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陳家莊沿白水江往南五十多裏就是縣城,再往東南一百五十多裏就到了碧口碼頭,玉壘關則在縣城和碧口之間,而哈南寨在陳家莊西麵六十多裏,再往北四十多裏才是中寨。

“看上去隻有百把號人。”看著遠處的馬賊山寨,陳安評估了一下。林玉山悄悄地從後麵摸了上來,“趙四到近旁看了,最多不過一百三十人,馬倒是挺多。武器基本上是刀,有少量鳥槍,還有幾把老套筒之類,他甚至看到了兩杆抬槍,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的。”

陳安點點頭,“你帶上十來人,從左側上,柳石不在,我帶十來人從右側上,虎子就釘在這裏,剛好可以看住整個山寨。還是用趕鴨子的老辦法,把他們驚得到處亂跑就是了,虎子看見哪裏人多就打哪裏。如果沒人出來了,虎子就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掃射,把人趕出來讓我和玉山練練靶子。”

“讓趙四帶上斥候隊鎖住通往縣城方向,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不需要活口。官匪勾結嗎,不可能沒有人跑去報信的。”陳安指著下方的山路,不懷好意的冷笑了幾聲。

虎子瞄了瞄對麵山腰的寨子,很快選定了一個平台,帶人開始布設機槍陣地了。陳安忽然問了一句,“對了,虎子,科瓦爾生病好點沒有?”

想到科瓦爾,虎子嗬嗬地笑了起來,“這外國人也真怪,草原上跑來這麽多天都沒事,一過榆林就病倒了,一直拉肚子,高大夫和老爺子他們一起,柳石隻好把他帶到縣城找大夫去了。”

陳安也輕笑起來,“大概是水土不服吧,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把縣城裏的大夫嚇著,外國人找他看病呀。”

感覺很有趣的陳安笑了片刻,趕緊帶著自己右翼的人手跑去找地方了,林玉山早已帶著左翼人手走了。

馬賊山寨,木製的大門敞開著,兩名馬賊拎著大刀,斜靠著柵欄上,正相互吹噓著前日到縣城宜春院耍錢的美事。也是,大當家和巡防營的頭頭都稱兄道弟來著,有哪個不長眼的跑來山寨耍威風。

呯的一聲槍響,看門的馬賊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沒有在意。又是呯的一聲,“哪裏槍響?”左邊的馬賊這回聽清楚了,馬上站著了到處觀望。

“李三,聽到沒有,是哪裏槍響,當家的又去打獵了?”馬賊喊了同伴幾句,卻沒聽到回應,奇怪的扭頭看去,嚇得差點連刀都拿不住了。赫然是李三被打中了,白白的腦漿混合著鮮紅的血液,從腦門中流了出來,整個人就這麽歪在柵欄上。

“有馬賊呀,有馬賊呀。”看門馬賊突然大聲喊了起來,緊接著覺得胸口一痛,低頭一瞧才發現鮮血已經染紅了衣服,眼睛一黑,就倒在了地上。這時候,山寨左右兩側都是呯呯的槍聲了。

躺在床上剛剛睡醒的大當家,搖搖昨晚宿酒的腦袋,聽到了馬賊的喊聲,不禁覺得好笑,有馬賊?我們不就是馬賊嗎。突然,大當家一個激靈,有人在進攻山寨。

一身冷汗頓時冒了出來,把酒意都趕跑了,不會是巡防營的人吧。想想應該不是,前段時間,剛和管帶喝了酒,又交了儀程,一點要翻臉的跡象都沒有,不應該呀,況且巡防營那些鴉片鬼哪有力氣跑這麽遠來剿匪。

大當家惱了起來,肯定是哪個不長眼的村子不願交保護費吧。剛把衣服一披,準備出來招呼大夥教訓教訓來犯者,馬上就聽到劈裏啪啦的一陣槍聲了。

這要多少子彈呀?忽然一怔,趕緊扔掉手上的家夥,貓著腰就衝進另一間屋子去拿老套筒,額頭上都是冷汗,真的有人來剿匪,不是朝廷的官兵,哪有這麽多槍。

拎起老套筒,大當家衝出屋子,大聲怒罵,“兄弟們,有人來找我們麻煩了,大家都拿上家夥,出來幹上一架,快,快。”

聽到大當家的話,很多人衣衫不整的拎起手頭的家夥就衝了出來,準備跑到圍牆處幹架了。

大當家血性上來了,大聲嚷嚷,“讓他們這些在娘們身上都爬不動的家夥,嚐嚐我們馬賊的厲害,給我上

??”話沒說完,讓大當家魂飛魄散的一幕發生了。

幾個走著最前麵的馬賊突然就這麽斷成兩截,跟在後麵的馬賊隻覺得臉上都是四濺的猩紅**,然後也被巨大的力道打得淩空而起,更多的馬賊被擊中了,殘肢斷臂到處飛濺,周邊的房屋木屑更是仿佛炸開了一般,黑黃色的木屑粉塵和鮮紅的血液赫然構成了一個難以彌散的血霧,幾乎籠罩了整個山寨中間空地。

這個時候,才聽到對麵山頭令人恐怖的持續槍聲。

大當家死死的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頭來,隻覺得褲襠裏一陣濕漉漉的。

半響之後,槍聲總算停了。大當家膽戰心驚地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山寨中央,血霧漸漸散去,空地中隻有一灘一灘的血泥,橫七豎八缺了各種零件的馬賊,混雜著大量木屑瓦片。整個山寨安靜了,隻有不少地方發來牙齒磕碰的顫抖,也沒有人敢出來了。

一座房子大概被擊斷了梁柱,突然轟然倒塌。

大當家一聲尖叫,飛快地爬起來,一頭衝進自己的屋子,連手上的老套筒都不要了。

重新扣上一條新的彈帶,左右比劃了一下,虎子鬱悶的發現已經沒有馬賊敢出現在空地上了。

咳嗽了幾聲,虎子隻好按照吩咐,非常不甘心地當起了趕鴨子的角色,從左到右,逐個掃射屋子了。

猛烈的槍聲又響了起了,間夾著不少零零散散的步槍射擊,那是左右翼找到了被機槍趕出來的馬賊目標。

陳安很耐心,有條不紊地找目標,射擊,找目標,射擊,沒有必要冒險,用火力可以解決的,自然用火力解決,何況這些都還以大刀為主要武器的馬賊呢。

虎子又打完四五個彈箱後,整個山寨已經沒有一座完好的屋子了,要不坍塌了,要不都是千瘡百孔,幹脆停止機槍射擊了。

左右兩翼的人手開始移動,緩慢地向山寨搜索前進。

山寨裏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了。

個把時辰後,搜索山寨結束了。一邊安排人手把金銀財寶和糧食運走,一邊看著還活著的十幾個人,陳安皺起了眉頭,有些犯難。

這些馬賊手頭竟然隻有幾千兩銀子,也找不到有什麽財產,倒是馬匹有不少,可惜又被打死了很多,完全不如漢中那幫山匪富有。估計那批山匪是自己幹活,而這裏是官匪勾結,雖然沒有了危險,可惜送禮送太多了,也是緊巴巴過日子的。

還有四個馬賊運氣好活了下來,其中就有那個尿褲子的大當家。其餘十幾個人是被抓進山寨糟蹋了的婦女,都被關進了地窖,反而活了下來。

看著這些啼啼哭哭的女人,陳安也覺得頭疼,放掉吧怕走漏風聲,斃掉吧又於心不忍。林玉山湊了上來,“姐夫,這些女人就是放回家,估計也是沒幾個能活得下去的,甚至還有可能被鄉鄰浸籠了。要不這樣,讓他們自己賣身給陳家為奴,既可以控製住,又可以避免以後他們家人找麻煩。我們陳家莊,也需要幾個人燒燒飯洗洗衣服的,總不能都是幾個大男人自己動手吧。”

覺得這個想法可行,陳安揮揮手,直接讓玉山去操辦了。別說,別人還真辦不了,否則等月兒到了,還不要把收奴婢的人罵死。

林玉山愕然看著陳安飄然而去,鬱悶了,隻是出出主意而已,沒說我來辦呀。

兩個女人當場就尋了短見,其他人倒是全部簽了賣身契,同意賣身為奴。既然已經救出來了,還要尋死,真是愚昧呀,還不如被搶來的時候就自殺。林玉山冷冷的看著這些女人的情態。

隻是把她們如果回家會碰到的情形全部說了一遍而已,接著又說了賣身為奴的辦法,就有兩個人想不開了。你要尋死就死吧,林玉山才懶得阻攔,倒是萬一堅決要自行回家的,反而要羈押住關起來,最起碼等陳家在這裏站穩腳跟再說。

一把火燒了山寨,也切斷了其他人找尋痕跡的源頭,陳安等人從小路秘密繞回了陳家莊。

先打馬賊是陳安的決定,官匪勾結嗎,先幹掉一隻手臂,會讓城裏有關聯的那些官紳心緒大亂,也少了一個能夠對付陳家莊的臂助,就會給陳家莊的崛起提供時間的。

馬賊寨子全軍覆沒,也會嚇著幾個當地的地下勢力,必然全力收縮以防意外,自然會減少很多擴張勢力的心思。

至於北幫某些不良想法,讓柳石找機會一槍幹掉他們的首領就是了,估計內鬥要有很長時間的,哪有精力還來找陳家莊的麻煩。

又問了馬賊很多口供,總算是對小縣城的情形有了基本的了解,給陳安的很多想法都有了一個施展的空間。

當然,現在最要緊的是蓋房子,天氣要冷了。幸好,柳石也回來了,還帶來了很多工匠,一輛輛馬車上裝滿了建莊子的物料,有錢能使鬼推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