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的熱鬧並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就在所有百姓的驚呼聲中,出現了一大批官府衙役,還有許多身穿朝服的大臣。

這些臣子們此刻正神色慌亂的朝著秦軒等人走來。

隔著老遠,就聽見函水道州牧葉青第一個高聲呼喊。

“臣,函水道州牧,葉青,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身後其他官員更是齊聲高呼。

一場本想微服私訪函水道的計劃,就這樣直接宣告破滅。

秦軒狠狠地瞪了一眼張福生。

這才壓低聲音道:“你在搞什麽?朕這次來可沒帶多少衛兵,若是讓有心之人得知朕的身份,朕豈不危險了?”

雖然表麵上說的狠厲,秦軒也的確很生氣。

但真正讓他心生怒意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張福生告知給百姓們。

而是方才那些跪地的百姓所說的話語。

是那些求助的聲音。

張福生聽見秦軒的嗬斥,不僅沒有絲毫懼色,而是義正詞嚴言辭地說道:“臣奉旨徹查函水道土地征收一事。”

“遇到任何困難自然應該責無旁貸地解決,然而現在,世家權勢太盛,臣能力匱乏隻能求助陛下了。”

秦軒沒有再理會張福生的巧言善辯,而是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對著眾人說道:“都起來吧。”

“朕身穿布衣,誰讓你們如此興師動眾的?”

“驚擾了百姓,這個罪責該由誰來擔當?”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葉青等一眾州牧大臣的心頭紛紛一震。

尤其是葉青,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中年男人。

那人正是方才在城門口見勢不妙趕忙回到府衙通風報信的州府官員。

也是他派來監視張福生一舉一動的眼線。

之前葉青三番兩次想要打探秦軒何時進入函水道的消息,不過最後都被搪塞過去,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現在秦軒突然出現,張福生一個人偷偷跑來迎接也就算了,還搞出來這麽大動靜,在葉青等人看來,這擺明了就是上眼藥。

心中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在麵對秦軒現在的問話,自然就覺得這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對策。

雖然葉青心中有所不滿,可是麵對的是皇帝,他終究隻能老老實實的解釋。

“陛下,您先別生氣,臣是見識到城門突然聚集大量百姓叩拜,才急忙趕過來的。”

“事先並不知曉陛下您的到來啊。”

這話說得很巧妙,雖然沒有明麵上反對秦軒的意思,卻也沒有承認。

反而利用一句後知後覺的話成功將他為何出現在此地,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秦軒的眉頭微微皺起,並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既然諸位愛卿都在,就別在這城門口站著了,都去府衙吧。”

秦軒說這話,已經率先跨入城門,臨近張福生身後的許多百姓時,秦軒淡然吩咐道:“這些人膚色暗黃,看起來精神也匱乏得很。”

“葉大人覺得該如何處理?”

葉青一愣,隨即趕忙對著身後一名官員吩咐道:“快,吩咐戶部在府衙糧倉抽調糧食,讓在場的百姓們吃飽喝足。”

“每一個百姓都是大炎朝的子民,都是陛下的子民,絕對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

周邊的百姓自然也聽見了秦軒的話,一個個神情激動不已,眼看著就又要有人下跪,最後還是張福生伸手將其攙扶住,那人才勉強站穩。

張福生悄無聲息地對那人提醒道:“陛下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跪拜之禮就免了吧。”

眾人屁顛屁顛地跟著秦軒來到州牧府,就連葉青都老老實實的跟在秦軒身後。

端坐在州府的正堂之上,秦軒笑嗬嗬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

“早就聽聞函水道在葉大人的治理下風調雨順,就連地裏的糧食都比其他州郡多產幾分。”

“朕近日一路行來,體會良多啊。”

明明是誇獎的話語,可葉青卻聽得心神一震。

偷偷瞥了眼秦軒。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先是派遣張福生過來調查土地收購一事,現在又當著函水道文武百官的麵這樣說。

是在故意點我?

心中想著,葉青身為州牧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有其他官員跳了出來。

一個身材瘦高的青年男子忽然站了出來,開口道:“陛下說的極是,我們葉州牧做事一直事必躬親,對待各種政務都十分用心。”

“在下官看來,上對得起天恩浩**,下對得起黎民百姓,是我李少峰少有的佩服之人。”

李少峰這番話說完還不忘對著葉青的方向拱了拱手。

這番操作下來,李少峰顯得十分嫻熟,顯然平時沒少拍別人的馬屁。

可這話聽在秦軒的耳朵裏,卻是別樣的意味了。

這典型的古代版舔狗啊。

自家主子都沒想好怎麽接話茬,你倒好,你先跳出來一頓誇。

沒看到葉青這家夥的老臉都掛不住了麽?

“咳咳。”

眼看著秦軒臉色不對,葉青幹咳兩聲,慌忙開口,“陛下,李大人所說有些言過其實了。”

“臣身為函水道州牧,為朝廷做事,為陛下分憂都是應該的,萬不敢居功。”

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硬生生將這州牧府變成了戲台子。

“夠了。”

“葉愛卿的政績,朕是知道的,回京之後也會因此論功行賞。”

“隻是現在,朕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們。”

此話一出,在場的官員們一個個在椅子上都筆直地挺起了腰杆。

秦軒也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對著外麵喊道:“張福生,讓之前那幾個叫屈的人進來。”

張福生眼眸驟然一亮。

他知道,陛下這是生氣了,打算開門見山地跟這些貪官汙吏攤牌。

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即站起身,將那些與土地強買事件有關的百姓都一股腦地召集了進來。

原本隻是坐了幾個官員的州府大堂在進來如此多的百姓後,也開始顯得擁擠不堪。

有百姓們更是直接對著一個郡的郡守就衝了過去。

一邊衝還一邊叫嚷道:“狗官,好你個狗官,搶占我趙家的田地,還有臉坐在這裏。”

“今天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