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絕宴

“藍波……別鬧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少年清潤的嗓音像是籠上一層薄紗,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精致麵龐上泛起一抹苦笑,少年低下頭來,試圖耐心的和懷裏正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哭鬧的小牛好好交涉:

“藍波,不要過去,那個不是遊樂場、很危險的……把那個指環暫時借我用一下好不好?之後再給你做喜歡吃的蛋糕?”

任性的五歲小孩完全不買賬,一抹眼淚,囂張的扭過頭去。

“笨蛋綱吉!藍波大人才不要聽你的話!那個亮閃閃的一定很好玩~~,哼,一定是在嫉妒藍波大人吧?快點放開我啦!!”

絲毫沒有在意到身邊逐漸降低的氣壓,所有注意力都被遍布電網的比賽場地吸引的小牛,趁著環抱著自己的手臂力道稍微減輕,拚命鬧騰著想要跳到地上。

——緊接著,傳來了被拎著後頸騰空的感覺。

腦海裏像是被什麽危險肉食生物盯上一樣,瘋狂的響起了警報。

一瞬間安靜下來的小牛,戰戰兢兢的抬頭看過去。

少年掛著燦爛的微笑,微微眯起了——不帶一絲笑意的金棕色眼睛。

修長白皙的手伸到了麵前。

“聽話,藍波。把指環給我……好的,非常感謝。”

愉悅的注視著奶牛裝小孩從蓬鬆頭發裏小心翼翼的掏出雷之半指環、輕輕放在他的掌心,少年把五歲的殺手放在地上,彎下腰來,略帶讚許的拍了拍小牛的頭:

“真是個好孩子呢,藍波。現在——你可以去玩了。”

在類似於生物本能下察覺到隱約危險的小牛,歪著頭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安的眨了眨水氣還沒散盡的眼睛。

“那……綱吉,不生氣了?”

“嗯,我不生氣了。”

少年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綱吉答應給我的蛋糕呢?”

“到時候會給你的。”

大概是覺得警報已經解除,小牛轉了轉眼睛,在可以盡情玩耍的興奮裏,一邊囂張大笑著,一邊得意洋洋的做了個鬼臉、向“亮閃閃的遊樂場”跑去——

“噗哈哈~!綱吉是笨蛋,綱吉是笨蛋!被藍波大人騙了吧?哼哼……”

“嘶啦——!!”

“……”

少年轉過身來,不再看那邊被電的渾身焦黑的、自討苦吃的小牛,對站在比賽場地旁邊的切爾貝羅攤開了掌心。

“那麽,就是這樣。這一場雷之指環爭奪戰,我們放棄。”

那兩個戴著奇怪麵罩、聲稱為“絕對公平公正”的女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走向這裏,鄭重的接過了指環,另一個,則發表了冰冷機械的宣言:

“指環爭奪戰第三場——雷之指環爭奪戰,由列維取得勝利。”

“喂,阿綱……”

背後,傳來了有些猶豫的聲音。

一勝二負,情況不妙呀。

棕發少年輕輕搖了搖頭,示意體貼的拿著雨傘靠攏的黑發棒球愛好者不必多想。

不論如何——不會拿自己在意之人的性命當做砝碼,放在殘缺失衡的天平上。

“嘻嘻嘻~,真是沒·意·思,還虧得本王子親自過來,竟然連一出好戲都不奉上,這種失禮的罪過,該怎麽償還呢?”

昨夜剛剛經曆過戰鬥的瓦列安王子把玩著嵐之指環,偏著頭,發出了一如既往詭異又自詡為華麗的笑聲。

少年嘴角一抽。

——喂,貝爾,雖然早就知道那種程度的傷對於瓦列安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但是在強令獄寺去休息的今天、就這麽高調的出現,你希望別人對昨天晚上好像還不死不休的激烈戰鬥怎麽看?

真是的……斯庫瓦羅天天看管著你們,頭發竟然還能保持著這種喜人的增長態勢,真是太不容易了。

“喂——!!!那邊那個用劍的小鬼!!給老子擦幹淨脖子等著吧!明天就讓你化為我劍鋒上的鐵鏽——!!!”

正這麽想著,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驚人的、橫掃四方的咆哮聲。

——不愧是名為“傲蛟”的男人。

忍耐著想要揉揉耳朵的**,少年注視著斯庫瓦羅一腳踹上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列維的動作,又一次想要鬱卒的按住額頭。

表內具汙……

多謝魯斯利亞這樣精辟的概括。

而仿佛失魂落魄般一臉呆滯保持著被踹翻在地姿勢的男人,還在那邊喃喃自語著像是“怎麽會這樣本來想在BOSS麵前表現一下怎麽可以就這麽結束啊啊啊BOSS我對不起你”這樣的話。

我說,列維,你心心念念的BOSS大人,可是自從指環戰開始,就沒露過一次麵啊好吧?!

一提到這個,就覺得滿心殘念……

“要·忍·耐……嗚嗚……”

嗯?

正在心裏和自己半身一起吐槽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齡代溝已經越來越難以理解的Xanxus的心思、本打算就這麽轉身回家的少年,因為聽見了委委屈屈啜泣的聲音,而停住了腳步。

啊,這個聲音是……

在少年略有些閃爍的目光的注視下,終於嚎啕大哭起來的小牛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從頭發裏拔出了一個幾乎是自己身高兩倍的粉紅色火箭筒。

……這不科學……

不過——“十年後火箭筒”?!藍波打算使用它嗎?

在身邊鬼畜家庭教師的冷哼聲中,少年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小牛委委屈屈鑽進火箭筒裏、拽下拉繩的動作,一雙金棕色的瞳眸,因為點燃了研究欲而熠熠生輝。

今天威爾帝缺席真是太可惜了……

——啊啊,原來是這樣嗎?之前隻從小牛那裏拿了火藥去分析、還沒有來的及實驗,這是第一次——

“砰——!”

按照那所謂時空交換的原理,現在出現在這裏的,應該是……

——戴著兩隻指環的右手,揮散開了麵前濃重的粉色煙霧。

穿著奶牛紋襯衫的少年閉著一隻眼睛,懶洋洋的環顧著四周。

“呀咧呀咧~這是怎麽了?五歲的我被人欺負、又把我給喊過來收拾殘局了嗎?”

嗯?——“又”?

少年微微皺起眉頭,迅速抓住了這個感覺到稍微怪異的字眼。

而在那邊好像是沒有睡醒一樣打了個哈欠的十五歲藍波,則慢慢的環顧著場地。

“咦?啊哈哈~,這是哪位啊?阿綱,這難道是在變戲法嗎?好像挺有意思的樣子嘛。”

——似乎不是錯覺,那個十五歲藍波在聽見山本說出的話的時候,動作細微的顫抖了一下。

“唔唔?十年後火箭筒?你是波維諾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瑪蒙,點出了藍波的身份。

而感覺到詭異氣氛的瓦列安高級幹部們,也停下了向著同伴揮舞鐵拳的動作,看向站在滿是電網的場地邊、僵直的身體一點點戰栗起來的、來自未來的十五歲少年。

怎麽……了?

雖然迷惑不解,少年還是按照一般情況下安撫炸毛小牛的習慣,微微上前一步,輕聲喚道:

“藍波?你還好嗎,藍波?”

“……嗚……”

好像不敢置信般、動作僵硬一點點回過頭來的十年後藍波,從那緊抿的唇間,已經瀉出了無法抑製的泣音。

“彭……格列……嗚嗚,笨蛋綱吉!!嗚哇哇——”

“哎?……”

環抱著突然之間撲進懷中的、比自己還要高上半頭的大人藍波,少年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依然溫和的輕輕拍著對方在洶湧抽噎下顫抖不已的後背。

十年過去了……還是一個哭泣包嗎?

不過——到底是怎麽了?

“蠢牛,別哭了!”

代替他發出疑問的,是壓低帽簷站在山本肩膀上、麵無表情舉起手槍的鬼畜嬰兒。

“止住你的眼淚,給我老老實實的交待清楚,十年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像是被這句話從噩夢裏驚醒,十年後藍波抬起仍在無力抑製中顫抖著的左手、放在嘴邊,狠狠的咬了下去。

——在這樣極近的距離裏,少年清晰的看見了從肌膚裏迅速滲出的血色。

為了盡快控製住情緒……都必須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藍波終於抬起了頭來,那張雖然俊美、卻被淚痕完全破壞了原有氣質的麵龐上,展現出一種從未在他身上感受過的堅毅。

堅毅——與絕望。

背負著其餘人的性命而不願屈服。為了守護同一個願望而踏上荊棘。最在意的珍寶被奪走。代替自己的家族而承擔傷痛。

就像是……這樣的感覺。

在少年略微的晃神中,大人藍波終於再次開口。

沙啞的嗓音,道出了幾乎令人絕望的事實——

“……三日前,Vongola十代首領澤田綱吉,在前往密魯菲奧雷家族談判的時候,被……當場……暗殺。”

嗯——?

不知道該說是疑惑還是好笑,或者終究還是有那麽一點“原來如此、竟然結局是這樣”的恍然大悟感,少年在呼吸幾乎都要停滯、一片死寂的氛圍裏,垂下了眼簾。

怎麽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呢?

就憑他的手段,是不可能會甘願得到像是這樣“被敵對家族暗殺”的可笑結局的。

那麽,就是還別有預謀了?

或者說——

有沒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他呢?

“啊!對了!!”

在驀然騰起的粉紅色煙霧裏,來自未來時空的十五歲藍波,一臉焦急的伸出手來,試圖抓住棕發少年的手臂。

“彭格列!聽我說,千萬不要去見——”

“砰——!!”

驟然響起的爆炸聲,切斷了從遙遠時空傳遞過來的思念。

TAT貓九君,D還記得你之前留言說擔心D虐的太順手= =,結果D還是把魔爪伸向了27君……

對不起,澤田童鞋,請一路走好!【鞠躬】【泥垢!】

於是,這裏是開頭輕喜、中間虐心、結尾懸疑的一章~【默默捂臉】

——順便,如果沒有親再有異議,兩篇特典就決定為自攻自受和綜漫這兩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