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見管家許久不語,臉上神色變幻無常,感覺有些不對,憑直覺她覺得管家心裏有鬼、有事瞞著。

她指著繡球試探著對管家說道:“何管事,請你明示,公子是否在府裏?如果在,請你把公子叫出來,我讓他認一認這一隻繡球。看公子有幾分真誠?如果公子說不認識,算我瞎了眼,繡球認了一位無情無義的公子……!”

月月越說越激動,情緒有些失控,眼睛泛紅,指著繡球的手微微發抖。手裏的紅蓋頭隨風搖擺著。

月月說到傷心處,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她捏著紅蓋頭擦拭著湧出來的眼淚。把臉埋在手掌中,肩膀聳動著。

何管事態度不友好,勾起了月月心中的隱痛,管家見小姐情緒激動,他就站出來替自己的小姐抱不平,他拉長著臉順著小姐的口氣罵道:“小姐,隻怕你此番白來,你遇上了一位無情無義的公子。”

月月哽咽著:“管伯伯,月月命好苦啊,沒料到遇上了一個負心漢!,這個無情無義的公子,即使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出來,要他給我一個交代。”

“何管事,有事嗎?需要我幫忙嗎?”領頭的侍衛遠遠的望著他們三人,揚聲詢問著。

“沒事。”何靖馬上阻止侍衛過來。

何靖聽得心驚膽戰,如果任其發泄下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府裏上下都會知曉這一件事情。

他怕出事。必須及時阻止月月,不許她胡說八道:“小姐,我不知你說的是否屬實?不過有一點可我可以替我家公子作證,公子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你可不要憑空汙蔑公子,你汙蔑公子,對於是在汙蔑郡主。公子是郡主的夫,郡主與公子一條心,郡主不會相信一個外人的胡說八道。郡主府不比別的地方,你還是離開這裏吧,不要引火燒身。”

何靖連哄帶嚇的嚇唬著月月,希望月月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不要糾纏公子。

提起向陽,月月的神情就出現恍惚,仿佛公子身著豔麗的紅袍站在她的麵前,彎腰詢問她:“路途遙遠,是否累?請進府喝一杯茶緩緩身子。”

她哪裏還聽進何靖的勸慰,拿著紅蓋頭,眼裏流著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紅蓋頭上,沒一會兒的功夫,眼前的紅蓋頭濕了一片。

她有一個感覺公子就在附近,她要等著公子回府,過來安慰她,百裏尋夫,他怎麽會不感動,讓他知道她的這一番心意,她就滿足了。

何靖看出了月月的態度十分堅決,她固執的認為公子一定會回府,不願聽從他的勸告離開了這裏,一心一意盼望公子回府,

與公子重修舊好,握手言和,這是何靖不願看見的。

何靖牙齒一咬,心一狠,臉一沉,臉上的笑容消失貽盡:這個不知死活的女子,跑到這裏成心是找公子的晦氣。

何靖朝前走了一步,語氣不善:“我是公子的管事,負責公子的日常起居,對公子進進出出最了解,我說公子不再府,公子就不再府。他出府辦事,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府的。你不能再呆在這裏,你看府裏的下人都跑來看熱鬧,這樣會對公子的形象受損,公子會受到郡主的處罰的,你何必害我的公子。”

月月抬起頭看見。府門口有一些下人,確實在探頭探腦對著馬車指指點點,她的心更是沉重。

試想,她一個陸府千金,不顧自己的身份,拋頭露臉跑到郡主府尋夫,需要多大的勇氣,她完全沒有考慮到此舉會給自己帶來什麽不良的後果,她隻是隨著自己的心走。來到了這裏,而公子遲遲未見,憑白惹人笑話。

月月羞怒交加,她掩麵上了馬車,也不喚管家駕車離開。

這時,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樹葉吹得嘩嘩直響。一片片黃葉隨風飄落,天氣已然進入深秋,秋日的天空,鋪滿荒涼的氣息,流動著孤獨和悲涼。

一雙朦朧的淚眼,落在紅蓋頭上,屬於她生命中最美的色彩經繡球的曆練變成生命的記憶,浸染了美麗的年華。

透過記憶深處的蒼茫,把繡球的故事彌漫在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化為一道道別致而又絢麗的風景,肆意的塗鴉在青春的劇本上。那一刻,她擺脫了夢境的糾葛,不顧世人的眼光,憑著一顆單純的心,來到這裏尋找著自己的緣分。

她也不知公子是否還記住了月月,可她此身都不會忘記她生命中的一位重要的人——向陽,

她的公子,

她的夫君。

月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想起了繡樓上的一瞬間的風華,火紅的衣袍綻放出夢幻的沁影,茫茫人海,緣來緣去,尋尋覓覓,夢中熟悉的身影被人群推到了自己的麵前,使她疲憊的心開始了狂跳。

公子你可知,此身我的心為你而跳動,請你不要枉負了此番思念之情。

這時一片落葉被風吹進了窗戶裏,輕撫過紅蓋頭,從她的手上滑落到了地上。

她的心也跟著飄零起來了。

秋風起,樹葉落,隻是不知,夢裏依稀。他們相遇了。相遇的他們緣分有多少,兜兜轉轉的愁白了少年頭。

這一份心思誰懂?

小姐的心思管家懂。

管家一直默然不語,聽著小姐與何管事的對話,轉眼看到府裏的一些下人指指點點,小姐迫於壓力,將這一份相思埋於心底,羞怒交加的進到了馬車上,避開眾人的質疑。

他馬上侯在馬車旁,隻等小姐開口喚他離開,可是等了半響,馬車內隻有紅蓋頭翻來覆去的聲音。

他就知道小姐心不死,還想見到那個負心漢,管家的心開始痛起來了,對公子產生了恨意,暗暗發誓:他如果撞見了那個負心漢,他一定會教訓他的,替小姐出一口氣。

這個負心漢接了繡球,不負責任的丟下小姐不聞不問,就這樣的跑了,他這樣做豈不是害了小姐,自打公子離府以後,小姐在陸府坐立不安,以淚洗麵,盼著公子放下一切、回心轉意,來到陸府給她一個說法。

左等右等。也沒有看見這個負心漢的影子,小姐心緒難平,自己獨自離府尋夫。

從來沒有出過陸府的小姐,不知江湖的險惡,自身涉險踏上尋夫的路。小姐的真情感天動地,也感動了他,他願意帶著小姐循著公子的足跡,找到了郡主府,果然,這個負心漢就是郡主的夫侍。

小姐願意做小,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公子應該對自家的小姐有一個說法,直到現在還不露麵,太不像話了。

管家氣鼓鼓的望著何靖,他把所有的怨氣都往何靖身上發泄。一雙眼睛恨不得把何靖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他像一尊佛一樣豎在何靖的麵前:“何管事,我們都是靠主子過活的,你為公子,我為郡主。我們不遠百裏趕到這裏,你如果不給我家小姐一個明確的答複,我都不服。”

何靖的一雙眼睛看看窗戶上露出的一雙哀怨的眼睛,在望望管家咄咄逼人的雙眼。

他暗暗叫苦:公子,你怎麽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這尊佛不好送啊!

“何管事,你就給個痛快!”

何靖循聲目光投到了管家的身上,看樣子,能否把這一尊送走,關鍵的在這一位管家的身上。

何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換了一副和善的麵孔,朝小姐深施一禮:“小姐,在下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你看是否可行?”

“你說吧!”沒有等小姐回答,管家就替小姐做主。

“等我家公子回府了,我一定會把小姐的話轉告給公子。”

管家沉默了一會兒,把帽子往上推了推,掃了一眼郡主府的大門一眼,還沒有尋到熟悉的身影,隻好作罷:“小姐,也許何管事沒有哄騙我們,公子不在府裏,再等下去也是無意,徒增口實,落人話柄,也不可取,給公子增添麻煩,公子不好為人,也不妥,這樣對誰都不利。我們還是走吧!”

“現在,天色已晚,錦城是回不去的,我們到哪裏去。”月月低聲詢問著。

何靖大喜過望,果然,他的猜測是對的,把管家說動了,月月孤立無援,她一個千金小姐麵對這樣的處境自然是不會應酬的,隻要管家願意離府,她一定會跟著管家離府的。

隻要她肯離府,之前所受的委屈都會化為烏有。一個陸府的管家敢對他一個郡主府的院子的管事,指手畫腳,他想起來都有氣。

他忍住氣,陪著笑臉,指著前麵的一條路,告訴管家:“朝前麵駕著馬車,行駛二十裏,就有一家客棧,兩位可到客棧歇息一晚,明天等天亮在打道回府。

管家詫異的問道:“方圓二十裏都是郡主府的範圍?”

“正是。所以附近是沒有客棧的,最近來往京城的人很多,如果去晚了,怕兩位找不到好客棧,兩位請先行,趁天黑前可找到客棧落腳歇息。”

“隻好如此,小姐我們就先行一步吧!”管家扭過腦袋,與車內的小姐商量著。

“哎!”長長的歎息聲無奈的從車內傳出來,落在何靖的耳裏,他不僅不怒,反而大喜,他真想對著蒼天大喊一聲:“感謝蒼天。將這一尊佛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