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之後

章十三 之後

暗梟,秦氏成為西涼皇家的時候,存在的暗殺組織。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有多大,不過江湖上有傳言說暗梟的創建者就是秦家,作為秦家鞏固政權的後盾。

朝廷上秦家是明,暗梟是暗,凡是對秦家有威脅的,暗梟會人不知鬼不覺盡數除去。就這樣,秦氏對西涼的統治持續了幾代,一直風平浪靜。

直到,暗梟消失了。江湖上出現很多不明來曆,武功高強,心狠手辣的人,掀起轟然大波。

比如,宋亦君、赫連赤。當時其年齡還不及弱冠。

再後來,皇家莫名多出來一個四皇子,秦琰。有人懷疑,有人猜測,但在皇帝的威嚴下,誰敢提出來呢?自然是承認了這個四皇子。

如此,轉瞬便十二年過去,四皇子,六皇子長大。後麵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我在書房裏,翻閱著案桌上的奏折,一旁站著小太監一下一下地扇風,驅散那令人心煩的悶熱。

我把最後一本奏折放下,端起涼茶喝了一口,抬眼去看窗外刺眼的陽光。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通報,我說宣。

蘇子杉穿著一身官服,走了進來。俯身朝我行了一禮,說道:“皇上,邊境傳來大捷,方將軍一行所向彼靡,又將瑜國兵馬擊退十五裏。民心大漲。”

我笑了笑,“如此甚好。”

蘇子杉低下頭:“在皇上的治理下,西涼再現盛世。可謂千古明君。”

我揮手打斷他,說道:“明君?朕隻是老老實實做個皇帝罷了。蘇丞相,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我看了一眼小太監,也讓他退下了。頓時,偌大的書房格外安靜。

兩年了,我沒見他已經兩年了。我照著宋亦君的話當個好皇帝,也當了兩年了。現在世人都稱我為盛世明君,百姓安居樂業,各種人才也源源不絕地入朝為官,造福一方百姓。

挺好的不是麽。

我拿起放在旁邊的折扇,起身往外麵走去。還好禦花園裏綠樹成蔭,倒也不是很曬。

不由自主地走到一處池邊,一座涼亭依水而建。我走近,裏麵輕紗揚起,似乎有人坐在裏麵。

琴聲傳來,悠揚婉轉。古箏彈了一陣,裏麵的人就開始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我駐足,輕紗時不時被風吹起,露出一角可以隱約看見裏麵的人,一身淡粉色的長裙,三千青絲用一根素簪子挽起,有垂下來的頭發搭在肩上。佳人撫琴,吟唱。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尾音落下,亭子裏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懷中抱著琴,向我行了一禮。聲音溫柔:“參見皇上。”

我頷首,“伊沁,你怎麽在這?”

名為伊沁的女子笑了笑:“閑來無事,就來此彈唱一曲,想不到竟遇到皇上。”

我忽視她包含深情的目光,淡淡道:“天氣悶熱,還是早日回去罷,以免中暑。”

伊沁愣了愣,笑容也有些僵硬了,半晌:“是,伊沁告退。”

伊沁走後,禦花園裏重新隻剩下我一個人。小亭子裏我也不想去了,看著眼前這片清澈的池塘,我幹脆在池邊的石頭上坐下。

頭頂是樹葉投下的大片陰涼,偶爾拂過的微風帶起細長的柳條,輕觸到水麵上,泛起層層的漣漪。

我低頭看水中我的倒影,相比起兩年前,少了稚氣,多了成熟,入髻的劍眉下是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也許是我的靠近,吸引了幾條錦鯉,它們擺著魚尾朝我遊來,時不時嘴唇冒出水麵,吐出幾串泡泡。我笑,莫不是以為到了吃飯時候?

我把手指伸入水池中,冰涼的感覺順著指間傳來,似乎連燥熱都少了幾分。錦鯉瞅著,慢慢靠近,碰一下,再碰一下。

“你們是快樂的吧?罷了,非魚,焉知魚之樂。”我自言自語。

忽然,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我的臉瞬間煞白,彎下腰開始猛咳。錦鯉被我突然的動作全嚇跑了。一滴一滴的血在原本清澈的水中暈開。

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我強撐著沒有掉進水裏。

“哢嚓。”樹枝被不小心踩斷。

“誰在那兒!”我大喝。我定睛看去,無一人,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擦了擦嘴角,我站起身,往回走。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是早些回去好。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在我的書房門口,遇到了方淵霄。

他呆呆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小太監告訴他我不在。方淵霄皺了皺眉,卻沒有走的意思:“讓我再等一下。”

我走過去:“怎麽回事?”

小太監看見我,鬆了一口氣:“皇上,方小將軍要見您,奴才……”

我擺了擺手,笑道:“無妨。”看向方淵霄,“你隨朕來吧。”

進了書房後,方淵霄就站在那裏也沒有動,低著頭不敢看我的樣子。我不免覺得好笑,“怎麽了?支支吾吾不像你的樣子。”

方淵霄抬起頭,眼睛卻撇到別的方向:“皇上,您可知四皇子……去了哪裏?”

我愣住,秦琰的名字再被提起,心中倒不知是什麽感覺,隻是……悶悶的,有些難受。我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去了哪裏,你問朕,做什麽。”

方淵霄不再說話了。我把目光移到案桌上的一隻毛筆,拿起,再飛快射向方淵霄。我用了十成力,就算隻是毛筆的鈍頭,也可以擊斷骨頭。

方淵霄愕然,下意識地側身躲去。

“啪嗒。”毛筆掉在地上,隨著一起的還有一隻蛾子。

我笑笑:“天氣悶熱,這蛾子什麽的也出來了。”

方淵霄看著地上的毛筆,咽了一口唾沫,他結結巴巴道:“皇上,一隻蛾子而已,您用得著出這麽重的手嗎?”

我不在乎,說道:“不一樣還是被你接住了麽?”剛才他迅速接住飛來的毛筆,卸下我的力量,在讓毛筆掉在地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嗬嗬。”方淵霄笑笑,撿起地下的毛筆,放到我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