙過了地。項永柱和少東父子倆趕著又擔了好些農家肥灌了地,接著溝渠裏已經蓄了水,開了小溝引了水到田裏。再過一日就能插小秧了。
這時候的活也不算少,白氏也下了地。家裏就剩下幾個女孩兒,並一個有七八月身孕的孕婦。
翠枝已經是大腹便便,行動不便了。基本連自家的院門也很少出,因為腿已經開始水腫,稍微運動多一點,就感覺頭暈喘不過氣來。
因為胎兒越來越大,晚上左右睡不好覺,脾氣也變得比較煩躁。青竹倒能陪著翠枝說話解悶。
翠枝和青竹說:“再熬一兩月我也就解脫了,隻是這越到關鍵的時候,我就越緊張,倘若肚裏的真的不那麽討人喜歡該怎麽辦?”
青竹安慰道:“再怎麽著大嫂當母親的,也不會嫌棄自己的孩子。兒子女兒不一樣麽,再說以後還可以再生。”
翠枝歎了口氣,方說道:“我倒寧願是個兒子,以後也就不會經曆我的這些磨難,也不會有人閑話。”
青竹倒能體會翠枝的心情,兩人正說著,明春一頭走了來,張口便道:“大嫂我有一事要請教你。”
青竹欠著身子和翠枝道:“那麽我先出去了,大嫂有什麽事吩咐一聲就好。”
翠枝點點頭。
青竹出了翠枝的屋,喂了蠶。
等少東回家時,翠枝央少東給未出世的孩子取個名字,少東不識幾個字,憋了半天硬沒想出一個來。翠枝敲敲少東的腦袋:“我還能指望你做點什麽。”
少東撓撓頭皮說:“你這不是為難人麽,我能取什麽好名字,你若是不嫌棄叫什麽狗蛋、大栓子之類的也行。”
翠枝白了他一眼,便和少東說:“算了,這個家裏就你弟弟有點學問,你去問問他,讓幫忙選個好名字。”
少東笑道:“這才合理。”
插小秧的事前後忙碌了五六天。翠枝的娘家人來瞧她,帶了些小米、甜酒、紅糖、雞蛋之類的東西。
翠枝心裏煩躁,想到回娘家住幾天,被自家老娘勸阻了:“月份都這麽大了,你還瞎折騰什麽,別一部小心生在路上,我看你怎麽辦。”
翠枝道:“這些天我老是夢見院子裏的那棵石榴樹,真想回去看看。”
她老娘道:“還真不叫人省心。這幾天花才開,哪裏有石榴給你吃。”
翠枝總是想起小的時候,就在石榴花開的時節,她和姐妹們坐在石榴樹下,拿著針線串石榴花玩。一晃已是幾年前的事了,轉眼她也即將要做母親。
穀雨過後,立夏未至。山間的布穀鳥開始一聲聲的啼叫,眼瞅著田裏的麥子漸漸發黃,秧苗也正瘋長著。一年最忙碌的時候到來了。這時候學堂裏已經散了假,項少南不得不在家中或是看書,或是幫著做些農活。
項家一大家子,除了有身孕的林翠枝,和照顧翠枝的明春,剩餘的人都下了地。每日天剛蒙蒙亮時就得出發下地。
永柱和少東是家裏的重勞力,主要負責擔麥子。白氏和青竹、少南負責收割,明霞年紀不大,再加上白氏的溺愛,也不強求她做些什麽。
第一天才開始半天,青竹便覺得有些受不了,腰酸背疼,雙手磨出許多血泡來。這才剛開始呢,聽說往年要辛苦五六天才能收割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全是手工勞作,又沒收割機。青竹心想這樣的勞累,隻怕她會支撐不住,暈倒在田裏。
勉強堅持了一日,青竹覺得自己很快要散架一般,倒在床上就不想動。可不動不行,還有一堆的事等著她,割草料喂牛和她的小兔子,還得采摘桑葉喂蠶。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青竹覺得渾身都在疼痛,胃口出奇的好,生生的吃了三碗飯。
後來永柱說:“還是讓青竹在家吧,明春一道下地去。”
當青竹聽到這句話時,差點沒樂暈過去,果真這個家裏就永柱,她喚大伯的人最疼她。可白氏說:“明春自己一堆事,針線上還缺不少。讓她在家裏我也安心。”
永柱卻道:“明春畢竟要大一些,也能多幫一點忙。等到她今年嫁到馬家去,以後你還指望回家幫些什麽嗎?你和青竹就換著看家吧。動作得快一些,趕著收回來,還有一堆的事。”
白氏這才沒說什麽,至此青竹和明春兩人輪流著下地。不出幾天的功夫,明春原本白皙的臉蛋就曬得黑裏透紅。當然青竹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活生生的被曬掉了一層皮。
第六日的時候,在一家人的努力下,總算是將地裏的麥子都收割了回來。接著便是晾曬和揚場的活,等到麥子從麥稈上脫了粒,又過了一道風車,去了殼。接著就剩下曬幹麥子的活。
永柱算了算,今年比去年多打了一百斤的糧食,主要是冬春兩季雨水還好,老天爺爭氣。和少東商議著要賣一部分。
可過了兩日後,白氏娘家兄弟上門要借糧食。永柱當時就拉下臉說:“這消息傳得可真快,收成多少,怎麽立馬就知道呢?你要借,我告訴你沒有。”
白顯搓著手說:“姐夫,你不能見死不救呀。要不您賣了糧食,借錢給我也行。有筆生意正等著用錢,姐夫放心,這次一定能賺上大錢的,別說本錢,我連利息也一並還上。”
永柱隻說了句:“上次借的錢好像還沒還吧。”
白顯涎著臉皮說:“都是自家人,姐夫難道還怕我賴賬不成。這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等手頭寬裕些,總會還上的,隻是別人催得太緊了,我實在沒法子了才找到了姐夫,還請姐夫出手相救。”
永柱向來厭惡這個小舅子,又見他穿著上好的綢緞衣裳,還到跟前來哭窮。這個小舅子向來十句裏有九句假話,並不理會。
白顯見永柱不為所動,又厚著臉皮去央求白氏。
白氏向來寵溺兄弟,又聽不得幾句吹捧的好話,耳根子又軟,當即又軟下心腸說:“你先回家等幾日,等我籌好了錢就讓人給你送去。不過我話說到前麵,可不許再拿去揮霍了。我們家有多少的家底,你是知道的。我當姐姐的是看不慣你受苦。”
白顯忙道:“到底是姐姐心疼人。等這筆生意成了,就能賺不少的錢,到時候明春要出嫁,我當舅舅的,一定送筆豐厚的嫁妝給她添箱。”
白氏卻道:“別說那些沒用的,白家還得靠你壯立門戶,混吃混喝這麽久了,也總該找點正經事做。”
白顯迭聲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