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白色,白蒙蒙好似大霧彌漫。
白姑娘的家位於縣城的最西頭,黑瓦白牆的院落。
郭長生站在大門前,輕輕敲響了門環。
然而,除了隔壁家傳來的陣陣狗吠,沒有任何回應。
“有人在家嗎?白姑娘?”
眉間微皺,現在入冬不忙農活,即使生病也該有人在家才是。
正欲繼續敲門,背後傳來了一陣不懷好意的喊聲。
“敲什麽敲,這是爺的地盤,你個瞎子找不到家了?在這作甚,趕快滾!”
說話的正是陳虎,身後跟著四個瘦猴,依舊是那群痞子。
郭長生沒有理會,繼續平靜叩響了門。
“白姑娘?”
“嘿,臭瞎子,戴個帽子把自己當回事了,又想成樂子了?”
身後的瘦猴也囂張附和道:“陳公子跟你說話呢,你不能聾了吧!”
陳虎見瞎子不理自己,磨拳擦掌走來。
“嘿,你這瞎子,還敢不理小爺,不揍你一頓是不行了!”
陳虎怒氣衝衝,沙包大的右拳蓄力揮出,帶著風聲。
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瞎子躲不了。
然而,就在拳頭即將觸及的瞬間,陳虎卻感到眼前一花。
緊接著,他的臉便貼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陳虎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疑惑。
四個瘦猴也愣住了,發生了什麽他們沒看見。
“嬲你的,死瞎子你敢躲!小爺今天要讓你死!小富,把家夥給我。”
陳虎哪吃過這虧,吼著雙手扶起身子,麵容極為氣憤!
叫小富的瘦猴應了一聲,從身後拿出了一把用布包裹著的短刀,遞給了陳虎。
陳府在太平縣不光家財萬貫,祖上還是武學世家。
陳虎平時也隻是打打拳,可他大哥陳雄回來後跟著學起了刀,跟著學了一招半式。
陳虎接過短刀,刀鋒在雪光中閃過一絲寒芒。
“給爺死!”他怒吼著,短刀鋒利直奔郭長生麵門。
突然,陳虎隻感覺持刀的右手無力,緊接著刀光反轉,眼前一花。
下一瞬間,鋒刃已經貼在了他自己的脖頸上。
麵前他經常欺負的瞎子,此時正用樹枝巧妙彎著自己的胳膊,迫使他的手將刀架在了自己脖頸上。
刀身上,一絲鮮紅的血跡緩緩流淌在刀片。
陳虎的跟班們驚得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陳虎額頭冷汗如豆,滑落而下。
“你個...敢動我?我大哥可是練刀教頭,臭瞎子,你要是不怕死,就把我砍了!”陳虎色厲內荏地叫囂著。
“你有三句話可說。”郭長生的聲音平靜如水。
“死瞎子,快放開我,我大哥饒不了你!”
“兩句。”聲音依舊平淡。
陳虎不信瞎子敢動手!
郭長生持樹枝的手用了些許力氣。
刀沒入陳虎脖頸更深了,鮮血順著刀身劃出紋路,從刀柄滴落在雪地。
陳虎脖頸吃痛,意識到這個瞎子並非在開玩笑,一下神情緊張起來,正要開口。
“最後一句,想好了說。”
“白...白姑娘在,在...嬉...嬉鳳樓。”
郭長生聽聞,瞬間抽出樹枝,挑飛短刀。
短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直直地釘在了陳虎身後的牆壁上。
刀身微顫,發出嗡嗡的響聲
緊接著樹枝尖端打在了陳虎胸口。
陳虎隻覺胸口劇痛,氣血翻湧,如同被巨錘擊中,噗通跪在地上,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白色雪地,染紅了一片。
郭長生修煉這麽久,也明悟了些許。
《波紋呼吸訣》修煉身體提升了身體素質,《凝氣訣》剛得到,似乎是修煉內在提升感官的功法。
他的力量如今已經遠超常人,如果剛剛再多用力些許,樹枝打穿陳虎五髒六腑都說不定。
玩伴平時也隻是仗著陳虎,狐假虎威嚇唬嚇唬人。
現在陳虎趴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還吐那麽多血,都已經嚇呆了。
這個平時天天被他們欺負的瞎子,無比陌生。
“滾!”郭長生的聲音冰冷。
玩伴身形一顫,如蒙大赦,急忙點頭,攙起陳虎踩著雪逃了。
可郭長生眉頭皺的更深了,在小吃街待了這麽久,天天聽著閑談,對嬉鳳樓也是有所了解。
嬉鳳樓在縣北,就是個青樓妓院。
是陳家產業,一旦進去再出來哪還有清白之身。
“若是白姑娘真在...”
不再去想,向著城北走去。
......
縣北,嬉鳳樓閣一條街,碧瓦玉牆,搭滿紅燈彩布,空氣中彌漫著靡靡之香,**著過往的行人。
“官人,來玩啊~”
樓上的女子們**腰肢也不怕冷,甩著彩巾招搖著。
郭長生踩著雪,站在了嬉鳳樓前,輕輕抖去肩上和帽上的雪,將竹簍放在門口。
沉息片刻,踏進了門裏。
男女們的歡聲笑語不斷,他雖然看不見,但憑著眼中模糊交纏的輪廓和耳邊的聲音,也知道景象極其**靡。
這時,一位衣著黑衣錦邊,體態豐韻女人看見了門口的郭長生,走了過來。
似乎青樓都有這種上年紀女人,俗稱老鴇。
老鴇甩了下手絹打在郭長生臉上,那胭脂香氣熏人。
“瞎子?你迷路了吧,這不是你拉二胡討飯的地!”
郭長生沒有說話,從布囊拿出了一枚十兩銀元寶。
老鴇眼睛一亮,速度極快搶過元寶甩了下手絹。
“瞎..瞎哥,我說的你後麵那個人,你別介意,快進來~”
可後麵根本沒有人。
老鴇見郭長生沒有動,想去挽郭長生胳膊卻被躲開。
“你們這,有沒有一個白姓姑娘!”
“有..有..不過她剛來沒幾天,不接客,要不在選選?”
郭長生又拿出了一個銀元寶。
老鴇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四周招待客人的女子也都望了過來。
“我要見她。”
“瞎爺,這....”老鴇眉頭皺出幾層,欲言又止。
郭長生見此情景,又拿出了一個銀元寶。
這三個銀元寶是他這一年來做委托時,一個委托人賞他的,本來想留著看眼,現在看來隻能等等了。
老鴇都瞪大了眼,一個瞎子這麽有錢,慌張道:
“我瞎祖宗來~,你怎麽就非要找這個女子。她性子烈,我們還得**幾天才能接客。”
“無妨,帶我見她!”
“好...好...祖宗,沒想您看不見還好這口,跟我來,小心腳下哈。”
老鴇將奪下的元寶放進口袋,腳步極快離去。
郭長生在後麵跟著如履平地。
有好奇之人伸腳來絆,可都被一腳邁過。
要不是無珠的瞳孔和那根敲敲打打的木棍,青樓內的人都認為郭長生沒有瞎。
然而老鴇並沒帶著郭長生上樓,而是穿過了幾條走廊,七拐八拐的下到一處陰濕暗牢。
“瞎..子,不,瞎爺,這女的烈,您小心點,有事喊我哈~”
老鴇說著退了出去,關上了木門離去。
木質的監牢,白姑娘被吊在中間,雙手還沾染著幹結的麵粉。
這裏陰冷潮濕,取暖的老鼠被驚動,吱吱吱四處亂竄。
白姑娘緩緩睜開了眼,麵唇沒有一絲血色。
虛弱她已經看不見任何,似乎聽見了熟悉的噠噠噠聲音,張開已經幹裂白唇輕聲喃喃。
“長生..?怎麽會呢,他也不會來這地方。”
郭長生放下樹枝,輕輕的摸了過去。
他能聞見血的味道。
道道鞭痕鮮紅滲出白色衣袍,染在圍裙上。
似乎觸碰到了傷痕,白姑娘身體一顫,緊咬嘴唇。
郭長生麵露狠色,幾乎是一瞬間。
一年未出鞘的短刀。
銀光劃過。
有風聲。
有鎖鏈斷裂的聲音。
白姑娘隻覺得吊著的手腕一鬆,身體墜落。
可接住她的是手臂柔軟的觸感。
反抗了五天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她認為這不過是幻想,一滴淚,劃過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