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辟桓帶著大軍浩浩蕩蕩的行了近一個月方到了西南戰場。戰爭的慘烈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嚴重得多。倒不是兵將的損失情況,而是陰黎國的陣法似乎很有技巧,每次都會在傷害雙方士兵最少的情況下奪下城池。齊辟桓到達時秦客卿已經帶著將士退了出了百餘裏。

“現在的情況怎麽樣?”齊辟桓剛剛到達便來到大營跟眾將軍商量作戰情況。

秦客卿拜倒在地,“末將慚愧,有負皇上厚望。”隨著秦客卿的拜倒,身後的眾位將士也紛紛拜倒在地,齊呼”有負聖恩”。

確實也夠這些將軍鬱悶的了。皇上來之前,他們共有近三十萬的大軍,而陰黎國僅派出十五萬大軍。雙方士兵數量上的巨大懸殊,雖說不是戰爭勝利的關鍵,可也是重要因素啊。可是這三十萬大軍竟被十五萬大軍逼得連連後退,實在丟人的很。

倒不是沒有勝利的時候,前幾日便已經奪回一城,本想以此鼓舞士氣,誰知當天夜裏便受到了陰黎國的突襲,不但失了城池,還被逼迫退軍數十裏。這如何能不讓這些威風一時的將軍們鬱悶糾結啊。

“稟皇上,陰黎國這次似乎是有備而來。他們攻城是十分有謀略的。這些被攻陷的城池,大多是由鍾無鹽將軍安排設計的防備部署。陰黎國似乎對城中的機關部署十分了解,破解起來也是十分的靈活熟練。”秦凱道。

“這麽說,我們這裏出了內奸?”一位隨從齊辟桓前來的將領問道。

秦凱看了看上座的齊辟桓,看不出喜怒,思索道,“臣認為,這裏的人還沒有能成為內奸本事。”

方才問話的那位將士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秦將軍此話怎講,難道現今做個內奸還要懂得行軍布局之事嗎?”這位將士是在鍾無鹽逝世後才被提拔上來的,因此對於鍾無鹽的光榮事跡聽聞甚少。

秦凱不理那位將士,隻是看著齊辟桓,道,“鍾無鹽將軍的布略是根據每座城池的不同而製定的。每座城池都不同,其中的精妙之處,便是拿著詳實的布略圖也不定能夠看得清楚明白。這也是為何鍾將軍離世後近三年,西南雖戰爭頻頻,仍無一國可攻入齊國西南一步。所以末將認為,並非是內奸所為。”

一旁一直沉默的朱宇也開了口,“這次打仗,末將有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在與鍾將軍對決一般,恐慌得很。”

“閉嘴。”秦客卿怒吼道,複又壓低聲音轉向齊辟桓,“皇上息怒,朱宇將軍一直都是這般的口無遮攔,還望皇上恕罪。”

齊辟桓自秦凱提到鍾無鹽的名字後便一直麵無表情。鍾無鹽是叛國之徒,雖然跪在這裏的人大多都不相信。他們大多是陪著鍾無鹽從戰場上拚殺過的,即便沒有,也都敬佩鍾無鹽的魄力。他們不相信為朝廷盡忠了這麽多年的人會背叛。

鍾無鹽沒有理由,即便有也不會這般輕易地死在鍘刀之下。鍾無鹽若是當時振臂高呼,他們相信定會有人願意陪他做這番事情,憑鍾無鹽的膽識和智謀,問鼎寶座不是不可能的事。這或許就是功高震主的後果吧。

此下,他們縱有千般的不解和遺憾,可畢竟他們一隻效忠的主子是眼前的君王,即便心中對於他對鍾無鹽的判決有些難以接受,也要顧及君臣情分,忠於朝廷。

齊辟桓此時的心中也是有些洶湧的,多久沒有人在他的耳邊這樣明目張膽的提起“鍾無鹽”的名字了。他承認,當時對鍾無鹽的處決存在了私心。

他也不相信鍾無鹽會對他的江山產生欲念,也不相信那個人真的會做出絲毫背叛他,或是於他有害的事情。可他是君王,他不容許有任何可以危害他統治的不穩定因素存在,即便這個因素是他的愛人也不可以。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終於認清了自己對於鍾離春的感情。若是以往的他,定會毫不留情的除掉鍾離春。可那是他動搖了,他舍不得,所以才會想處以死刑犯代替鍾無鹽問斬的計策。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與鍾離春之間的感情變得不再純粹,拉開了兩個人之間感情悲劇的序幕。

齊辟桓沉默良久,就到這些將領辨別不出他的心意。“罷了,你們先退下吧。晚些再商量具體事宜。”離春,想不到你離開已有三年,還有這麽多的人仍然記得你。

後來的商量眾人都緘口不提“鍾無鹽”這個名字。即便那個剛剛曾對鍾無鹽有所輕視的將士,此時看了鍾無鹽的布略仍不僅從心底湧出敬佩之情。

“可曾想過試著改變各個城池的布略?”齊辟桓問道。

“試過了,”秦客卿說道,“可效果不是很理想。對方似乎很了解我們的作戰方式,應對的極為自如。”

“損失可嚴重?”齊辟桓繼續問道。

“說來也怪,陰黎國國主樊康頒下旨意,要求所有的陰黎國的將士不得騷擾百姓,不得傷害無辜,不得虐待俘虜,違令者,殺無赦。”秦凱解釋道。

齊辟桓想了想,“這陰黎國似乎不是按常理出牌,既然這樣,我們也可效仿一番。改變以往的戰略部署。以往怎麽來,現今我們就統統打亂,當然,具體的戰略部署還要幾位將軍商量。”

次日清晨,秦凱和朱宇帶著二十萬大軍攻擊陰黎國的十五萬大軍。沒有罵戰,秦凱和朱宇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直接上兵器。沒有陣法可言,倒像是一群打群架的潑皮無賴,不砍馬匹,隻砍騎馬將領的大腿。每位士兵的腰間還別了一個粗棒子,武器沒了就拿棒子一頓亂掄。就連朱宇和秦凱也是一樣,不與陰黎國的主將交手,相反對著一旁的士兵一頓亂砍。一時間整個戰場隻能用”混亂”二字形容。

齊國的方法實在讓人摸不出頭緒,可陰黎國倒也不慌,對於齊國的打法陰黎國是連連後退,既不戀戰,也不盡全力。你進我退,你退我守。

齊國雖說對於陰黎國的做法不是很理解,可畢竟打了這麽久終於勝了一次,還是很值得慶賀的。相較於齊國的歡騰,陰黎國這邊倒也很是平靜。樊康手中握著傳來的紙條,上麵隻有一個字“退”。蔸珈,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你又與齊辟桓之間發生了什麽?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樊康定當相陪到底。

齊國的皇宮中秘密來了一位貴客,隻見那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麵若溫玉,與齊辟桓倒有三分相似。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自齊辟桓登基後便隱居的先皇的四子,齊辟桓的四哥——齊辟軒。

齊辟軒坐在紅木椅子上,手中端著翠玉雕花茶杯,品著當年新製的雨後龍井。“清香淡雅、鮮醇甘厚、回味綿長,好茶,好茶。”

“王爺過獎了。”與齊辟軒對坐的是一位女子,著著白衣。嫩白色的蘇州錦緞價值千金,這人身上的內衣外衣均由蘇州錦緞製成,袖口和裙擺還用銀線繡著大朵大朵的含苞待放的蓮花,精致典雅,不下萬金之數。

這蓮花本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花樣,是極難駕馭的。偏偏穿在這女子身上,不但增了清雅之感,也多了絲嫵媚之氣。就連見過無數美人的齊辟軒也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早就聽聞當今聖上有一位極為美貌的敬妃,世人敬之如仙祗,現今一見,傳言果真不虛。”齊辟軒說道。

不錯,請這位四王爺前來的正是當今齊國皇宮最得寵的敬妃娘娘蔸珈。“王爺難道不知道以色侍君者,色衰而愛遲的道理嗎?本宮也知皇上對我是一片真心,可這真心又有幾分幾兩,又能等待幾時就難料了。”

齊辟軒沒曾料到這位敬妃娘娘開口便是這樣一番話,心中有些疑惑,但仍笑著說道,“娘娘多慮了,能得到聖上的恩寵已是天大的恩澤了。況且娘娘風華正茂,皇上定當是對娘娘傾心的。”齊辟軒這番話說得極為圓滑。他不清楚這位娘娘請他前來的目的,故而處處小心。

蔸珈麵上苦澀一笑,“王爺真的忘了我是誰了啊。”

聽到蔸珈的這番話,齊辟軒疑惑的看著她,“本王不知娘娘此話怎講?”

“王爺自皇上登基以後便退隱,朝堂上的改動難道王爺也不曾關心過嗎?那些曾經追隨王爺的人,王爺可還記得?當年的誌向可願堅守?”蔸珈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齊辟軒,眼中漸漸蓄滿了淚水,“我本名鄭柯。”

齊辟軒聽聞蔸珈的話,麵上倒是鎮定,“娘娘在說什麽,本王不懂。”

蔸珈仍舊定定的看著齊辟軒,良久才道,“罷了,王爺既然這般回答,本宮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本宮累了,王爺請回吧。”蔸珈在齊辟軒離開後擦掉眼角的淚水。

菊青站在蔸珈身側,問道,“娘娘,四王爺會信您說的話嗎?”

“當然不會。不過,隻要他還想當皇上,還對那個寶座有念想,他就一定會查。鄭柯是當時支持他的首府大臣鄭克安的私生女,也是齊辟軒許諾登基後的皇後人選。世人知道的較少,就連齊辟軒自己也未曾見過。”要不是墨塵風無意間救了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怕也會錯過這段往事吧。至於真正的鄭柯,現今早已被送出齊國,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蔸珈繼續道,“無論他是否想造反,他與皇上之間的嫌隙是注定要留下了。有了嫌隙,做起事來也就容易了。”齊辟桓,我要讓你嚐嚐失去所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