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常在一邊腹誹,一邊注意著獨孤木幽的進展。
她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頭的事情,就沒見有一下停過,而且丹爐裏也不曾傳出異味來,這說明煉製過程進行得很順利。
隨著時間的流逝,關常在卻在不知不覺間看入了迷。獨孤木幽的每一個動作都掌握得恰到好處,仿佛一位高明的樂師正在演奏樂曲。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關常在醒悟過來之時,發覺煉丹室內的爐火已經熄了,屋內彌漫著一股丹藥的清香。獨孤木幽手上端著一個白玉盤,正將煉製好的丹藥從爐內取出,旁中赫然盛著三顆顆粒飽滿、色澤金黃的靈丹。
關常在猛地站了起來,往前幾步奪過了獨孤木幽手中的白玉盤。
“這是……”
關常在用食指捏起一枚丹藥,隻見丹藥的表層光潔,不含一絲雜質,香氣誘人,隻是聞著便覺得舒爽無比。
“果真是地元玄丹,而且看這色澤,還是上上之品……”關常在激動地說道,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枚地元玄丹。
獨孤木幽將剩餘的丹藥全部裝入了白玉盤中,全都金燦燦、圓滾滾的。
關常在數了一下數量,“十八顆,居然有十八顆……老朽……”
“你冷靜一點。”獨孤木幽提醒道,關常在的表現有些過於激動了,她一直埋頭煉丹,和別人也每個比較?“十八顆很多嗎?”
關常在無語地看向獨孤木幽,“老朽煉製等級低一些的丹藥,靠這麽些材料也出不了十八顆成丹。”
獨孤木幽默然,拿出兩個裝丹藥的空瓶,將十八枚地元玄丹裝了進去,一瓶十枚,一瓶八枚。
“這八枚作為材料錢夠了吧?”
“夠了夠了,很夠了!”關常在忙不迭地接過瓶子,注意力卻沒有放在丹藥上,“九小姐稍等一下,老朽這就去取龍芝根過來。”
關常在說著,便進了另一個房間,沒過多久,他帶著一個儲物袋出來了。
“老朽得到這龍芝根也有些時日了,就是一直沒有機會使用。老朽煉丹之時偶爾會犯個小糊塗,生怕那天把這麽珍貴的材料給扔進了爐子,這才單獨收了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個小盒,正是上次獨孤木幽見過的。
關常在打開盒子,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龍芝根,最後將它交到了獨孤木幽的手裏。
獨孤木幽微怔,“你就這樣交給我,不怕我耍賴?”
關常在無所謂地笑笑,“九小姐是獨孤家的人,想必不會在這一點上欺騙老朽的。這龍芝根雖然金貴,但也金貴不過獨孤家族的名聲啊。”
沒想到獨孤家的身份還挺好使的,獨孤木幽接過了裝有龍芝根的小盒,說道:“那木幽就先謝過關大長老了,隻是煉製補天丹的材料還缺了一味鬼哭蘭,因而不能立即動手煉製。我已經命人在全力尋找鬼哭蘭了,如果大長老找到了鬼哭蘭……”
“隻缺鬼哭蘭了?”
關常在愕然,看向獨孤木幽的眼神再次有了變化。
獨孤木幽還以為他會很失落,沒想到關常在倒是驚喜更多一些,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麽答話了。
“嘿嘿,沒關係沒關係,老朽可以等。這麽多珍貴的材料都被九小姐得到了,想必鬼哭蘭也不會例外的。九小姐真是有福緣的人那。”
獨孤木幽被他一通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既然如此,那木幽便先告辭了。”
“好的好的,老朽送你下去,要是有鬼哭蘭的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九小姐。”
兩個人說著便下了樓,獨孤木幽剛剛在樓梯口出現,便有十數雙眼睛朝她看來。獨孤木幽往店內看了一圈,很有些無奈。
這些人莫非當她是珍稀動物不成?她上樓之前店裏就是這麽些人,現在都已經辦完了事情了,這些人居然還都在店裏,買東西需要花這麽長時間麽?因為該走的人沒走,就讓商鋪變得有些擁擠了。
感覺到一道不善的視線,獨孤木幽一看,哦,剛才那個布衫青年居然也在。
見關常在和獨孤木幽下樓來,那位接待過獨孤木幽的袁姓青年迎了上來,調侃道:“九小姐真是貴人,因為你關顧了本商鋪,連客人都多了。”
獨孤木幽笑了笑,就當做是回應了。
那邊的布衫青年冷哼了一聲,走到了關常在的跟前,取出了兩個綠色藥瓶,朗聲說道:“關大長老,久聞您的大名,一直想要進入長老的門下學習。晚輩是二階煉丹師,這兩瓶是晚輩的作品,還望大長老能收下晚輩。”
布衫青年說完這話,朝獨孤木幽丟了一個挑釁的眼神。獨孤木幽心中覺得好笑,卻沒有開口。
沒等關常在發話,袁姓青年就麵色一沉,上前攔住了布衫青年,壓低了聲音喝道:“本店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是收徒用的。大長老若是有心收徒,自然會貼出公告。你若是不買東西,便請回吧。”
正南靈材鋪雖然是以賣靈材為主,不過也會出售部分丹藥,其中一些高級的丹藥,基本都是由關常在煉製的。
關常在的名聲如此響亮,有不少有誌成為頂級煉丹師的人想拜在他的門下。可惜關常在不輕易收徒,因而如布衫青年這樣的人時不時地就會出現在店裏,想要碰一碰運氣。但這種行為卻給鋪子裏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因而袁姓青年開口時語氣便比較生硬了。
布衫青年碰了個釘子,心中不服,大聲道:“大長老還沒有開口,你憑什麽插嘴。”
袁姓青年的嘴角抽了抽,他在這商鋪做了多年了,別人見到他也大多是恭恭敬敬的呢,眼前這人不知道哪裏來的,居然這樣對他說話。
“大長老還有事要忙,請你讓開吧。”袁姓青年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布衫青年怨毒的視線掃過袁姓青年,又盯住了獨孤木幽,嘲諷道:“連九小姐這樣的廢物都有空招待,為什麽就沒空跟我說幾句話。原來聽說大長老是個禮賢下士的人,現在看來不過也是個勢利眼!”
布衫青年的這句話頓時讓關常在黑了臉,他甚至連爭辯都懶得爭辯,直接對護衛道:“有人鬧事,你們看著辦吧。木幽,老朽送你到門口。”
有兩名護衛上前架住布衫青年,想要請他出去。
布衫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和護衛推拉的空檔,找準機會將手中的瓷瓶摔了,商鋪內的護衛一腳踩下去,那兩瓶的丹藥就這麽毀了。
“你們毀了我的丹藥,非但不賠償,還想要打人嗎?這是什麽道理?”
布衫青年和護衛的動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朝他們看了過來。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錦衣的中年男子,他一進門就笑著說道:“呦,今天鋪子裏怎麽這麽熱鬧,我看人也比平常多了許多啊。”
袁姓青年迎了上來,“朱四公子,本店今日真是貴客連連啊,不知你需要點什麽?”
獨孤木幽一聽袁姓青年的話,神色一動,不由的多看了這位“朱四公子”兩眼,姓朱,是那個朱家的人嗎?
“哈哈,朱四公子,你今天來不知道又是想買什麽?”
關常在上前招呼,看樣子和這位朱四公子挺熟的。
朱四公子的雙眼一亮,“大長老你在就好辦了,我想買點地元金丹,不知道有沒有現貨。”
朱四公子一邊說,一邊還斜了一眼站在關常在身邊的人,這一看就微微愣了一下,不由在心中讚歎,好一個標誌的姑娘!
聽說他想要地元金丹,獨孤木幽對這位朱四公子的身份就更加確信了幾分。關常在肯定是認得這人的,獨孤木幽有心想問問他。
“你這一趟可是來對了,地元金丹是沒有現成的,不過老朽這裏有剛剛出爐的地元玄丹。”
“地元玄丹?”朱四公子訝然,隨後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恭喜大長老,賀喜大長老,你進階了怎麽也不說一聲,這樣藏著掖著又是為那般啊。”
地元金丹和地元玄丹隻是一字之差,但品級上卻差很多,一個是六階煉丹師才能煉製的,一個是七階煉丹師才能煉製,藥效自然也是天差地別。
聽說店內有地元玄丹,正在選擇材料和丹藥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又是羨慕又是好奇地注意起了這邊的動靜。就連正在對峙的布衫青年和兩名護衛,也都暫時忘記了眼前的事情。
關常在麵露愧色,又似乎是有些無奈,他搖了搖頭說道:“老朽慚愧啊,老朽還沒有突破,這地元玄丹也並非老朽煉製。”
“那還會是誰?”
朱四公子這下的驚訝非同小可,居然有一位七階煉丹師是他不知道的。
“可不就是老朽身邊的這位姑娘麽?”
朱四公子怔住了,他隻覺得這位姑娘相貌挺標致,卻萬萬無法將她與七階煉丹師聯係在一起。
這時,那位鬧事的布衫青年也是傻了,這怎麽可能?他以為獨孤家的這位九小姐撐死就是一階煉丹師,誰承想她居然會是七階!七階是什麽概念呢?關常在這麽多年一直未能突破六階。
“這位公子,別讓我們難辦,還是外麵請吧。”
護衛一邊說,一邊將布衫青年向外推。布衫青年的受驚過度,竟然忘記了反抗,就這樣被推出了門去。
朱四公子來回看了獨孤木幽好幾眼,眼中始終都是不敢相信。
“這位姑娘是……”
關常在撫了撫自己的胡須,說道:“朱四公子沒有出席數日前獨孤家族的試煉吧?如果去了的話,想必就認得了,這位正是在家族試煉中取得第一名的九小姐。九小姐,這位是朱家的四公子朱景山。”
“久仰大名。”獨孤木幽笑道。
關常在特意介紹的,看來就是那個朱家沒錯了。
朱景山雙眼一眯,露出了一絲危險,獨孤家居然出了一個七階的煉丹師,這個消息他們卻完全沒有得到,未免太疏忽了!
“沒想到能和九小姐在這裏意外相遇,今日一見,九小姐真是讓朱某驚喜連連。”
獨孤木幽沒有錯過他眼中的那一絲敵意,看來獨孤家和朱家的關係不太樂觀。裂縫已經存在,日後隻會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