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敢來我葉家搗亂。”
葉老三見祈可化險為夷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心有餘悸,一個禿頭氣得發紅,所剩無幾的幾根不知是頭發還是汗毛的東西根根直豎,跳著腳臭罵。
三人黑衣人這時任務要緊不敢多想,也沒有答話,最後疑惑的望了王然一眼,幾乎同時轉身,邁著奇怪的步法向外逃去,他們的樣子看來有些好笑,象是踮著腳在草叢中飛奔,速度卻是奇快無比,葉老三還想罵時,幾人已經來到了十米開外。
仔細看去,他們的腳尖似乎並沒有接觸到大地,或者隻是微微一觸便又重新抬起,兩隻腳尖如此交替踏上地麵,就象是在水麵上踏波而行,卻又毫不費力迅捷非常。
“他們偷走了奇石。”女孩就是女孩,當別人都把目光放在三人身上時,她首先關心的是有沒有丟失什麽東西,一看之下那塊端放於神壇的暗紅奇石竟然不見了,著急的高呼出聲邁步要追,卻又“嚶嚀”一聲停下步子,幾人注視著逃走的三人,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葉家三兄弟似乎倒並不著急,葉開來朗聲道:“三位朋友,來都來了,怎麽急著要走呢?不如留下來喝幾杯水酒,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他不開口還好,話一出口幾人跑得更快,看起來更象是在荒野中跳動著奇怪的舞步,隻有身邊在急速斜過的綠草,證明了他們的速度有多快。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沒有禮貌了。”葉開來還是不慌不忙,大袖中飛出一座小小的石塔,抬手一揮飛入半空,塔下灑出萬道白光,將那三人罩在其中,聖潔的光芒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王然不得不伸手遮在眼前,才勉強適應過來。
那三人跑得正急,腳下突然一滯,一張無形的大網裹住了他們的身體,無邊的重力死死的向他們壓去,終於腳踏實地停了下來,艱難的又向前邁出幾步,最後還是無力的停下腳步。
三人大驚失色,又同時把手橫在胸前,結出一道手印。這種手印王然曾經見地,和喪生在範加手中的忍者曾經使用的有些相似,細看過去又有些不同。他不知道上次那兩人不過是伊賀中忍,這兩人卻是上忍,在伊賀忍者中,上忍又被稱為智囊忍,通常隻負責策略作戰的整體計劃,雖然實力高於中忍,但並不參加實際形動,在戰鬥中真正負責指揮的其實是中忍,這一次三名上忍同時出動,顯然對這次行動非常重視,他們到底知道些什麽呢?
葉開來大概也和他有著相同的疑問,並沒有急著出手,嚴肅的看著幾人,想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來頭。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三名忍者結出手印,同時念動真言,一起失去了身影。
“嗬嗬,這些小家夥居然還會隱身之術,難道是哪個道家門派的傳人,得要抓來好生問問,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伏魔傘。”徐老三大笑著淩空一指,從寶塔頂上飛出一把古色古香的大傘,傘身由似由鬆木製成,根根竹枝作骨,那大傘一出石塔,隨著葉老三淩空一指,旋轉著扶搖直上,每道傘骨都發出一道黃色金光,射向下麵方圓數裏之裏,好在深山密林人跡罕至,不至於嚇著什麽人。
葉開為搖搖頭:“怕是五行遁術,這些人的來曆不簡單啊。”
葉老二聞聽此言,也跟著聚氣凝神念動真言,從石塔底下落下一方紅色方磚,運起神力大喝一聲,將方磚擲向地麵,葉家三老中以他個子最高體形最壯,這時前臂肌肉塊塊鼓起,一身大喝驚天動天,恍如天神下凡一般。王然看得眼熟,怎麽看都和葉飛的金甲大神有七分相似,傳說某些道家門派修行本命之術,都會有一個本命尊神和他一體同源,莫非葉飛的那個金甲大神就是他的本命尊神。
沒有想象中的轟然巨響,也沒有預料中的石破天驚,那方紅磚一到地麵就沒入土下消失不見,接著一片紅光從地下升起,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三名上忍口吐鮮血現出身形,他們剛才各施隱身秘法和五行遁術逃出一段,正以為逃出升天時,葉家三老的法寶各顯奇功,道道異光就象無數重錘擊打在他們的身上,讓人避無可避隻能以身受敵,這時元氣受損不得不現出身形,沒想到又回到了起點。
葉開來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的?”
三名忍者沒有答話,麵巾下的雙眼堅定的望著王然等人,但卻沒有通常所見的仇恨或是不甘,反而有一種宿命般的輕鬆。
其中一人抽出比先前更短的彎刀,長不過二十來公分,說是匕首似乎都有點嫌短,說是刀真有點高估它們了,另外兩人看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也跟著抽出短刀。
“你們還想拚命?就用這些家夥?”葉老三看著他們象兒童玩具一樣的短刀,嗬嗬笑著,不屑一顧的發問。
“別小看了他們,既然能破除大哥的禁製進入神宮,一定也不會是無能之輩,隻怕還有什麽怪法門。”葉老二警惕的注視著他們幾人的一舉一動。
“小心,他們要自殺。”祈可突然呼道。
在這方麵,她的見識比幾個糟老頭子要廣博得多了,多少也知道一點武士道精神,忍者手中手持的正是專門用來自盡的脅差,比通常所用的日本刀要短很多,哪裏會用來拚命,就算要帶兩把刀以防不測,又怎麽會帶著這麽短的鉛筆刀。
他們任務失敗通常會自盡以免受辱,而現在身陷重圍逃生無望,為了緊守秘密,當然更不會有猶豫,不過聽說切腹自殺應該武士的專利,忍者通常會選擇服毒,怎麽現在也學會了武士的壞毛病,居然用這種殘忍痛苦而且效率極其低下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祈可話音才落,幾名忍者手中的脅差已經刺入腹中直沒刀柄,麵巾上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閃動著堅定的光芒。他們手握刀柄,向上猛的一發力,刀身劃破肌肉皮膚,鮮血順著傷處汩汩而出,然後緊握刀柄,幹瘦的手臂沒有一絲的顫動,似乎對痛覺已經完全麻木,扭轉刀身橫向一拉,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全力下壓,刀身在腹部切出一個門字形的傷口,內髒從中流出體外。
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衫,眼中神光漸漸的退去,直到臨死,他們都沒有哼出一聲。
祈可早就不忍心看下去,無論是敵是友,這樣痛苦的死亡都讓她感到難以接受,女人特有的善良和憐憫在這時盡顯無遺。
葉家三老好象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當然也可能想要長點見識所以才會目不轉睛的看完這血腥的一幕。葉老三疾步上前:“大哥還沒有死,還有一口氣在,應該還有得救,快把你的護命神丹命拿來。”
葉開來好氣的罵道:“大哥當然沒有死,何止一口氣在,怕活到一百歲都沒有問題。”
王然止住葉老三:“讓他們死吧,這也是他們的尊嚴。”
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到忍必死的決心和臨死前的那份自尊和榮譽,同樣身為武者,王然雖然對他們的作法感到愚昧而又難以接受,但卻能理解他們內心的追求,他們的眼神是如此安然,對他們來說,死亡是他們無法逃過的宿命,這樣的死法正是他們畢生的追求。
忍者們用最後一點力氣睜開眼睛,感激的望了王然一眼,目光中失去最後的神采,生命在那瞬間消逝。
葉老三多少有些遺憾:“格老子的,死得這麽快,也不曉得是哪家門下的徒弟,這麽不要命的。”
葉老二附和道:“就是就是,他們這麽急著要死,肯定是怕被我們看出師門來曆,大哥你說是哪個道家門派的人?”
“你們都想得太複雜了,他們不是我道家門派的人,而是來自東瀛的忍者。”王然正想糾正他們的錯誤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的學識,葉開來搶在他之前表現了一下自己豐富的閱曆。
“哦,原來是小日本,我說咋會這麽怪的。”葉老三恍然大悟。
“老三,你去搜搜,把他們偷的東西拿回來。”葉開來吩咐道。
忍者早已死去,流出體外的鮮血也冷卻下來,變成了紫黑色,一點一點滲入泥土,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王然和祈可掩著鼻子,努力壓抑著作嘔的衝動。葉老三也是側著頭,屏住呼吸斜著眼睛在幾名忍者身上摸索一陣,好不容易才找到被他們偷去的奇石,鬆了口氣退回葉開來的身側,小聲說道:“可惜酒肉和尚不在,這種事情他來做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說完也忍不住作嘔。
“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葉開來一點不顧忌葉老三的感受,繼續折磨著他,誰讓他占小呢,從小就被兩個兄長呼來喚去的慣了。
“為什麽又是我?”葉老三沒敢跟葉開來頂嘴,卻把忿忿的目光投向假裝沒看見的葉老二。這一次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從三名忍者身上搜出一些東西,大多是些暗器藥瓶,其中也有幾張符籙,其中蘊含著某種道家之氣,和葉家三老所了解的道家門派都不相同,卻又異常強大帶著些詭異之氣,料想他們就是用這些符籙打開葉開來的禁製進入神宮。葉開來斷定在這些忍者的身後一定還隱藏著另一股力量,到底是什麽難以說清,但一定和道家有些關係。因為這些符籙並非出自這幾名忍者出手,他們如果有這樣的修為,又哪裏會落得切腹自盡的下場,想必早就逃得遠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