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勝聞言,心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馬文襄居然推舉向我推薦我自己?
呂子勝急忙擺了擺手道:“大學士有些草率了,這燕九雖然能賦得一些詩篇,但到底有沒有定國安邦之才猶未可知啊。”
馬文襄搖了搖頭道:“不然!”
“陛下想必對那首詩早已有所耳聞。”
“雲想霓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這首詩字字珠璣,渾然天成,看似在寫那青樓花魁,實則不然。老臣認認真真地品讀了整整一晚,才發現這位燕九公子其實是在寫我大燕啊!”
呂子勝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還記得前世也曾有人如此解讀,因為據考證,詩仙李白在作這首詩時,未曾見過貴妃。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以李白**不羈的性格,怎麽會因媚俗而作詩呢?
沒想到這馬文襄,竟也是如此看待這首清平調的。
如果放在平時,呂子勝定然會欣然接受這種褒獎,但現在不行。
不管怎樣,呂子勝如今都已經看出了馬文襄確實是一心一意為大燕鞠躬盡瘁的,如果讓他知道那燕九就是自己……恐怕這馬文襄會立刻化身“唐朝第一噴子”魏征,在他耳邊滔滔不絕個三天三夜。
為什麽?
因為皇帝逛青樓這種事,史無前例啊!
“咳咳!”
呂子勝幹咳了兩聲,道:“大學士所言極是,不過有一點大學士可能還不清楚,這燕九啊,其實是朕暗中培養的一位才子,以備不時之需,隻是沒想到他竟能被大學士如此推崇。”
“什麽?”
馬文襄先是錯愕了片刻,然後兩行濁淚便從渾濁的雙眼中流淌了下來。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道:“陛下,老臣以往是錯怪了陛下啊!”
“唉。”
呂子勝歎息一聲,急忙扶起自己的老丈人,緩聲道:“大學士不必如此,這天下錯怪朕的人多了去了。”
這話語中,充滿了委屈和心酸。
不得不說,我們的皇帝陛下,演技也是杠杠滴。
馬文襄感動得無以複加,道:“陛下前日去老臣府上,老臣並非是想為難陛下,隻是陛下的轉變有些突然,老臣隻是想看一看,在陛下的心目中,到底是天下蒼生更重要,還是九五之尊的顏麵更重要!”
“如今看來,實在是老臣目光短淺,陛下有燕九公子這樣的天縱奇才,籌齊軍餉一事,完全是輕而易舉!”
呂子勝臉部紅心不跳的點了點頭,感慨道:“朕憂卿解,卿心朕知!”
聞言,馬文襄先是愣了愣,然後瞬間便熱淚盈眶起來。
出仕為官,求的是什麽?
求的便是能有一位明君!
他幾乎是哽咽地說道:“陛下以國士待老臣,老臣在此立誓,必以國士報之!”
“大學士起來說話,起來說話。”
呂子勝也被馬文襄的舉動感染得有些動容,急忙把他扶到了座位上。
“陛下,如今朝堂上不管如何明爭暗鬥,但最要緊的,還是西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黎民百姓啊!”馬文襄憂心忡忡地說道。
呂子勝點了點頭道:“大學士可有良計?”
“有!”
馬文襄斬釘截鐵道:“如果陛下能夠讓燕九公子再賦詩幾首,老臣親筆寫出,親自拍賣,定能解此燃眉之急!”
聞言,呂子勝挑了挑眉:“據聞,大學士對售賣自己的墨寶一事,向來是嗤之以鼻的。”
“個人的觀念,在家國大義麵前又算得了什麽呢?”
馬文襄搖了搖頭道:“隻是陛下之前的表現實在迷惑了老臣,老臣既然無法兼濟天下,便隻好找個理由獨善其身了!”
“唉,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呂子勝道:“朕已下定決心,定要暗中培養勢力,將大權從攝政王手中奪回,還我大燕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心中則加了一句:同時完成老子後宮佳麗三千的夢想!
“陛下,臣誓死追隨!”馬文襄說著,便又跪了下去。
呂子勝無奈地再次把他攙扶起來,古人便是這樣,在皇帝麵前,動不動就要下跪,這實在讓他很不習慣。
就連雅兒,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她改口說“你”、“我”這種話。
而且還隻限於晚上的時候。
“那好,事不宜遲,朕這兩日便吩咐燕九,三日之後,便將一首佳作交到大學士的手中!”
收服了大學士,呂子勝心情大好,如今在那朝堂之上,他終於有了一些自己的班底,能夠和攝政王掰一掰手腕了。
“陛下,不可再等三日了。”馬文襄皺眉道。
“哦?這是為何?”呂子勝疑惑道。
“三日寫出,老臣再拿去售賣,籌齊完畢至少也再要一天,李侍郎拿著軍餉去往西境,便是馬不停蹄也要七天。這還是一切順利的前提下。”
馬文襄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難道忘了,這西境可不是我大燕的固有國土,而是太祖皇帝一寸一寸打下來的,這些年來能夠太平安穩,靠的是強硬的鎮壓。”
“老臣建議,立刻從楚、齊二郡調動十萬精兵,以泰山壓頂的絕對兵力優勢,對西境的匪寇完成碾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說什麽?”
呂子勝震驚地說道:“楚、齊二郡的兵馬如果動了,那這京城周圍,朕除了禦林軍,就再也沒有能用的人了,豈不是給了攝政王可乘之機?”
“不會,攝政王就算兵變,也要忌憚一下鎮北軍的五十萬軍隊,鎮北大將軍謝塵是先皇的人,常年在外帶兵,必不可能被攝政王收買!”馬文襄道。
“遠水解不了近渴啊!”呂子勝搖了搖頭:“北域離京城有小半個月的路程,如果攝政王真的起兵,那謝塵回來,能做的估計是去朕的墳頭拔拔草了。”
“不過大學士的建議有部分是可以采納的,朕明日早朝結束便將詩篇交到你的手中,且從兩郡中調動三萬兵馬前往西境,畢竟隻是一個小叛亂,三萬應該綽綽有餘了。”
然而馬文襄卻仍是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緊。
“陛下,這西境之變絕不是小叛亂,而是足以動搖我朝根基的大風暴!”
“如果陛下仍不重視,隻需半年,大燕朝必將完全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