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隻有一次,那就說明這次從馬文襄手中拍到的墨寶都是孤品。
自古以來,物以稀為貴,如果此物還有其他的價值,當然會更加珍貴。
而那幾張白紙上寥寥的數十字乃是由燕九創作,馬文襄持筆寫出的,在當下的大燕,自然是珍貴得無以複加。
至於贈言……
此事其實馬文襄一開始有些不太樂意,因為寫下那幾個字難免會落下媚俗、貪財的壞名聲。
然而呂子勝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馬文襄再也沒有這種心思。
“大學士曾問朕到底是黎明百姓重要還是朕的尊嚴重要,此刻朕也想問一問大學士,究竟是西境三百萬受亂的災民重要,還是大學士的名聲重要?”
馬文襄想到這裏,苦笑著搖了搖頭。
雖然沒有什麽從商的經曆,但馬文襄此刻也已經意識到了皇帝陛下的叮囑有何深意。
幾張墨寶固然珍貴,但添上了後麵兩個條件之後,它們便從珍品,變成了絕世逸品!
至於為什麽隻收現銀,那自然是因為明日一早,李錚就要帶著整裝待發的兵馬前往西境了!
想到西境,馬文襄自然而然地又聯想起了北域。
想那虎踞北方草原的金獅王朝何等強盛?然而隻是謝塵一人一軍,便硬生生地將這頭雄師擋在了大燕國土外二十年有餘!
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數十萬將士的浴血奮戰和謝塵的睿智精明,但又何嚐能少得了後方源源不斷的糧草供給?
如此來看,大燕真的窮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可大燕的國庫偏偏空虛到了這等地步!
那麽,錢在哪裏呢?
呂子勝當然知道錢都在那些道貌岸然的貪官手中,然而想讓他們把吃下去的錢吐出來,卻是難如登天啊!
但此刻,呂子勝就是要看著這些富得流油的貪官們,心甘情願地把錢大筆大筆地交出來!
而且還得是堆著笑,討好著地交出來!
馬文襄咳嗽了一聲,亂哄哄的聲音戛然而止。
輕輕地扣了三下木桌,馬文襄道:“現在,拍賣開始!”
大學士府的管事從馬文襄的手中接過第一幅墨寶,站在了擺好的桌子上呈現給眾人。
隻見那張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行大字。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隻是簡單一看,眾人便紛紛被這首詩給吸引住了。
“第一首,低價三百萬兩!”管事大聲道。
“三百萬兩,這麽貴啊?”一位禮部的官員搖了搖頭感歎道。
“嫌貴?嫌貴就不要買啊!”
鹿國公奮力地揮了揮手:“我出四百萬兩!”
“四百一十萬兩!”
“……”
“七百二十萬兩一次,兩次,三次,成交!恭喜鹿國公!”
話音剛落,鹿國公便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向大學士身前走去,眾人帶著嫉妒、羨慕的眼光看著他,自然而然地分開了一條道路。
馬文襄點了點頭,提筆,沾墨。
“贈鹿國公,鹿水!
落款:馬文襄。”
鹿國公笑眯眯地接過這張紙,小心翼翼地貼身保管了起來,仿佛回到了當年繼承國公位置的時候,意氣風發地回到了人群中。
“下麵開始第二幅拍賣品!”
管事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
……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很快,五首詩便悉數賣了出去。
“老爺,現在一共是四千九百萬兩。”
管事趴在馬文襄的耳邊輕聲說道。
馬文襄點了點頭,心中卻悠悠地歎了口氣。
四千九百萬兩,抵得上目前大燕五年的稅收了!
不過幸運的是,西境平亂一事,終於能夠正式啟程了!
馬文襄起身道:“諸位,眼下僅剩一副還未拍出,這最後一幅,若非老夫囊中羞澀,定然會以權謀私據為己有了!”
眾人聞言紛紛附和地笑了起來,心中則猛然一緊,目不轉睛地盯著馬文襄。
馬文襄小心翼翼地看著手中的墨寶,沉聲念出了上麵的那句話。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最後一件拍賣品,低價,零。”
眾人麵麵相覷了起來,這最後一句,既不像第一篇寫景詩那樣驚豔,也不如中間幾首詩那樣**澎湃,為何值得馬文襄如此重視?
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但沒人會去質疑大學士的目光,何況現在僅剩下這最後一幅字了,再不拍,日後若想再得到,恐怕就要付出數倍的代價。
短短片刻,這十四個字的價格便來到了一千二百萬兩!
馬文襄點了點頭,準備將這幅字交給買主。
他抬頭一看,手中的動作卻突然停在了原地。
在他麵前站著的,赫然便是戶部尚書,王巍之!
“大學士莫非是想反悔?”
王巍之看到馬文襄的猶豫,冷笑著揶揄道。
馬文襄的臉頓時憋得通紅,這十四個字意義何其重大,怎麽能夠被王巍之這種奸臣所得?
可他清廉一生,莫說一千二百萬兩,就算是二百萬兩也是拿不出啊!
隻好如此了。
馬文襄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然而,就在他準備“不小心”撕毀這幅字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兩千萬兩!”
這個聲音聽上去有些羸弱,但不知為何,卻格外地攝人心神,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臣服。
王巍之的臉色有些猙獰,他實在是想不到,竟然有人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落自己的麵子。
“哦?不知道是哪位同僚,竟然本官的麵子都不給嗎?”
王巍之皮笑肉不笑地回頭看去,心中則計劃著如何將這個不懂事的愣頭青活活玩死!
“同僚?你也配?”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王巍之氣笑道:“哈哈哈哈,你說本官不配,但本官如果告訴你,這幅字是要送給攝政王殿下的呢?”
聞言,眾人紛紛大為震驚,扭頭尋找著那個聲音主人的眼光中無一例外都帶著一絲憐憫。
惹上了攝政王,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然而,令所有人大驚失色的是,那道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就算是攝政王,也不能硬搶我蕭雲的東西吧?”
“何況,隻不過是攝政王腳邊的一條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