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惠巷口的麵片兒攤上,馬大勇吸溜了一口碗底的麵湯,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兄弟,最終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走?馬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小六子開口問道,此刻錢家老宅的火光已經燒紅了一半兒的夜空。

“去哪裏?這麽大火看不見嗎?安惠巷也是咱們永定縣衙的轄區,總得去瞧瞧怎麽回事吧!”

“可您剛才不還說……”

這一次,沒等馬大勇開口,旁邊的聾五就拿筷子敲了一下小六子的腦袋:“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哪那麽多屁話?你小子也要當班頭是嗎!”

小六子委屈巴巴地揉了揉額頭,屬實也搞不懂不僅是馬班頭,就連剛剛還嚷嚷著要回家看娘子的聾五怎麽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行了!兄弟們拿好家夥事,跟我來!”

說罷,馬大勇從腰包內掏出幾個銅板扔在了桌子上,拿好自己的官刀,起身正了正帽簷兒,就帶著無名弟兄往錢家祖宅的正門走去。

說來也是奇怪,那錢家祖宅前院兒東南方向已經是火光衝天了,可錢家卻依舊大門緊閉,更是不見救火之人。

馬大勇想起之前白孝泉的叮囑,就先叫著一名弟兄前去通知潛火隊,另外又叫兩人在門前守著。一來疏散看熱鬧的群眾,二來也是防止有人趁火作亂,之後他便帶著聾五和小六子去敲錢家祖宅的正門。

然而“咣咣”敲了半天,錢家愣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甚至裏麵也沒人答應。

這時聾五眉頭一皺,對著馬大勇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馬班頭,有點兒不對勁兒啊!你說這錢家這麽有錢,會不會有人……”

“啊?殺人放火乃是大案,我們要不要先回去稟告一下縣丞?”

然而小六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著剛剛跑去通知潛火隊的那名兄弟又跑了回來,身後齊刷刷地跟著三四十號黑靴藍衣的官兵,他們手中拿著水囊雲梯、火鉤氈子等工具,正是那負責京城救火的潛火隊!

馬大勇心裏一驚,潛火隊所在的衙門距離這安惠巷不近,即便是起碼前去通報,潛火隊估計也不可能這麽快趕到這裏。

唯一的一種可能,那就是在火勢剛剛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提前去通知了潛火隊錢家祖宅著火這件事情。

再回想著臨行前白孝泉那坐立不安的舉止神態,作為老油條的馬大勇立馬就反應過來今晚所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事先就計劃好的。

隻不過像他這樣的小人物,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他所能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至少不在他這裏出差錯。

於是馬大勇立即對潛火隊的長官行了禮,“大人!”

“你是何人?這又是怎麽回事?”

“大人,小的乃是永定縣縣衙班頭馬大勇,也是剛剛才到這裏。這錢家大門緊閉,叫門也無人回應,還不知道裏麵的具體情況。”

潛火隊的長官使了個眼色,就有人上前繼續敲門。

“開門!開門!京城潛火隊前來救火!快開門!”

朱漆大門被敲得震**作響,可還是一樣的無人應答。

“不開門要怎麽救火!這安惠巷外屋舍連片,要真是燒起來,你我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來人啊!”

潛火隊的長官見狀立馬叫人搬來了雲梯,幾名官兵順著院牆就翻了過去,沒過多久錢家祖宅的大門就被人從裏麵給打開了。

“速速救火!不可耽誤!”

霎時間,幾十名潛火軍各司其職,而那領隊的長官看了一眼馬大勇,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們京城潛火隊隻管救火,其餘的,馬班頭自便!”

馬大勇也是聰明之人,聽到這話立馬帶著幾名兄弟進入錢家祖宅。

更為讓人不解的是,明明院子裏有十幾名家丁正在救火,並無殺人劫財的跡象,可卻無一人前來為潛火隊開門!

馬大勇隨即隨便攔住了一名家丁:“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不來開門?”

那家丁雙腿打著擺子,丟下木桶就跪在了地上:“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什麽不知!我問你,是何人縱火!你家主人呢?”

那家丁隻是拚命地搖頭卻不說話,馬大勇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抽出官刀一把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別跟老子在這兒打哈哈!你們家主人呢!”

那家丁**一濕,竟然直接被嚇尿了。不過他還是伸出手,往後院的方向指了指。

馬大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著火光之中,一布衣老頭站在拱門後往這邊賊眉鼠眼地張望著。

注意到了馬大勇幾人的目光後,那老頭兒一驚,慌裏慌張地就朝著後院跑去。

“奶奶的!給我追!”

就這樣,馬大勇三人三步並作兩步,穿過拱門往錢家後院的方向追去。

不過這幾人對錢宅的結構布局並不熟悉嗎,追著追著就把人給跟丟了。

“馬班頭!我們現在怎麽辦?”

馬大勇剛想說分頭去看看,可小六子這時指著假山後麵的一處小院說道:“馬大哥,你聽!”

馬大勇豎起耳朵聽了那麽一下,隱約間就好像聽到了兵器打鬥的聲音,隨即提刀對其餘二人說道:“跟我來!”

“等等等等!”

聾五這時卻打起了退堂鼓,追個老頭兒他沒問題,可那激烈的打鬥聲明顯就是有一夥子人在廝殺,他長這麽大連隻雞都沒殺過,哪裏有膽子去管這些。

“馬班頭,我剛剛好像看見那老頭兒往那邊去了,要不我先去追那老頭兒?萬一他是縱火犯呢!”

馬大勇冷哼了一聲,倒也不願意點破聾五的那點兒小心思。

“小六子,你跟我來!”

就這樣,馬大勇。小六子二人穿過假山後的拱門,就到了原本呂青姝所住的小院。

而兩人剛一進門,就見著左手邊的屋頂上站著四名手持弓箭的弓弩手。

而在另一邊的酒窖前,一年輕男子手持長刀,抵擋弓箭的同時,一邊大叫著錢三爺的名字。

“錢勇!我日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