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說話之時,東西已經持劍護在雲弈的身前。

隻見從這酒窖唯一的入口,瞬間下來了七八名手持砍刀的漢子,他們個個麵相凶惡,一看就是些亡命之徒。

而戴著白玉扳指,一臉陰鬱的錢三爺走在人群的最後,當他見到地窖中的兩人,不禁冷笑了一聲。

“我們又見麵了,四殿下。”

“幸會幸會!錢三爺,沒想到這招請君入甕你倒是用得巧妙啊!”

“殿下過獎,不過在下同樣也沒有想到四殿下會親力親為。本想甕中捉鱉,卻不料捉到了鳳子龍孫。”

雲弈倒也不懼,雖說手無寸鐵,但在安西軍那幾年至少還是練出了過人的膽量,也就繼續問道:

“想必那些被你拐來的少女也應該轉移到別處去了吧?”

“四殿下這話就嚴重了,瀟湘館的女子都是有著正規的賣身契與縣衙批文,可不是拐賣而來的。”

“文書這種事情你知我知,想必以錢三爺的手段,隨便打點一些想弄來多少就能弄來多少。”

“的確不難,不過在下一直搞不明白,我與四殿下無冤無仇,您為何非要插手此事呢?而且還不惜放火,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可是我錢家五代祖宅啊。”

“一個冒牌的花魁都能賣出六萬兩銀子,就燒了棟宅子,這點兒錢對於錢三爺那是九牛一毛。至於我為什麽要管這些,沒辦法,本皇子是天生的愛管閑事,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習慣,改不了。”

“四殿下真會說笑,一個女人而已,至於鬧得如此魚死網破?”

雲弈聳了聳肩:“是啊!一個女人而已,錢三爺何必又搞暗殺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情。說實話,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我。有那個閑心,送幾箱銀兩到我府上,也許本皇子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了。”

“這麽說,還是在下弄巧成拙了?”

“可不是!原本很簡單的事兒,現在搞得這麽複雜。”

錢三爺擺了下手,他周圍幾名漢子立馬舉起長刀上前一步。

“不不不!也沒那麽複雜,至少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雲弈臉色一僵:“你要做什麽?謀殺當朝皇子?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皇子?哪裏有什麽皇子?”

錢三爺故意左右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們錢家的人可沒見到有什麽皇子!而且這也是我自家酒窖,皇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嗬嗬!錢老三,禦史大夫家的公子就在外麵,我若一炷香的時間出不去這個門,他定然會去報官!”

“禦史大夫?您是說範文軒那個花花公子?”

錢三爺一臉不屑,似乎根本就看不上範文軒。

“四殿下,您覺得以範公子的名聲,整個京城裏有誰會相信他說的話。而且據在下所知,就算是少了您這麽一個皇子,天家的人估計也不會去深究吧!”

聽到這話,東西目光一冷,微微扭頭小聲對雲弈說道:“殿下,一會兒您跟在我後麵,我開路,您先走!”

“走?誰都別想走了!有那力氣還不如趕緊挑一口好壇子!裝活人是裝,裝死人也是裝。不過你們兩個大男人,估計要切成幾段才能裝得進去!”

說罷,錢三爺一甩衣袖,就順著樓梯向上麵走去。

與此同時,那幾名漢子率先發難,舉起長刀就向著二人劈砍過來。

那閃著寒芒的刀身,就好似今夜躲在烏雲背後的月牙,晃得雲弈心頭一涼……

另一邊,安惠巷東南巷口。

永定縣的六名捕快全都聚集在一處麵片兒攤子上,為首的名叫馬大勇,也是永定縣的捕快班頭。

“馬班頭,您說白老爺今天讓咱們在這兒候著,那是到底要做什麽啊?我家娘子馬上就要生了,您看……”

“你家娘子不是四月份才有的,怎麽?你娘子屬豬的?三個月就要下崽兒?”

那人被懟得啞口無言,隻好低頭扒拉著麵片兒。

“馬大哥,我娘她……”

“你娘,你娘也懷了?”

“不……不是……”

“行了小六子!還有你們幾個,都把彎彎腸子收一收,別他娘的跟老子在這兒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告訴你們,今晚誰都別想溜號兒!否則,明早就把這一身官服和腰牌兒自己送到縣衙去!”

其餘幾名捕快一聽這話,頓時不作聲了。

隻有那第一個開口的中年男子,把碗底的麵湯都喝了個幹淨後,這才打著飽嗝兒又問道:

“馬班頭,您也別生氣,主要是哥兒幾個心裏也沒底。您說平時吧,抓個雞逗個狗已經算是出滿勤了。可今晚三令五申要帶著這家夥,兄弟們心裏都怕啊!”

那人說著掂量了一下幾年都沒出過鞘的官刀,其他人也同樣點頭附和著。

“行啊,聾五!平常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麽能說會道的,怎麽的,你這是要當縣令?做點兒什麽事兒先得跟你報備一下子?”

“不敢不敢!”

聾五尷尬一笑,而這時小六子突然拽著馬班頭的衣服說道:“大哥!你看!”

眾人順著小六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夜幕之中,安惠巷東南方向突然冒起陣陣濃煙,緊接著火光乍起。

“走……走水了?”聾五磕磕巴巴地說著,其餘幾人也都看向為首的馬大勇。

“看我幹什麽?繼續吃!”

馬大勇背對著火光端起碗筷繼續吃著麵片兒,可臉色陰沉的就如同深不見底的井水。

“馬班頭,走水了,我們不去看看?看方向好像是錢三爺的祖宅。”

“你他娘的聽不見老子說的話嗎?京城裏又不是沒有潛火隊,你跟著瞎操什麽心!”

馬大勇在這群人中還是有些威望的,隻因他年輕時候在宿衛軍裏當過兵,所以這些草根出身的捕快大多不敢與其爭執。

雖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自己的疑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身為班頭的馬大勇都發話了,他們自然也都不想去找那個晦氣。

但其實不是馬大勇不管,而是他接到的命令是不管發生什麽,一定要等到亥時三刻才能行動。

不能早,更不能晚!

不過這亥時二刻剛到,安惠巷就走了水,怎麽看也不會是巧合。

看來這一夜,注定是要有什麽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