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傳統在作祟,斧頭營的人居然都居住在黃泥參雜著稻草砌成的類似山洞的泥屋子裏,因為個頭關係,每個山洞堆的都很大,阿鬼進去也不覺得憋悶。
屋子中間是個土坑火塘,裏麵常年燒著微煙的木炭,虎皮教頭左拉將阿鬼請進了自己的房間並邀請他做到火塘的南麵,這在斧頭營裏已經屬於很尊貴的位置。
“你們幾個去弄點兒酒肉來,我跟這位兄弟好好喝點兒……”左拉將跟進來的幾個族人都支走後,笑著對阿鬼說道:“我看兄弟很麵生,是剛剛來我們這裏吧?”
阿鬼點了點頭,一抬手將麵具又摘了下來,這個左拉好像是個粗人,用不著太提防他。
“哦,想不到你這麽年輕,那一手箭法確實帥得很啊,”左拉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笑道:“不知道小兄弟以前在那裏闖蕩,有依靠沒有?”
所謂依靠就是投奔的組織或者勢力,在左耳島上,一般手段高明的武者都有自己依靠的勢力,誰也不是孤家寡人的闖世界,而自己的家人就要靠某些勢力來保護。這也是一些勢力拉攏高手的手段之一,如果是沒有家人的他們甚至會主動挑選族裏最漂亮的女人給你,當然,首先你必須讓人家覺得值得投資。
“我是跟隨我家主人剛剛上島的。”
“噢,是這樣啊,那你們一定還沒有任何地盤,我看小兄弟身手不錯,不如讓你家主人也來我們斧頭營吧,在我們這裏沒人敢來欺負你們!”左拉笑得更開心了,想不到被流匪這麽一鬧居然白撿來一個高手,如果阿鬼的主人身邊多幾個這樣身手的小子,那斧頭營的實力將更進一層!
“你們這營盤的確不錯,可剛才那些人是?”阿鬼並沒有開心,反而低沉的問道。
“那都是些流匪,一群四處亂竄的老鼠!”左拉吐了口唾沫,繼續說道:“他們沒有固定的地盤,所以經常去其他部落強女人。想不到今天居然敢欺負到我們斧頭營頭上來,不過這也怪我大意了,要不是小兄弟今天出手,我就算犧牲那些女人也要砍死這些混蛋!”
阿鬼也知道流匪們搶女人幹什麽,於是把話題稍微轉了一點兒:“我在附近轉了好幾天了,你們這裏的確環境不錯……”
“哈哈,那是啊,方圓百裏就我們斧頭營的地盤最好!”左拉哈哈的笑起來,自豪的說著:“我們在這裏經營幾代人了,河邊的田地每年能收三次穀子,河裏還有吃不完的魚,再加上周圍樹林裏的野獸,住在我們這裏永遠不會餓肚子……惡狼團的地盤你也去過了?哈哈,他們就是個大軍營,生活在裏麵根本沒有什麽樂趣,你看我們這營盤啊,大家可都自由自在的活著……”
話還沒說完,幾個族人已經把酒肉抬了進來,粗糙的泥土壇子裏裝著自釀的穀酒,兩條半熟的野牛後腿被穿在木棍子上直接架在火塘上烤起來。
左拉親自為阿鬼倒了一碗酒遞過去,“來,嚐嚐我們自釀的穀酒,這可是方圓百裏最好喝的酒了。”
阿鬼趕緊嚐了一口,雖然有點苦澀,不過清涼爽口,喝下去倒有些穀物清香味道。看著阿鬼點了點頭,左拉開心的說道:“這酒就連內圈裏人也喜歡,我們每年都要運一批去天堂換東西。”
“天堂?”阿鬼心裏一振,想不到斧頭營居然和天堂那邊還有聯係。
“哦,忘記兄弟是剛來的了,天堂就是島最中間那塊地方,建得跟城市一樣,隻有最有錢的人才能去那裏生活。”左拉趕緊解釋道。
野牛腿都是已經烤好的,在火塘上稍微一加熱,立即就滋滋的往外滲出金黃色的油脂來,左拉從腰裏拔出一把匕首,幾下子就切下一塊嫩肉來遞給阿鬼,“小兄弟你嚐嚐,這肉外麵可吃不到,隻有左耳島上才有這樣的野牛肉吃。”
阿鬼吃了一口又是點頭,這肉可真嫩,如果不是左拉說它是野牛肉,阿鬼甚至以為這是某種魚類的肉。
“這種野牛也不知道是外邊帶進來的還是原本島上生長的,反正這肉味誰吃了都讚不絕口,野牛肉和穀酒就是我們斧頭營的特產,拿著它們跟天堂不但可以換來布匹農具,連武器或人手也能換來。”左拉得意的將手裏的匕首向阿鬼晃了晃,“你看這匕首,這可是精工打造的,鋒利無比啊。”
阿鬼早就注意到他這把匕首,這玩意打造的不錯,質量跟大陸上的高級鐵匠做出的產品差不多,不過這東西在左耳島上絕對屬於精品,要不身為斧頭營教頭的左拉也不會總是隨身攜帶著。
“我這還是個小玩意,族長那裏有把雙手劍可是天堂裏真正的高手打造的,上麵還有冰係的魔法,那可是我們用五十頭野牛和一百壇子穀酒才換來的……”
“帶魔法的劍!”阿鬼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葉族法典裏曾經記載過,大陸上出現過能發射魔法的武器,不過隨著時間的掩埋,這些神奇的武器已經很少能在大陸上見到了,可萬萬沒想到在這小小的流放之地居然還能見到它的蹤影。
“哈哈,是的,一把冒著寒氣的寶劍!”左拉是個武士,對武器就像對女人一樣著迷,這把劍顯然他也十分關注,“可惜那是族長的寶貝,她說這是送給她男人的禮物,嗬嗬”
“她的男人?你們族長是個女的?”阿鬼愣了一下,想不到這些粗壯豪爽的漢子居然被一個女人統治著。
“當然了,我們斧頭營曆代族長都是女人!”左拉並不避諱這個事情,反而認真的說道:“隻有女人才能讓部族延續下去,所以我們斧頭營的男人都是戰士,我們就是這個營地的保護者!”
“你的確是個強大的保護者!”阿鬼笑著和他碰了一下酒碗,各自喝了一口,阿鬼還記得左拉那一記漂亮的飛斧,在那個情景下能扔出角度那麽刁鑽的飛斧,不但要有過人的膽識、出色的技巧,還要有強大的自信!
左拉哈哈大笑著又誇讚起阿鬼的箭術,接著兩人你來我往的繼續喝起來,左拉開始不斷的勸誘阿鬼來斧頭營生活,身為斧頭營的教頭,他可知道人才的寶貴,如果阿鬼肯耐心傳授,說不定幾年後他們斧頭營也會出現一批遠能射箭近能揮斧的高級武士!
倆人說說笑笑的一直喝到天黑,阿鬼雖然沒有答應投奔斧頭營,可和左拉算是交上朋友了,這些山民的後裔並沒有外麵謠傳那樣野蠻不開化,也不像其他流民那樣狡猾奸詐,對於他們來說,安定的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最求,不過誰要敢倆破壞他們的生活,這些漢子還是會操起斧頭來跟對方血.拚到底的。
“教頭,族長大人說等你們吃喝好了,去一趟祖屋,族長大人要親自見見阿鬼兄弟。”一個抬酒進來的小子低聲對左拉說道。
“噢,你看,我就說族長也會感謝你的吧,”左拉笑著又開始給阿鬼倒酒,“孩子和女人都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今天要是沒有你,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族長要見我,那我可不能再喝了……”阿鬼用手擋住了酒碗,穀酒雖然沒有燒酒那麽烈,不過喝多了還是會醉的,阿鬼跟左拉兩人一下午已經喝了四五壇子了,他也擔心一會兒喝醉了去見人家的族長有些失禮。
“沒事兒,這酒就是生活的調劑,男人不喝酒哪行啊,”左拉硬是又給阿鬼倒了一碗,他嘴裏還寬慰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族長可是很開明的,再說,我們斧頭營裏可不隻是男人能喝酒,女人也經常醉醺醺的,哈哈哈,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糊裏糊塗的跟左拉又喝掉一壇子穀酒,阿鬼才被左拉帶到了斧頭營的祖屋,這裏是斧頭營祭祀先人的地方,也是族長生活的屋子。
“族長人很隨和,不過有時說話總是雲山霧繞的,嗬嗬”左拉身體已經有點搖晃,咧著大嘴一副憨憨的樣子。
阿鬼雖然能喝,可這麽多穀酒下肚也感覺有點兒飄起來了,他哈哈一笑,一低頭走了進去。
走進祖屋阿鬼才覺得,這裏倒和鋼族的神殿有幾分相似,一樣厚重的原木當屋梁,一樣點著幾個豆大的油燈將整個屋子裏照得影影綽綽的故弄玄虛。阿鬼紫瞳一轉,對麵牆上是一麵麵的牌子,上麵好像都是些斧頭團先人的名字,牆邊靠著好多形態各異的斧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先人留下的武器。
“這些都是我們戰死的先人!”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輕語,阿鬼眼神輕輕一轉才注意到,屋子的一側掛著一道黑色的布幔,裏麵的油燈依稀映射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你進來吧,我不太願意在那裏當著先輩的名牌聊天……”
阿鬼輕輕掀開布幔走了進去,這個布幔將祖屋分成了兩部分,這邊的牆上沒有任何的牌子,隻有一些用紅色顏料塗抹出的古怪圖畫,一個粗壯的女人坐在鋪滿獸皮的地上,看著一塘隻剩餘燼的火盆。
阿鬼知道這應該就是斧頭營的族長了,他仔細看了兩眼,這個女人眼角還沒有皺紋,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骨骼粗壯寬大,應該會一些拳腳,不過一想到白天那些女人拎著斧頭跟流匪們對砍的情景,阿鬼也就釋然了,這斧頭營果然全民皆兵,連女人也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