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佛光衝破了漫天的黑暗,縷縷潔白的陽光從黑暗的縫隙中灑下,閃動出耀眼的光暈。地麵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悄悄的消融,匯集成無數條美麗的溪流,掠過麵龐的風溫暖清爽帶著春的暖意,青銅神樹在春風中抽牙,翠嫩的樹葉掛在枝頭,跳起生命的舞蹈。

細長的枝條構築成一道綠色的屏障,將魔泉緊緊的擁抱在它慈祥的懷抱當中,太陽鳥發出動人的歌唱,向魔泉噴去象征生命的火焰。

魔泉平靜了,象淘氣的嬰孩依偎在母親的懷抱,停止了啼哭,睜大他純潔的雙眼,好奇的觀察身外未知的世界。

無論多麽強大的力量,總有消逝的時刻,魔泉在活佛等人聯手的壓製之下漸漸的萎縮,似乎不用多久就會被完全禁製起來,但和大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相比,人類的能力總是顯得渺小而單薄。鬼巫之王的神樹停止了生長,就象自然界所有的植物一樣,經過了春夏的爛漫之後,便迎來了秋冬的蕭瑟。

神樹的枝條悄悄的萎縮,樹葉失去了動人的神彩,片片從枝條中退去,隻留下枯萎的樹枝,火紅的太陽鳥也疲憊的收攏翅膀,安靜的駐立在神樹的最頂端。

鬼巫之王也隨之萎靡不振,為了催動神樹耗他已經去太多的能量,整個人在不短的時間蒼老了許多,隻能收起神樹,護在活佛等人的身邊,魔泉再次向上噴湧,活佛師徒六人無奈的收起佛力靜坐調息,等待下次的爆發。

每隔一段時間,魔泉就會象這樣無情地噴發,似乎在宣泄它被壓抑太久的怒氣。佛活師徒便會全力祭起金剛佛力以防不測,鬼巫之王以青銅神樹護住幾人不受所害,同時也要防禦影子騎士的偷襲,當活佛師徒幾人耗盡佛力將魔泉壓到最低的時候,鬼巫之王也立即收回神樹節省真元,準備迎接影子騎士薩爾加的攻擊,這樣的周而複始已經不知輪回了多少次,他們已經在這樣的重複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生命的火花變得暗淡無光,正在悄悄的熄滅。

細長的彎刀突然從空氣中顯現出雪亮的鋒芒,如刺穿天地的閃電一樣接連向活佛等人劈去,刀勢迅如疾風,以活佛等人現在的狀況,根本抵擋不住如此淩厲的刀勢。

眼見活佛等人就要命喪刀下,林七忍不住驚呼一聲,知道全仗活佛幾人之力才將魔泉壓製到現在,如果他們身有不測,魔泉勢必襲卷整個東方大地,古老的文明會被徹底摧毀,他們和薩爾加之間的仇恨到那時將變得毫無意義。

可惜此時全力祭起七靈寶扇,想要援手心有餘而力不足。

刀勢雖快,鬼巫之王的動作去得更快,仿佛早已經料到薩爾加出刀的方向。手中的青銅神樹如垂柳搖枝輕輕拂向彎刀,從中揮灑出萬點星光,枝頭神鳥展翅飛騰不止,堅利的長嘴準確無誤的啄向彎刀。

叮叮鐺鐺脆響不斷,彎刀的每一記攻擊都被神鳥撞飛出去。每一次撞擊,鬼巫之王都會全身劇顫,顯然從刀身上傳來的巨大衝擊力連他的魔尊之身也有些經受不住。

到現在還是看不見影子騎士的身影,隻見到他的彎刀連斬而下,又被神鳥不斷撞出,刀身不住顫動,來勢越來越緩,到最後終於停在半空,刀尖發出嘶啞的嗡鳴,刀身也如鬼巫之王的神樹一樣輕顫不止,顯然薩爾加也受到神鳥的反擊之力,不會比鬼巫之王輕鬆到哪裏去。

王然突然間明白,自己先前的確是錯了,薩爾加的實力遠不止此,他比自己了解的更加強悍,隻是在和鬼巫之王的對決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才會顯得那麽不濟,但即使如此,自己傾盡全力的一擊也隻能和他戰成平手。

王然握緊了刀柄,手中不自覺的沁出細細的冷汗,他不知道薩爾加到底強到什麽地步,但一定不會比他的弟弟梅塞爾加更弱,更可怕的是,就如他的名號一樣,他根本就是令人無法捕捉的影子。下一次的對決,自己是否還能抵擋住薩爾加的攻擊?

王然突然想到了石川長老,他的逃跑總是那麽的堅定無疑,而自己呢?是否也能逃得那麽義無反顧?王然有些羨慕石川,雖然他的逃亡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在王然不算漫長的生命裏,逃跑無疑是最可恥的事,當然他也不需要逃,長刀在手力撥山兮,他哪裏用得著逃,但現在,他想到了逃,生命中第一次這麽迫切的想到了逃。但是他不能,因為魔泉的存在,讓他永遠逃不出黑暗的籠罩,朋友們關切的目光,讓他必須頂天立地站在風雪交加的女神峰下。

彎刀突然從視野中消失,就象它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鬼巫之王終於鬆了一口氣收去神樹。他和王然等人不同,他們是完全感覺不到影子騎士的存在,而鬼巫之王本是瘴氣成魔,修成魔道之尊,雖然被鎮千年魔氣消退,本質卻還是純純粹粹的魔身,對和魔道有著本質聯係的黑暗一族敏感非常,盡管他也感覺不到薩爾加的存在,但每當薩爾加出手之時,強烈的死亡氣息就會被他輕易的捕捉,從而抵擋他的攻擊。

兩人已經這樣鬥了不知多少次,對他們來說,這樣的爭鬥全無取巧的餘地,在不同種族不同教義卻有著本質聯係的他們之間,各自的法術異能似乎都發揮不了什麽作用,隻有依靠自身最原始最本能的黑暗魔氣,才能鬥出勝負。

不過到上前為止,兩人還是無法分出勝負,在某一方生命逝去之前他們永遠完法分出勝負。

鬼巫之王被青城天師鎮了千百年,脫困到如今不過十幾二十年的光景,魔功僅僅恢複到全盛時期的十之一二,這時既要耗用真元祭起神樹壓製魔泉護住活佛師徒幾人,又要和影子騎士以硬碰硬,自然大是吃虧,縱有神樹在手,也隻落了個不敗之地,甚至屢屢險相環生,以至於見到王然時正被對方彎刀震飛搞得狼狽不堪。

好在薩爾加也不輕鬆,每次惡鬥都消耗極大,非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過來。雙方就這麽重複著單調而無功的事情,等待其中一方力竭不支,如果不是王然等人的到來,這樣的情況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鬼巫之王明顯的感覺到薩爾加沒有使出全力,剛才的刀勢軟弱無力,根本不是他真實力量的寫照。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薩爾加的實力,在先前的數次相鬥中,鬼巫之王早已後繼無力,情形一次比一次狼狽,而薩爾加卻是越戰越勇,充滿了死亡氣息的魔泉似乎帶給他無窮無盡的能量,永遠不會感到疲憊。

連鬼巫之王自己都懷疑,是否還能撐過這一次的狂攻,也許一個不慎,他就會命喪對方的彎刀之下,身體化作煙塵重新回到無盡的虛空,或者融入魔泉之中。

但薩爾加卻早早的收刀,給了他喘息的機會。鬼巫之王明白,他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王然一行眾人。

他在積蓄力量,等待機會給予王然等人致命的一擊,不會在自己的身上多浪費一分能量。之所以發動這一輪攻擊,僅僅是為了消耗自己的真元防止自己插手,同時也維持活佛與魔泉之間的平衡。

下一次他出手的時候,王然等人將會麵臨巨大的考驗,他們的法寶道術雖然可以防禦一時,但以他們的修為,到底又能維持多久呢?祈可和大寶兩人連手施出的風雪之盾穿透天際構成一道強大的封鎖線,沒有任何攻擊可以擊破這樣的防禦,但是,維持這樣的風暴需要強大的丹力,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維持不久,林七的七靈寶扇浮華漸散,顯然他的內丹之力損耗嚴重,隻能勉強的維持寶扇的靈氣,鬼巫之王暗暗的為這些“年輕”人感到擔憂。

時間飛快的流逝,魔泉的氣焰再次高漲起來,神女峰中的魔障再次凝聚成濃濃的黑雲,遮擋住夕陽最後一抹餘暉。

光明將會被黑暗所代替,噴湧的魔泉將更難壓製,不用多久,活佛等人會再次耗盡佛力和不斷滋長的魔力相抗,自己也不得不祭起神樹守住魔泉,王然等人必須自己麵對無影無形的薩爾加,積蓄了力量的影子騎士將發出死亡的呼吼。

不過看樣子薩爾加無需等待太長的時間,因為林七的丹氣正在迅速的枯竭,七靈寶扇的神光也隨之淡去,護在林七和王然兩人身外的乾坤五行神光越來越暗,很快將會徹底消失,如果薩爾加願意放手一搏的話,這時全力一擊便可輕易擊潰他們的防禦。但是他不會那麽做,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士,他不會浪費一點力氣,懂得怎樣壓抑內心對殺戮的欲望,尋找最佳的進攻時機。

直到這時林七才後悔自己隻顧煉丹製藥,荒廢了道家基業,他那七靈寶扇全以內丹修煉,此時和內丹水乳交融,雖然收發由心運用自如,卻全以自身內丹之氣施展,以他那淺薄的修為,能撐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

七靈寶扇終於神光散盡,輕輕的飄落而下,懸浮在林七頭頂,這件寶扇由逍遙散人李元煉製多年,早已通靈,又經林七內丹修煉,自然有認主的靈識,這時似也知道林七遇險,以自身靈氣護在他的身外。沒了寶扇護身的王然獨自一人立於雪地之間,一手緊握短刀,一手掐動靈決暗自戒備,他也知道,影子騎士這一輪的攻擊必將驚天動地勢不可擋,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這最後一擊。

祈可和大寶幾人都沒有想到林七竟然就隻支持了這麽一小段時間,眼見王然有險心中焦急,這時想要撤去身外冰雪之盾已經來不急了,隻能齊聲高呼,讓王然先行逃命。

寧遠飛卻莫名其妙的笑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笑,眼看王然遇險自己還笑得出來,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