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道:“原來是黑暗騎士,我不知道見道你該說是榮幸還是不不幸,你怎麽會在這裏?”

每每回想起黑暗騎士梅寒爾加淩厲的刀勢王然都心有餘悸,即使有靈弓在手,在對方快若閃電的攻擊之下他也未必有成功的把握,當初如果不是梅塞爾加的輕敵,自己也許根本連拉動弓弦的機會都沒有,說不定肉身早在對方的刀光下一揮兩斷。

眼前的薩爾加身為黑暗騎士團的指揮官,絕對不會浪得虛名,從他的身上,王然感受到沉重的壓力,這是一個強勁的對手,應該比梅塞爾加更加難纏。王然暗自慶幸,好在剛剛煉虛合道修成半仙之體,否則怎麽去麵對這樣的敵人。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薩爾加發出空洞的笑聲:“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們怎麽會來這裏,如果沒有我的幫助,憑那個愚蠢的東方小老頭怎麽可能打開魔泉,又怎麽能和轉世的活佛抗衡?”

王然眉頭微皺,原來蒼石老人竟和黑暗一族勾結一處,難怪薩爾加會出手救他,不知道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麽協議。短刀遙指薩爾加:“原來是你在搗鬼,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薩爾加狂笑道:“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引你們上鉤,讓我親手為親愛的弟弟複仇。”

王然驚道:“僅僅是為了我們?”

薩爾加平靜的語氣象是是山穀間靜靜流過的泉水:“死芒的樂章已經為你們奏響,我已經看到你們瀕死的靈魂,對於即將告別人世的敵人,我沒有必要說謊。”

王然點點頭:“魔泉是你們打開的,為的是困住轉世活佛,傳信給大喇嘛的大概也是你們,是蒼石老人對嗎,你們知道他們過不了魔障,所以告訴他金陽頂上藏有佛指舍利,利用他們和枯葉大師相鬥,以酒肉和尚一人之力,當然不會是幾位藏教高僧的對手,自然難逃厄運,我們當然不會善罷幹休,會步幾位大喇嘛後塵進入魔障,那時一番惡鬥兩敗俱傷,你們就可以乘機而動坐收漁翁之利對嗎?”

薩爾加笑道:“你很聰明,說得完全正確,可惜老和尚沒死,幾位大喇嘛也沒有搶到佛指舍利。”

王然道:“不過我們還是來了,沒想到幾位大喇嘛救人心切竟然以身涉險,我們最後還是被卷入其中。”王然懊惱的低下頭自語:“不怪我們心善,隻怪我們太貪。”不過想想方欣和鬼巫之王兩人也被困在穀中,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王然也就釋然了。

薩爾加道:“的確,事情不那麽順利,如果沒有那位魔道中人幫忙的話,隻怕幾位大喇嘛連魔障都過不了,不過你們最終還是會來的,隻是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麽整齊,很好很好,我不用再去蘇州一個一個的找你們了。”

聽到這裏寧遠飛有些不解:“不就是想找我們幾人報仇嗎,直接過來就是,何必搞得這麽麻煩?”

薩爾加道:“如果沒有該死的德拉內爾家族,我想我會很樂意那麽做的,我想我的戰刀會很興奮的吮吸來自東方修士的熱血,可惜我的血族朋友大概不想看你們太早去見上帝,所以我隻能選擇這樣一種很令人為難的方式。”

王然譏諷的問道:“沒想到你竟然想出這麽卑鄙的主意。”

薩爾加道:“請不要誤會親愛的朋友,尊貴古老的蘭斯布齊亞怎麽會想出這麽卑鄙的主意,這樣的創意全都出自你們的同胞,真令人感到悲哀,你們在麵對外敵時總是那麽的愚不可及,但麵對同胞時卻總能展現出令人驚歎的智慧和創意,我越來越對古老的東方文明感到不解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他的話深深的刺痛,王然嘲弄的說道:“是嗎?古老尊貴的蘭斯布齊亞家族雖然想不出這樣卑鄙的主意,卻願意和這樣卑鄙的人合作。”

薩爾加再次優雅的笑了:“您又誤會了,我來到中國的時間其實很短,唯一的目的就是讓我的戰刀浸滿你們的鮮血,與他合作的不是我,而是尊貴的死亡騎士殿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該是你們的同胞吧?”

王然在心底不住的咒罵,沉聲問道:“你知不知道開啟魔泉的後果?”

薩爾加道:“我想那樣的後果是會令人感到遺憾的,古老的東方將再也看不到溫暖的陽光,植物將會漸漸的枯萎,動物會在絕望的哀嚎中死去,文明,將僅僅存在於曆史的記憶之中,遼闊的東方大地也許將會成為黑暗一族永遠的棲息之地,可憐的光明教庭將會無奈的看著我們成為東方的主人,那該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啊。”

王然心裏感到難言的怒意,為了一己私仇,竟讓天地生靈麵臨如此的滅頂之災,他為蒼石老人感到悲哀,也為所有的人類感到悲哀,王然明白同為魔道的鬼巫之王為什麽留在這裏了,因為他也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場景。現在,他不能退縮,隻能去改變。王然抖動刀身,刺目的火焰再次燃燒:“你的目標是我們,關閉魔泉,拿出你騎士的尊嚴和我決鬥。”

薩爾加大笑道:“大概你的理解出現了錯誤,雖然我認為這是一個卑鄙的主意,卻並不反對讓魔族的氣息重新籠罩大地,我會一個一個殺掉你們,然後成為東方的主人。”

細長彎刀向下傾斜,刀指向王然,雪地反射著陽光,投射在刀身,耀眼的光芒順著刀身遊動,在刀尖綻放出光的焰火,刀身再次發出一聲嗡鳴,象嗜血的野獸麵對獵物時發出低沉的嘶吼。

王然飛身前撲,手中的短刀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斜向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將薩爾加鎖在自己的刀下。這是石破天驚的一刀,其中貫注了王然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悲哀。即使是黑暗騎士的指揮官,身經百戰的薩爾加也為這一刀中所蘊藏的無窮殺意感到震撼,世上大概很難有人能抵擋住這樣充滿人類最原始力量的一刀,但他是其中一個。

黑色的的彎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由下而上疾劃而過,藍色的電光在刀身如泉水一樣的流過,戰刀,再次發出群獸的嘶嚎。短刀和長刀象隕石一樣猛烈相撞,火花飛射著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同時向後彈開。兩把刀各自發出不同的嗡鳴之聲,象兩隻剛剛蘇醒的野獸,睜著它們血紅的雙眼,望著對方的眼睛。

“原來你就隻有這點本事嗎?看來我高估你了。”王然再次舉刀,薩爾加的實力並不象他想象中那麽強大,他能感覺到在剛才那一刀中薩爾加也同樣傾盡全力,卻隻能和他打個平手。這將會是一場持久的戰鬥,王然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也許要想戰勝薩爾加並不那麽容易,但以他此時的非凡之身,也絕對不會輕易倒在對方的刀下。相比之下,他倒覺得戰意高昂的梅塞爾加更加可怕,他的刀法那麽淩厲,那麽詭異,根本讓人無從著手,而眼前的薩爾加,似乎也太遜了一點。

“是嗎?也許你是對的,也許你錯了,你的實力超出我的想象,但那還不夠,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下一次揮刀的時刻,我會結束你的生命,你不會感覺到一點痛苦,但在那之前,也許我會先讓你的朋友們見識真正的黑暗實力,讓你品嚐到失去親人的滋味。”薩爾加平靜的說道。

“還有,我被人稱作影子騎士,影子騎士薩爾加,黑暗一族最強的戰士。”薩爾加似在善意的提醒,又似在無情的嘲弄。身上盔甲悄悄的消褪本來的漆黑顏色,變在了淺淺的灰白,又變成和白雪大地,和他麵上膚色一樣的潔白,整個人消失在背景中的雪色之中。

無邊的殺意伴隨著寒風充斥在山穀當中,天空中竟下起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在人們腳下堆積起來。每個人都能感來到自薩爾加身上濃濃的殺意,卻又無法把握住他的存在。他好象無處不在,就在每一個人的身邊,卻沒有人能切實的感覺到他的方位,人們就象砧板上的魚,完全暴露在敵人的戰刀之下,沒有一點反擊的能力。

王然想起石川手下風地兩忍的遁術,也象影子騎士一樣來去無蹤令人難以防範,但這不絕對不是五行遁術。他如今煉神還虛胸懷三昧看透五行,任何五行遁術都難逃他的心神。

不管是誰,動用五行之術都要借助五行生克之力,天地五行本是流轉不息相生相克,牽一發而動全身,必然會有跡象,但王然卻感覺不到五行流轉有異。

很顯然,對方用的並不是五行遁術,這更難以防範,也更令人感到恐懼,對未知事物人們總會有本能的恐懼。

林七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雙手輕撫地上積雪,撥出道道似水漣漪,王然感覺到腳下的積雪漸漸變得沉重,知道他正在施展五行水縛之術,雖然不一定能困住對方,卻能通過五行變化察覺到對方的行蹤。以林七敏銳的天生七識之術,卻要使用這樣極耗真元的縛術,看來他對影子騎士也完全無計可施,那家夥就象憑空消失了一樣。

可惜對方用的根本不是五行之術,林七徒勞無功浪費了大量真元,麵色凝重的起身望向王然,微微搖了搖頭,警覺的祭起七識防範著身外的一切。葉飛和大寶等人了意識到危險,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背靠背麵向曠野,小心的防範對方無形的進攻。薩爾加最後的話給了每個人以巨大的壓力,不知道是誰,會首選成為他進攻的目標。

祈可雙手合抱運動寒氣,在四人之外構成一圈冰雪的寒流,這裏的氣溫本已極低,她的玄寒之氣卻更加凜冽,寒氣在身外迅速的流動聚結,形成一圈幾近有形的冰雪寒霜,象一麵巨大的冰盾護在幾人身側。

大寶再次卷起黑色的妖風,裹動冰霜飛速的旋轉,一道猛烈的冰雪風暴黑沉沉的在四人身人飛施,地麵上冰晶四射,空氣中亂流疾飛,巨大的冰雹構成一張密集的天網,向上延伸越收越小,將四人牢牢的護在其中,任何有形的事物都難以突破這樣的屏障,他們暫時非常安全。

但人力終是有限,誰知道他們能將這風雪之盾維持多久,在風雪之盾消融瓦解的那一刻,他們還是必須麵對影子騎士來自地獄的攻擊。

葉飛從未象現在這樣懷念一個人,琪拉兒甜密嬌俏的笑容長久的浮現在眼前,大寶的話沒錯,那本該是一個深情的吻別,即使對方真的還未成年。之所以在這種時候想起琪拉兒的麵容,不止是因為他正麵臨著生命裏第一次也是最嚴峻的生死考驗,更因為他記起了琪拉兒天生的異能,如果她在的話,一定可以發現黑暗騎士的下落。

可惜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即使琪拉兒真在現場,也會象他們一樣的無助,她的超聲波在麵對這樣一個隱去身形高速移動無處不在的敵人時,也會同樣的束手無策。

蒼石老人借著剛才的機會已經去得遠了,方欣不精巫術,隻能遠遠跟在身後,偶而發出一記五色神石,可惜總是無功而返,但好歹拖住了一個勁敵,否則以他的百年巫法,王然等人隻怕更加難受。

奇怪的是一直以來薩爾加對方欣和蒼石老人之間的爭鬥視而未見,不曾出手助蒼石老人一臂之力。或許他知道以自己的黑暗之力也突破不了方欣人石一體的防禦,或許他也對和蒼石老人這樣卑鄙的人為伍深以為恥,也許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總之,沒有蒼石老人在一旁虎視眈眈,王然等人的壓力總算稍輕一點,不過那也隻是相對而言,此時的王然一行人,無時無刻不麵臨著死亡的威脅。

林七和王然兩人對望一眼,微微一點頭,兩人師出同門,相處也久,對對方的法力奇術極為了解,這時麵臨險盡心意相通,想到了同一件事。

林七腳踏九宮行走八卦,祭出七靈寶扇,將自己和王然兩人護在其中。現在身處險境的隻有鬼巫之王,他卻不慌不忙,守護在六名喇嘛身側。

魔泉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象火山一要迅猛的爆發。以活佛為首的幾位喇嘛麵色一沉,傾盡全力拍出數道佛光,卻再也壓製不住狂湧而出的魔泉,眼見魔泉越升越高,似乎就要將幾人籠在泉下,天空中黑雲壓頂,竟隱隱現出一道巨大的人形,難道魔氣也能凝結成形嗎?王然幾人齊齊大驚。

鬼巫之王神情異常凝重,緩緩抽出青銅神樹盤膝而座,手指在雪地上連連畫出數道符咒,口中輕輕吟唱一曲蒼涼而古老的歌謠。

青銅神樹在他幽遠的歌聲中生長出茂密的枝葉,太陽鳥在枝頭發出悠長的鳴叫,噴出熊熊的生命之火。七人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神鳥,發出道道金色佛力,將四周遠遠的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