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眾人從沒聽說過這樣稀奇古怪的事,都有些半信半疑。枯葉道:“你說你是李元的弟子,可有什麽證據?”
王然搖身祭出元神,身上藍玉紫金鎖子甲靈光閃耀,肉身運起昊天真陽丹氣,元神運起靈丹真氣,說道:“這是我師尊傳下的靈器,不知有沒有人見過?”
枯葉道:“老和尚曾和李仙人相識,見過這件靈器,看來你說的都是實情。”
其實不用枯葉回答眾人也信了,倒不是因為這件玉甲,而是因為王然的雙修之體,人仙靈仙兩種真氣共存,這樣的奇聞異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怕沒人願意相信。這時爭先恐後上前祝賀道喜,倒把葉飛涼到了一邊。
王然修行不過數百年,在場中人不少都比他年歲更大,但他是李元的親傳弟子,想李元地位尊崇,比在場眾人高出不止一輩,算下來王然可真算是前輩了,這些人哪能不上前親近親近?
葉飛見沒人理自己,急道:“這下你們信了吧,怎麽還不動手?”
眾人說慣了斬妖除魔,卻從不曾說過什麽妖該斬什麽魔該除,這時看他較著勁跟王然為難,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
其實他們自己“替天行道”的時候又何曾分過善惡,還不是沒頭沒腦打翻了事。當然他們偶而也會跟妖怪交交朋友,卻不是因那妖怪一心為善或是得了道傳,而是因為那妖怪道行太深為人又不難相處,與其鬥個你死我活不如交個朋友。
比如這真寶天君就是此類,如果不是因為他吃了許多仙草靈丹,又得了道家修行之法練了幾百年,早被道家中人打回原形,哪裏還能坐在這裏大呼小叫?
葉飛看眾人麵有難色,顯然對這事沒什麽興趣,心中更是忿忿不平。
寧遠飛聽王然那翻話象聽天書,以為他信口胡說,看眾人的親切之意才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竊喜這個兄弟交得劃算,沒來由平增了不知多少輩份,得趕緊跟他結成異姓兄弟,以後遇上老道士小和尚都得管自己叫師叔,出入武當少林等等旅遊景點再也不用買門票了。
這時見葉飛咄咄逼人,眾人好象又沒什麽說辭,暗笑這些老道士太過糊塗迂腐,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想了想大聲說道:“道家中人驅魔除妖當然是份內之事,隻是我不太明白,什麽是妖?什麽又是鬼?什麽又算是借屍還魂?”
葉飛不知道寧遠飛的來頭,想也沒想回答道:“這還用問,非我族類煉化人形,就是妖了,無體遊魂是鬼,魂魄借他人肉身重返陽間,就是借屍還魂。”
寧遠飛道:“要照你這麽說伏羲氏人麵蛇身也該算是妖怪了,那道家用來斬妖除魔推算易理的伏羲八卦豈不就是妖術,我聽說薑子牙昔日封神,其中不少都非我族類,二十八星宿哪一個不是妖怪,為什麽還要封他們為神,要說到鬼,鍾魁也是無體遊魂,為什麽卻成了捉鬼正神,不見有人去滅的,說到借屍還魂,八仙之首鐵拐李不也正是借屍還魂,為什麽天不滅地不滅人不滅,還讓他作了仙,你要想斬妖除魔還是先把他們除了吧。”
葉飛看過《封神演義》,知道那封神榜上諸多正神都是異類,雖是死後封神,妖怪之身卻是不假,鍾魁和鐵拐李的事當然也耳熟能詳,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不知怎麽辯駁。
張潛這時出來打圓場:“這位道友言之有理,道家雖然替天行道,卻也並非一概而論,總要分些是非黑白,正所謂世間萬物皆有靈性,成靈成妖者不計其數,當中有善有惡,如果興雲布雨造福蒼生,那也是順應天意,我們若是非要去斬,才真的是逆天行事。”
葉飛知道說不過他們,心裏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問題,再不說話悶坐沉思。
這時出塵子門下童兒為眾人沏上清茶奉上瓜果,道家門人大多不食葷腥,吃得津津有味,隻有真寶天君喝著口淡,罵道:“難怪這山中道士個個長得瘦不拉嘰,原來平日裏吃不到半點油腥,王然,跟我來。”
王然聽他突然叫自己名字,覺得有些奇怪。卻聽見武當丹雲子道:“熊瞎子你也太不知禮數了,王兄乃是李仙人親傳弟子,輩份還在你我之上,怎麽能這樣直呼其名?”他武當派門徒眾多,對禮數看得極重,聽真寶天君直呼王然名號有些不平。
真寶天君哈哈大笑道:“這個你可就不知道了,我那不成器的小熊仔子和他是兄弟之誼,你讓我怎麽稱呼?”
丹雲子疑惑的看了王然一眼,王然早猜到他和大寶有關,這時更無懷疑,知道這老黑熊想占自己便宜,但事實如此也無法辯駁,幹笑道:“伯父說得句句是實,不知伯父有何吩咐?”心裏暗罵: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家小黑熊?想想又暗自慶幸,這老熊怕也修煉了幾百上千年,叫聲伯父還不是太吃虧。
“跟我出去找點吃的。”真寶天君說著邁出門外,不多時走到幻境之外,麵向山林低聲長嘯,嗚嗚聲響在山間回蕩,隻傾刻功夫,從山林間竄出無數大小野獸,跑到他身前時伏身於地,渾身顫抖不已,真寶天君抓了兩隻獐子一把掐死,開腸破肚清理幹淨帶入幻境之內。
枯葉大師和他一樣的心思,早早升起一堆柴火,從懷中掏出些瓶瓶罐罐,他竟然隨身帶著油鹽醬醋,不知道他一路行來有多少又超渡了多少生靈。兩人把獐子穿上木棍置於火上,沒用多久,兩隻獐子烤得通體金黃油光閃閃,濃濃的肉香彌布於山野之間。
廬中眾人先前側目而視假裝沒看見,這時香味撲入鼻中卻怎麽也裝不下去了,先後告辭離去。
茅山師徒走出廬外,跟王然等人一一道別,然後拋出兩道紙符,紙符出手燃出兩點星火,瞬又化作塵埃,眾人眼前異光一閃,半空中落下兩頭金甲神獸,細看竟是兩頭金光閃閃的小獅子,模樣可愛憨態可掬伏在地上,茅山師徒兩人跨上獸背,輕拍其頸,那神獸載著兩人踏空而上,就象踩著階梯一樣沒入雲間。
飛劍宗主不甘人後,口中念動真言腰間神劍出鞘,繞空飛行一圈華光普照炫彩奪目,那神劍象是貪玩的孩童一般好奇的飛行盤旋,而後才落到飛劍宗主身前,飛劍宗主笑道:“唉,總是拿你沒辦法。”
說罷踏足而上,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銀芒,宛如穿過黑夜的流行,從蒼茫青山間飛逝而過。王然知道這飛劍和自己的靈器一樣,都有了靈識,飛劍宗主竟能煉出這樣的法寶,看來修為一定不低。
先前他隻知道這些人修為不低,但並不知道修至何種境界,這時看了他們的奇術暗暗咋舌,心想如果他們真信了葉飛的話和自己為敵,就算有十個王然也不是對手。
武當丹雲子看他們各自使出看家本領去得遠遠的,搖搖頭歎口氣道:“各家都有些省力的法子,隻有我武當門人可憐,頭腦都不怎麽靈光,隻能賣些苦力。”
說罷默運真氣,足下生出兩朵青蓮,載著丹雲子徐徐飛升而去,他竟然煉虛合道結成了三花五氣,距離飛升成仙隻有一步之遙。
其他人道行稍低,各以門中法術離了幻境。
寧遠飛看得咋舌不已,問道:“他們都有這些好本事,來的時候為什麽還坐飛機,也不怕飛機失事?”
王然答道:“你以為神仙都在天上飄嗎?滿天飛的那叫麻雀,沒見識!再說就算飛機失事死的也是你我這樣的,他們哪裏會有分毫損傷。”
枯葉大師撕了塊獐腿,咬了幾口對兩人說道:“人都走光了,還有什麽好看的?過來吃肉。”
王然和寧遠飛這時也餓了,上前撕下一塊,咬了一口咽下肚去,隻覺油汁四溢肉味鮮美,實在是從未嚐過的美味,比起那蘇州城中的山珍不知強了多少倍,也就不再客氣大塊朵頤。
葉飛想了多時,多多少少也想通了點,看枯葉並不想和王然為敵,自己又不是對手,沒必要自討沒趣,也挪過身子坐到枯葉旁邊,斯文的吃起來,兩隻獐子不多時竟被他們幾個吃得隻剩一腿。
枯葉大師對寧遠飛道:“我看你不是道家中人,以你的體質也學不了他們的道法,不如跟我學學佛法怎麽樣。”他其實早想收個徒弟來玩玩,卻一直沒找到投緣的,剛才聽寧遠飛一番話正合心意,看他思維還算正常,至少和葉飛相比是這樣,就動了收徒的念頭。
“大師真是厲害,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寧遠飛先是一驚,知道今晚這些人全是高人,能拜其中任何一人為師都是天大的福份,但仔細想想卻搖搖頭說:“恐怕要讓大師失望了,我背了上千句真言,學了好一陣子功法,卻是丹氣全無,自己知道不是學道的料,不過也不想學佛。”
枯葉怒道:“難道你看不起我以為我比不上那些道士嗎?”
真寶天君插嘴道:“死和尚光頭了不起嗎?別人不想學難道你還要強迫不成?”
寧遠飛忙說:“大師你誤會了,我早聽說大師佛法無邊普渡眾生,能拜在大師門下實在是前世修來的福份,不過我怕自己守不了佛門的清規戒律,反而有損大師一世清名。”
他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枯葉笑嗬嗬的說道:“你看我渴酒吃肉,哪裏又守過什麽清規戒律了?”
寧遠飛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大師,這色戒你守不守?”
枯葉摸摸腦袋為難的說道:“我剃了光頭作了和尚,這色戒是萬萬不能破的,其實我也時常後悔當初不該剃這光頭,你雖然拜我為師,學我佛法,卻不用剃頭,那些戒律怎麽管得了你?”
他這番話出口,不止王然幾人驚訝,連真寶天君都覺得奇怪,不知道他這和尚到底是怎麽當的,更不知道他師傅是怎麽教他的。
世人沒人知道枯葉的底細,他本來是鄉間屠夫,以宰牛殺豬為生,年輕時得過一場重病,久治不愈眼見就要一命歸西,家人都忙著為他準備壽衣棺材。
有一天他昏昏沉沉中夢見金佛開眼,朝他點頭微笑,醒後病痛全消,以為是佛祖顯靈,便放下手中生計到金陽寺中打雜幫工,一待就是二十餘年。
金陽寺是座小廟,僧人稀少,大多都是為生計所迫出家為僧,並無慧根,主持圓寂之後眾僧卷了些值錢的事物相繼離去,隻有他一人留守寺中,每日學著老和尚的樣子誦經打禪,幫人做些法事賺些香火錢,山民想他在寺中待了幾十年,多少會些佛法,也都還信他,常來寺裏捐些香油錢財,以保寺裏香火不斷,他也就安安心心在寺裏繼續待下去。
他倒還真有佛緣,幾十年過去竟也深諳佛法。後來廟中來了個雲遊僧人,看他一心向佛深為感動,為他剃度引入佛門,送了他幾件寶物,這才當了和尚,卻哪裏知道什麽佛門戒律。
隻知道不能吃葷不能殺生不能近女色,這吃葷他是沒辦法了,吃了幾十年再也改不過來,一段日子沒沾著油水就渾身無力,既然要吃葷,殺戒當然也不能不破,好在他年歲已大年青時也有些經曆,這時對女色沒什麽興趣,總算守住了一戒。
寧遠飛聽說不用守戒大喜過望,跪倒磕頭行禮口稱師父。
枯木達成夙願,心中喜不自禁,掏出一個葫蘆哈哈大笑說道:“山中那些猴兒兔兒欺我沒有徒弟,時常來偷我的果子,如今我也收了弟子有人看家護院,看看誰還敢來搗亂?”拔開木塞仰頭痛飲幾口讚道:“好酒好酒,本來還想藏私,心中一高興可什麽都顧不得了。”
寧遠飛聽到看家護院四個字一臉愕然,王然偷笑幾聲,想起往日家中養的那隻旺財。
濃濃酒香醇醇果香淡淡花香和著那獐子肉香隨風而動,連張潛都敵不住這誘人香氣,內心天人交戰了半天,悄悄躲到幻境之外。真寶天君更是食指大動口水橫流,搶過葫蘆喝了一口問道:“老和尚你哪裏來的天露百果酒?”
枯木賊笑道:“來時路過峨嵋山,從飛劍老兒那順手牽來的。”
真寶天君又喝了一口道:“那他該找你拚命了,他那飛劍可不是好對付的,難怪你這麽著急收徒弟,怕是到時候沒人幫你收屍吧。”
枯木道:“那不是已經來了,喝他果兒酒的又不止我一人,要拚命我也得拖個墊背的。”
遙遙一道亮光劃過夜空,朝青城後山直飛而來,王然看得真切,正是才去不久的飛劍宗主。真寶天老苦道:“老禿驢你害我。”卷起一道黑風沒入山林,轉瞬從山林中飛出一道龐大身影,輕輕巧巧落到王然身前,卻是個全身酒氣沉醉不起睡眼朦朧全身癱軟如泥的小胖子,王然一把接住,聽見真寶天君的聲音:“把他帶給大寶,說是他遠房親戚為他報仇的。”聽到最後一個料字時,人已到了百裏之外。
枯木笑道:“這熊瞎子,跑得比誰都快,我吃人口軟,先走為上。”脫下袈裟迎風一揮,灑點一片金光罩住葉飛寧遠飛兩人,喝了聲“去”,金光裹著三人化作一道長虹,逸出青城山外。
王然叫了聲苦,抱著小胖子展開奇門風行遁,平地禦風尾隨而去。
第十八章遠飛悟道
四川盆地丘陵縱橫,翠意連綿,金陽寺位處大山深處,掩映在蒼鬆古柏之間,駐立於千年絕壁之上。立於寺外,可觀雲海騰騰而升如九天仙境,聞山風呼嘯之聲如萬軍臨陣。山中蜀道艱難蟲蟻出沒,其間小徑交錯密布莫分難北,鮮有遊客至此。此時山中居民大多遷至山下,近年來也少有人信佛信道,金陽寺香火不繼,早已衰敗不堪。
清晨,寧遠飛從睡夢中醒來,信步走出寺外臨崖而立,腳下浮雲冉冉升起經風不散,自身仿佛踏足雲間隨風而行,分不清那是雲、是海、還是無盡的虛空。太陽從身後升起,天幕中出現一道長身玉立的人影,紫色的身影站在雲端,身旁環繞著紅色的光芒,微風掠過,光芒瞬又變作炫麗的七彩。
寧遠飛遠遠揮手,那人影也揮手,象是朝自己一步一步緩緩走來,形象越來越見清晰,甚至能看到他臉上也如自己一般的笑意。原來這就是佛光,以前隻聽說過峨嵋金頂佛光,沒想到這裏也能看到佛光。寧遠飛興奮喜悅,鼻子卻有些酸酸的感覺,到底是什麽讓自己感動,他也說不清楚。
他用力揮手,大聲高呼,那人影柔柔的揮手,身影卻越來越淡,漸漸消失。寧遠飛停下手,怔怔看著他消失的地方,惘然若失,靜靜的坐下身來。
想到一個令自己都覺得好笑卻又似乎充滿了哲理的問題:“我看到了我自己,一模一樣的自己,卻分不清楚到底他才是真的自己,還是我才是真的?在旁人看來,誰是真的誰是假的?在旁人眼中,我們難道不是一樣的影子嗎?那我到底又是什麽?”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寧遠飛久久的思索,靜靜的打坐,看到雲海中的自己再次出現,也象自己一樣低頭沉思。他沒象先前那麽欣喜若狂,隻覺一切都是虛的,世間萬物是虛的,自己也是虛的。他這麽平心靜氣的想著,那道佛光卻更加清晰,寧遠非確信,他看到的的確是自己,不過是換了個角度而以。
“有緣有緣,我在這金陽頂上住了不知道之少年,總共隻見過七次佛光,幾十年才有一次,沒想到竟讓你遇上了,看來你還真有佛緣,我這徒弟收得好運氣。”
“師父早,你說幾十年才有一次?不是說每年幾十次嗎?”
“幾十次?你說的那是峨嵋佛光,我這是金陽佛光?”
“有什麽不同嗎?”
“一處是峨嵋佛光,一處是金陽佛光,當然有不同,不過既然同時佛光,卻又沒有不同。”
“那我學道或學佛也沒有什麽不同了。”
“一個是情係天地生靈,一個是普渡芸芸眾生,細說起來當然有些不同,但同樣是慈悲為懷,便求心安理得,能有什麽不同?”
如果是以往聽到有人說這句話,寧遠飛一定會罵他故弄玄虛,但現在卻不會這麽想,枯葉這句話正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不止這峨嵋佛光和金陽佛光之間,不止自身和影象之間,世間萬物生靈都是這樣,有不同,又沒有不同,套用哲學的話說,不過是表麵的差異,本質卻是一樣,想來學佛學道求的都是本質,象葉飛那樣隻看表麵就已經走錯了方向。
寧遠飛想通了這一節,知道枯葉這番話正是來為他答疑解惑的,行禮道:“多謝師父指點。”
枯葉笑道:“不用謝我,這是你的悟性好,我當年想了幾十年才想明白這個道理,我要下山化緣,幾天後才能回來,你自己看看經書打座念經。”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本線裝經書,書頁發黃破損不堪,分別就是件古董,封頁上還沾滿油汙,不知枯葉用它擦了多少次嘴,揩了多少次手。
寧遠飛無比虔誠的俯下身,用顫抖的雙手捧過經書,原來是本《金剛經》,雖然書是平常了一點,但出入佛手便是真經,和其他的《金剛經》自然大不相同,雖然髒了一點破了一點,但不也正說明其悠久的曆史和曆代高僧融入其間高深的佛力,這可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真經啊。
他昨晚被枯葉大師用袈裟裹住享受了一次奇妙的旅行,對他高深的佛力再無懷疑,隻覺得他全身上下每一件東西都是無上至寶,看著那些裝有油鹽醬醋的瓶瓶罐罐都覺得眼紅。
寧遠飛的心髒通通狂跳,由於海拔的關係供血不足,眼前陣陣發黑,又由於興奮的緣故心律不齊,手腳微微發麻,用力眨了眨眼睛,平定心神打開書頁,入目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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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老遠都能聽到有人直直栽到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