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抉擇 2
嘭一聲，皇羿一拳狠狠砸在門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他什麽也沒說，連一句對不起，也沒有對沈心愛說，不理會任何人，隻是跌跌撞撞的走出走廊，消失在路的盡頭。
……
沈心愛每天坐在她所居住的那棟別墅大門前。
就如同一具真正的行屍走肉，一動不動，眼神總是空洞，沒有焦距。
給東西她吃，她就機械的往嘴裏塞，隻是吃完了就會吐出，隻能靠注射營養藥劑，維持著她的生命。
莊園裏即使是黑夜，燈也不會滅，一直亮著，沒有日夜之分，而她也日夜都不睡覺。
從婚禮上消失過後的鳳息，一直在照顧他，他什麽都沒有問，也什麽都沒有說。
看著她如同木偶，心都痛徹了，他明白她慘遭人生重創，心理防線徹底崩塌，無法再振作起來。
這種時候，心愛很需要皇羿，可是皇羿走之後，就沒有再來過。
他知道，皇羿也崩潰了，沒有人能接受這種突然逆轉的悲劇，他心中肯定充滿了負罪感，壓得他自己喘不過氣來。
原本，他以為，自己才是害小貝如此的人，哪裏知道，中間又有這樣一段呢！
不過也由此可見，皇羿的愛偏執得可怕，他把自己的愛全部給了心愛，連自己的兒女都不肯分一星半點。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他也徹底的明白，他們之間，無法有第三個惹到插足進去，同時他也相信，他們一定會守得雲開見青天。
不過，這一次的磨難很大，度過了，他們便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一對，如若渡不過，又該怎麽說呢！
歐牧這一招夠狠，誅心一擊，讓心愛和皇羿都絕望了。
人活著，若心裏沒有一絲希望，怎麽能生存下去。如此困境中，他們兩個更應相互依偎，否則單個人，恐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失去了。
鳳息決定去找皇羿，他打電話給皇羿，他並沒有在原先的住所。
不過幸好，皇羿並沒有拒絕他的見麵
鳳息謹慎的趕到皇羿告訴她的地方，那裏是個安靜的小別墅，安靜中又帶著一絲溫馨，因為別墅裏的布置很清新粉嫩，充滿了香和童真的色彩，感覺是適合孩子居住的地方。
他見到皇羿時，發覺他情緒比想象中好，沒有竭斯底裏，也沒有瘋狂的喝酒麻痹自己。
隻是一直呆坐一個搖籃邊，搖籃裏放著幾張皇小貝的照片，他就這麽看著，一坐就是幾小時，那微笑看女兒照片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悲哀。
“你就這麽不管她了？她現在很痛苦，你們不能再放開對方的手。”
皇羿苦笑：“太遲了，我想，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見到我，她心底必然是痛恨我的，我才是把小貝害成那樣的真正凶手。”
看到她那麽絕望的表情，他就明白，她的心死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她若對自己沒有感情了，那以後受的傷就更少，此刻皇羿的心裏是這樣想的。
鳳息看到他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隻覺得心裏一陣悶火起，他現在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他不要她了，失去孩子已經是她心裏最不可磨滅的傷害，現在他居然要放棄她，不，他絕對不允許。
鳳息一拳打在皇羿的俊臉上，“你這個懦夫，早知如此，當初你又何必招惹她，讓她嫁給我，我起碼不會丟下她，不會不要她。”
聽了他的話，皇羿卻還是一副生不死的樣子。
鳳息狠狠踢了皇羿一腳，冷聲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麽從此以後，心愛，就由我來守護，我會帶她離開，讓她忘記這一切不開心的事，包括你，你就帶著你的懦弱回a市去做的你的權少吧，小貝我也會救她出來，這些將與你再無幹係。”
再無幹係！！
不，沈心愛是他老婆，皇小貝是他女兒，怎麽可能沒關係，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就算用三輩子的時間，也無法理清。
“你想帶她們走，就憑你，她是我的女人。”皇羿惡狠狠的瞪著鳳息，仿佛他再說一句要帶沈心愛走，他就會殺了他似的。
看到皇羿恢複元氣，鳳息總算是笑了：“既然不想我搶走她，那就回到她的身邊去，把她守好。”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
鳳息失笑，什麽時候他鳳息變成了和事佬了，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推到別人懷裏，他頓時感覺自己真偉大。
“這個給你，我想你一定用得到。”鳳息遞給皇羿一張紙。
皇羿看過後，大吃一驚，“你怎麽會有實驗室的地圖？”
“實驗室裏有我的人。”
“那小貝……”
“你放心吧，小貝目前沒有任何生命危險，我會把她救出來的。”鳳息淡淡的笑意，
在皇羿的記憶中，他仿佛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看著好親近，實際上他總是在疏離別人。
看著這張圖紙，皇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他還是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想通過後的皇羿，自然是決定馬上回去找沈心愛。
在經過鳳息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雖然你說你是因為心愛才會幫我，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隻是一部分原因，不管你的原因是什麽，隻要不牽扯到心愛，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會盡量幫你。”
鳳息眸色微深的看著皇羿漸漸遠去的背影，好犀利的洞察力。
……
沈心愛依然坐在大門外的地上，耀眼的陽光照得她整張臉無甚血色，就像一個白紙般的人。
她抱著膝蓋，將腦袋靠在膝蓋上，雙眸漆黑大大的，卻不見一絲神色和焦點。
她的眼睛直視遠方，仿佛在等著什麽人。
趕來的皇羿看到她這樣，心中就難過，他知道，這是她絕望的表現，她的生命在隨著時間枯竭。
一直不吃不睡，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啊！他不能在讓她這樣下去了，一個狠手，劈暈了她。
昏暗的房間裏，沈心愛很快就醒了過來。
但她既不吭聲，也不掙紮，安靜得像沒有靈魂的木偶。
皇羿知道，不能靠一直注射營養藥劑，不是長久之計。即使身體撐得住，精神撐不住，那一樣會倒下，她的心，一定要活過來。
“吃點東西，來張嘴。”他做了一些清淡的白米粥，親自喂她。
沈心愛根本不張嘴，也不看他，湯匙放到她嘴邊，她的目光依然是呆滯的。
皇羿喊了她幾聲，她都沒動靜，他隻能撬開她的嘴巴，強行喂進去。
吃了兩口，她就吐了出來。
皇羿十分無力，無奈的看著她，她若真不想吃，那麽及時他強喂，也是沒用的，隻能弄得她更不舒服。他知道，她心裏在抗拒，抗拒著現實中的一切。
這大概是一種慢性自殺的狀態。
“心愛，你這樣不吃不喝，能救得了小貝嗎？你這種樣子，讓她知道了，隻會更難過。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呢！”
皇羿猛然的放下碗，蹲在她勉麵前，抬起她的臉，逼著她看著自己。
“看著我，不要再沉浸在你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我知道你很痛苦，你覺得很絕望，無能為力，你想陪著小貝去死，可是這個世界就隻剩你一個嗎？除了小貝，其他的人，你的兒子，還有未出事的孩子，你都不在乎了嗎？”
他聲色俱厲，語氣中的沉痛是同樣的深刻。
不是隻有她一個人痛苦的，他也為小貝的事情痛苦，但他很清醒，這種危機的時候，更加要冷靜和振作起來。
要爭取將傷害減少到最低。
沈心愛的眼皮動了一下，茫然的望著他，眼裏似乎看到他，似乎又看不到。
但至少，不是完全沒反應的，皇羿苦笑，果然孩子都是她的心頭肉，自己怎麽呼喚她，她都不理睬，但提到兒子，還是有點反應。
“心愛，振作起來，事情若沒到最後，怎麽能就放棄了。我們會把小貝救出來的，實驗室裏已經安插了我們的人，傳來消息說小貝並沒有生命危險，我們還有機會救她，難道你想等小貝救出來後，看到就是這樣一個不人不鬼的母親嗎？她會傷心的。”
沈心愛的眼珠動了一下，呆滯的眼眸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皇羿知道這些話，觸動了她的心懷。
他卻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想讓沈心愛給他點反應。
起初沈心愛還很配合的動了兩下，緊接著，她仿佛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又變回了剛剛的樣子。
一股無力感深深的圍繞著皇羿，他苦笑，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去換回她了。
“你真的不管小貝了嗎？她還沒有死，還活著，她還等著你去救她呢！小寶睿睿也不要了，他們刻苦的訓練，就是為了能夠救出小貝，心愛，我們所有人都在努力，你確定你要這樣一輩子嗎，我承認把小貝送出去送死是我的錯，可是我已經我知道錯了，你要可以懲罰我，別在折磨自己了好嗎？難道你真要肚子裏的孩子也跟著一起去死你才開心嗎？”
話說道最後，皇羿不由得提高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