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該怎麽辦

“我不管你誰管你”吃飽喝足聖銘夏就有心情調笑了。渾身的低氣壓早在看到青卿的那一瞬間煙消雲散。不管怎樣,她來了,就說明她心裏麵還有自己。

“但是你管得也不能管得太嚴啊。要不是你管這麽嚴,你給我打那個電話的時候我會發脾氣嘛……”青卿嘟嘟嚷嚷的說,趁機提出要求:“我是一個個體,獨立的個體,你不能要求我幹這幹那的,你要用請~然後詢問我的意見,我同意了才可以!”這是最基本最正常的程序好不好!但是現在居然要這麽嚴肅的提出來,可見聖銘夏的占有欲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你已經很自由泛濫了。”說著,說著,好像有皮膚饑渴症的聖銘夏又拉住了青卿的手,感受著青卿比他自己都要高的體溫。

“你還說我?樓下的那一大堆飯盒!明明就是你每天在外麵招蜂引蝶!”青卿抽回手,裝模作樣的假哭著,好歹她也是青卿不是,在不做點什麽那麽聖銘夏下一句估計就是——所以你不用那麽多自由了。

聖銘夏頭疼的看著假哭還不忘再吃一塊雞肉的青卿,他怎麽會注意這麽小事情?

“那你以後每天給我送來。我就隻能吃你的了。”聖銘夏把假哭的人的手拿下來,依舊是他最愛的額頭抵住額頭的姿勢,眼中的溫柔又成功的秒殺掉外協資深會員青卿。

青卿臉紅了,小聲的說:“每天每天,誰敢保證每天?”自從五年前那個晚上她就不相信有以後這種東西了。五年來的慣性,幾乎是根深蒂固了的執念,讓青卿已經無法將一個以後的承諾輕易的答應或者說出口。她自己心裏麵明白。要是真有個不測風雲呢?要是自己明天就出任務死了呢。別人不會,但是青卿這一種人,注定是沒有資格說明天未來的人。

“每一天,每一天你都出現。這就已經是最好的保證。”

聖銘夏低沉有力的聲音裏麵透出的不容置疑的意味,讓青卿心頭一緊。

“班長~!班主任讓你去找她!”一個男生在門口的喊聲,讓陳子安放下了手中的習題,拍拍今天異常乖巧的陳藍鏡的頭發,消失在教室門口。

陳子安一離開,藍鏡就拚命的用圓珠筆戳睡著了的青卿:“青卿!快點起來青卿!”

從吃完飯回到教室就一直在睡覺的青卿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軟糯:“幹嘛~”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陳藍鏡越想越覺得那個方法可行,恨不得馬上就插翅飛回去了,好不容易等到陳子安不在,自然是抓緊時間問青卿了。

“回、回哪裏?”青卿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連藍鏡的話也沒有反應過來。

“我家啊!不是說好了幫子安嗎?你不是想要反悔吧!”陳藍鏡一臉緊張的看著青卿,不帶這樣的啊,早上說的好好的呢,下午又問自己要去那裏了!青卿雖然不靠譜但是也不能這麽不靠譜啊!很重要的好不好!

無視陳藍鏡咆哮著的內心,青卿揉揉眼睛:“啊……記起來了。什麽時候都可以啊,隻要你能請到假……”說是這麽說,但是青卿有點後悔了,剛剛才跟聖銘夏鬧了這麽一下,轉眼間自己又跑出去,希望他不會氣瘋了就好。

“我……”陳藍鏡也是一臉苦惱,怎麽辦呢,他沒有理由請假啊,而且子安那邊自己又瞞不過去,他人不見了子安肯定知道,在加上家又這麽遠,回去最少要五天,這麽長的時間怎麽請假?

“藍鏡!”陳子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神色複雜的說:“你出來一下。”認真的語氣讓陳藍鏡心漏跳了一拍,一種無由的害怕席卷全身,子安他,這是藍鏡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表情。哪怕自己貪玩從山上滾下來了子安也沒有這麽嚴肅認真過的表情,所以,陳藍鏡一步一步走向陳子安的時候,手心開始隱隱出汗了。然而又不斷的在心裏麵安慰自己,說不定是找自己說自己的成績的,說不定是知道了自己那天晚上跑出去的事情……啊啊啊啊,不管怎麽樣那一個都很糟糕啊!

青卿看見陳子安回來了,得,又沒有自己的事情了,轉身趴在桌子上就又睡死過去了。大刺刺的伏在課桌上,午後的光線總是特別的充足,這個班上想要睡覺的人絕對不止青卿一個,但是他們除了咬牙堅持之外,也隻能咬牙堅持,畢竟,誰都沒有青卿的資本。

這就是大家一直以來覺得隔閡的地方,之前不知道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知道了,也回不到以前了。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眨眨眼就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了。

青卿在她的位置上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已經下課了。好吧自己又睡了一個下午,就算課桌再怎麽舒適它也是一個課桌,所以,青卿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的結果就是——

“啊啊啊啊……我的老骨頭喲……”學著電視裏麵老人家的語氣,剛睡醒的青卿犯起抽來,彎腰駝背的在人都走光去吃飯的教室裏麵耍了半天的寶。

然後一轉身差點沒嚇死,陳藍鏡一臉失魂落魄的站在了青卿的身後,沉默不語。

“小鏡子啊~幹嘛站這裏嚇人啊?”青卿小心的問,看陳藍鏡這個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悲傷表情,小鏡子心情不美麗還是怎麽滴啊?

好像青卿的聲音把陳藍鏡的魂拉回來了一樣,陳藍鏡明顯的回過神,視線對焦青卿的眼睛,慢慢的,慢慢的扯出一絲勉強到不行的微笑:“青卿,我請到假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這麽突然?不用先準備準備什麽嘛?”青卿真的覺得陳藍鏡很不對勁。明明下午的時候還是那麽有生氣的一個人,怎麽到了放學就是這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而且陳藍鏡什麽時候變成了這種說走就走這麽幹脆的人了?

“你要準備什麽嗎?我現在就想走。”陳藍鏡的表情快哭出來了。青卿還可以看到他身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陳舊的灰色背包,扁扁的也沒見有裝什麽東西。搭配上陳藍鏡一身幹淨的校服,不知道為什麽青卿就是有一種心涼涼的感覺。

“額,原則上換洗的衣服要那幾件啊,還有證件啥的……”青卿看到陳藍鏡陰暗下去的臉,立馬補救:“要不你跟我回我家拿,拿完之後我們馬上出發,不坐車,我開車去。”

陳藍鏡表情亮了一點,但還是一副一點都不開心的樣子:“謝謝。”

“但是……子安他知道這件事情嗎?”雖然藍鏡是想給子安一個驚喜,但是請這麽多天的假子安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知道的。我們先走好嗎?”藍鏡喃喃的說。

“額、好吧。”

跟著青卿七拐八拐的坐上公交車,一路上陳藍鏡還是沉默不語。即使青卿很好奇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要追問什麽。藍鏡他看上去很需要一個人靜一下。

青卿打開門,一股濃濃的紅燒肉的味道傳了出來,廚房裏麵的人一聽到開門聲,就好像寵物終於等到主人回來一樣,歡樂的大喊:“我的星星大地喂~您終於回來啦~我想你想的都快山無棱天地合乃敢……”

“有客人。”青卿無奈的走進客廳,希望藍鏡不要被這經常抽風的貨嚇到才好……

“您好。”一聽到有客人,那個破小孩兒馬上換上一副專業人士的嘴臉,恨不得自己臉上有副眼鏡讓他推一下,以示他的精明能幹之意,造型靈感源於《一簾黑夢》。

“您、您好。”陳藍鏡局促的跟從廚房裏麵探出頭來,穿著可愛的黃鴨子圍裙偏偏樣子又美得想跟漫畫裏麵走出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我先去收拾東西,咱吃完飯在出發吧,餓死了。”青卿粑粑頭發,從冰箱裏麵拿出一包薯片拿給陳藍鏡:“諾,先吃著,很快啊……”

青卿進了房間,廚房裏的美少年哼哼唧唧的在唱歌,陳藍鏡環視整個房子,布局很簡單,海藍色為基調的客廳,明亮又舒服的空間,牆上懸掛著一個超大尺寸比他們教室的還要大的電視機,下麵亂七八糟的仍了很多碟在那裏堆成了幾座小山。客廳傍邊是吃飯的地方,廚房就在那個地方後麵,牆上掛著很多各式各樣的小工藝品,還有幾個櫃子都擺滿了各種的瓷器、樂器、一些就算陳藍鏡看不出來也知道一定很貴的收藏品。不知道為什麽藍鏡想到了,這些東西,不可能全部都是那個聖銘夏大少爺送的吧,但如果青卿還能自己買下這麽多的東西的話,說明青卿也是不窮的,她還有車。

想到錢,陳藍鏡臉色就死灰了。

就在陳藍鏡在想他的事情的時候,不到十分鍾青卿就拎著個黑色背包出來了,剛好美少年博熙把最後一樣菜煮好,青卿和陳藍鏡在美少年不斷的打量打量的目光下吃飯。菜當然是博熙一生摯愛的紅燒了,紅燒肉,紅燒排骨,紅燒魚頭,一個青卿喜歡吃的紅燒雞翅膀,再來一個白菜上麵依然淋著一個很詭異的紅色。

盛安的夥食即使再好,但老實說也不是白吃的,陳子安和陳藍鏡兩個人家境都差不多,藍鏡比子安稍微還要困難一點。所以他們兩個在吃這個上麵,通常都是吃飽為主,盡量均衡。一頓最多隻能吃一個肉,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種。現在陳藍鏡看到這滿滿的一桌肉,顧不得好不好看了,馬上就吃了個狼吞虎咽的。

美少年開心的要死,這個同學好捧場啊!

而青卿則漫不經心的偶爾吃一口,女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著,子安找了藍鏡出去到底說了什麽讓藍鏡成這個樣子,難道……他們兩個掰了?

如果埋頭苦吃的陳藍鏡能聽到這句心聲,絕對是一個大紅臉再來上一個絕命鐵砂掌——瞎說!!反正他一直都覺得他和子安是親人,根本就沒有青卿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不過也幸好陳藍鏡聽不到,隻是苦戰於各類肉之間,雖然都是紅燒可以說每一盤的味道都差不多,但是陳藍鏡還是吃的很爽快了。

交代好博熙之後,青卿還是做賊心虛的給聖銘夏發了條短信,然後果斷關機了。現在真的不是她想要奔向自由啊~而是你看看藍鏡那像小鹿一樣無助的眼睛,青卿真的沒有辦法丟下這個一直以來都是對自己微笑的人。不管是出來什麽什麽,陳藍鏡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迫不及待就要指責自己,衝著這一份信任,青卿也絕對不會讓明顯有心事的藍鏡一個人回去的。

普通到爛大街的黑色本田從車庫緩緩駛出,陳藍鏡緊張的看著一臉輕鬆的青卿,頓了一下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是問了:“青卿,你有駕照麽?……”

“沒有。”青卿猛地轉動方向盤,黑色本田的車速不斷的持續上升中:“考證好麻煩啊。反正考不考都會開,幹嘛還考。”

反正你考不考都會開幹嘛不考!!陳藍鏡已經吐槽無力了,他驚慌的看著青卿的速度,他不是很懂啦,但是,車傍邊飛快掠過的景色和不斷被甩在後麵的車,青卿是開得很快吧?!他沒有想錯也沒有猜錯吧!雖然在車內很舒適青卿技術很好,他都沒有什麽感覺說他們的時速已經達到了140……

140!!陳藍鏡嚇得大喊:“青卿你開慢點!”才剛剛上車而已,青卿就開了這麽快,現在是晚上,但是這裏是市區啊!陳藍鏡再沒有常識也知道,絕對不能在市中心開快車啊!來幾個紅燈吧!來幾個紅燈把青卿截下去啊!這是藍鏡聽到那個消息以後第一次忘記了那個事情,在青卿的瘋狂車速之下,他都要忘記自己是要幹什麽,要去那裏了。

“沒有很快啊……”青卿還很好心情的空出一隻手來按下音樂播放,當她放手的時候,陳藍鏡都快嚇死了。然後,汽車搖滾音樂馬上在這個窄小的空間中爆開,青卿把音量調到了最大,頓時陳藍鏡覺得自己的心肝都要隨著那強勁的音樂節奏給跳出來了,他吼道:“很……危……險!”陳藍鏡臉都白了,太快了,太快了啊!!!!

青卿轉頭對他一笑,表示什麽都聽不見。車速維持在140,強勁的音樂衝破夜色,黑色本田像一隻離炫的箭一樣,飛快的消失在夜色裏。

拜青卿極速車技所賜,他們不到三十分鍾已經開出了A市,一路闖紅燈,逆行,視交通規則為無物。囂張的音樂和恐怖的速度,監控攝像甚至還沒拍的出來這輛車的車牌,就已經被模糊帶過了。

陳藍鏡一臉視死如歸的緊緊閉上眼睛就等著青卿這樣的開法,遲早撞車,隻是子安對不起了,我沒有幫你拿到你的檔案,也許找青卿真的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那個小瘋子!

不知道過來多久,很疲憊的陳藍鏡居然在放著搖滾的車內睡著了。青卿督了眼睡得很香的陳藍鏡,伸手把音樂關掉。車內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很多東西一樣,即使很小但是也顯得很空曠。

大概……

心事太多都沒有辦法好好休息吧,這種事情,忘記就好了。人在緊張的事情,就會顧不上其他事情,這也是為什麽青卿一開始就開的飛快的原因,她寧願陳藍鏡捂著耳朵朝著自己大喊大叫,也好過他卷縮在一個角落默默不語。

兩天兩夜的路程硬生生給青卿開到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九點多,青卿在陳藍鏡的指引下把車開進了一個烏漆墨黑連路燈都沒有的小巷子裏麵。陳藍鏡感激的朝著青卿笑了一下,但是眼睛就是有一絲不自在。

青卿背著書包和陳藍鏡默默的走著。一路上完全沒有休息的她現在隻要給她一張床,不管是哪裏都能立馬睡死過去。

一路走去,這應該是鎮裏麵的一個小農村,人們都點著昏黃的燈,沾滿了泥土的窗,木,各種被光照著的地方,都泛出一種土壤的清香和歲月的痕跡。夜晚的農村因為一般都沒有路燈,人們除了電視也沒有其他很大聲響的娛樂,所以青卿隻是聽到了一點電視聲,多的是蛙鳴蟬噪的聲音,聲音不少,但是青卿就是感到一種很莫名的平靜……

平靜到她真的好想睡覺。好想在這一片蛙鳴蟬噪中沉沉的睡去……青卿一臉快要困死了的跟在了藍鏡身後,剛好想問他到了沒有的時候,他就停下腳步了。青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間小院子,圍牆的木門打開著,可以看得出院子裏麵,一個農家漢摸樣的中年男人,正摟著一個比較瘦小的男人……

摟?!青卿慢半拍才反映過來,眼睛都要凸起來了。睡意一下子全消,雖然她天天上網看人家刷網頁都說什麽天下大同全民搞基啥的,但是給青卿一百個異想天開都不敢想象啊,農村不是很淳樸很封閉的嗎?不是說農村男人很木訥很封建主義嗎?為毛線她一進農村就看見兩個年紀都不小的大叔在搞基?!

青卿震驚之餘看向陳藍鏡,後者緊抿著唇不說話,但是青卿明顯看到他眼中的淚水,手也握住拳頭,用力的泛白了。胸膛起伏著,卻像是呼吸不了空氣一樣,越來越急促。

一個驚悚的念頭劃過,青卿突地打了個冷顫,不會吧……應該不是吧。八點檔也不敢這麽狗血啊!久久不回家的遊子一回家就撞見自家爸爸在搞基?!等一下、藍鏡不是有媽媽的嗎?給過青卿看過照片,是一個一看就知道很精明能幹的農村婦女。那麽,天很黑,而且藍鏡給的照片都是很久以前的了,所以,現在青卿完全看不出哪個大叔才是藍鏡的父親。

喂!!目光轉移到院子裏麵,青卿的眼睛又要再次掉下來了——喂喂喂!大叔啊你兒子在門口呢!摟著也夠刺激了別親上啊!你兒子都哭了喂!

藍鏡重重起伏的胸膛告訴了青卿他此刻有多憤怒。眼眶裏麵的眼淚直直的砸向地麵。

但就在青卿要開口打破這個局麵的時候,陳藍鏡卻一言不發的走了。

青卿連忙跟上。那個不是他家嗎?還是說他不想回家?不管怎麽樣在藍鏡自己主動解釋之前,就算青卿八卦到內傷也不敢主動詢問的,也太勁爆了一點。唉,那兩個大叔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樣。之前都過來幾十年了,再像之前那樣過幾十年對大家都好啊。

而且自己的兒子要負責啊,要是喜歡搞基就去搞基不要生孩子嘛。生了孩子去搞基就搞徹底嘛。這樣又結婚,又生小孩,老婆還在呢……青卿越想越覺得那兩個男人不管是不是陳藍鏡的誰,哪怕隻是兩個路人,都是孬種。

藍鏡快步走到了隔著那個院子不遠的小院子外,推開門走了進去。裏屋一名富態的農村婦女在嗑瓜子看電視,當看到藍鏡的時候,瓜子拿不住了,,眼淚也唰的就下來了,上前抱住藍鏡心肝寶貝啥的叫個沒完……

“媽,爸呢?陳藍鏡麵無表情的等中年婦女抱夠了,才冰冷的開口。

陳喜憐一聽到他這樣問,臉上不禁閃過一絲驚慌,而後吞吐的說:“額、你爸,你爸他上外麵看人賭錢去了!”

喔……原來真的是兩個路人甲……青卿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那檔子事,不然自己這麽大個人的站在這裏多尷尬啊!青卿還沒感歎完,卻被藍鏡的舉動嚇了一跳。

藍鏡衝進隻隔著一塊布的裏間,不一會兒傳出翻箱倒櫃的聲音。

而青卿完全僵住了盡量放輕呼吸當自己是不存在的一樣,什麽都沒看見……

那個婦女大哭一聲也衝進去了:“小鏡!小鏡你別這樣!”

一個像是衣櫃的木箱子被踢翻了出來,裏麵一箱子一副全部倒出來了在木磚地上,連青卿也瞧出不對勁了。全是女裝……

藍鏡瘋狂的跑出來踹著那個木箱,陳喜憐在後麵哭著讓他別鬧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情緒青卿真的有點鼻酸。誰都不好過。藍鏡不好過,他媽媽也不好過。他爸估計也好不到那裏去。

“你告訴我!我爸的衣服呢!他的東西呢?!”藍鏡嘶喊著,眼神裏麵充滿了絕望:“學校跟我說你們要離婚,法院通知我回來辦手續!爸爸跟我說你嫌他沒錢!你真嫌他沒錢,這照片是什麽意思!!”藍鏡把手裏一直緊緊捏著的照片甩到地上。是一張他們的全家福,小小的藍鏡,年輕的陳喜憐,還有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

“是不是我今天沒撞見,你們就這樣,一輩子的騙著我們了?”陳藍鏡用了一個比較奇怪的詞語“我們”。讓青卿眉頭一皺,還牽扯到了別人嗎?

陳喜憐隻是拚命的哭。她心裏麵也苦哇!這麽大半輩子的人了。這村子裏麵從來沒有聽聞過的的醜事,他爸做了還要她離婚,她有苦說不出啊!她怎麽有臉跟其它人說!

“媽……”一向虎頭虎腦的人如今像是風中的殘燭一般不堪一擊,巍顫顫的喊出這麽一句話的時候,青卿眼睛濕了。

“爸到底為啥,你跟我說好不好!爸去那裏了,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最後的語氣竟然是祈求的,由衷的卑微的祈求。不要這樣了,給他一條活路吧,這樣讓他怎麽走下去。那什麽去見他?!

“你爸、你爸去你君叔那兒啦!”陳喜憐終於說出口了,坐在地上錘著胸口嚎啕大哭。這些年來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想這個家就這麽散掉,一直都沒有作聲。直到藍鏡和子安走了之後,他爸跟自己攤牌,非要離婚。怎麽求都沒有,說再等一年,等小鏡高考完了再說也不行。非要現在就離。

一條村兒才多大呀?今天在家裏麵吵架說離婚,明兒就有好事人湊上來問昨兒吵架了?讓陳喜憐怎麽講!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她陳喜憐還怎麽做人!她的孩子怎麽辦,她的小鏡怎怎麽辦!!

“我爸跟君叔……”陳藍鏡不願意相信的搖搖頭,幾近瘋狂的大喊著:“媽你騙人!我爸沒跟君叔在一起,你個騙子!你讓我怎麽辦,讓子安怎麽辦,讓我們怎麽辦!!”

青卿越聽越心驚,子安?怎麽會扯上子安呢?

“陳子安也是個白眼狼兒!!”陳喜憐悲憤欲絕的說。“你以為他不知道哇……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他爸從來沒有瞞過他,那個白眼狼兒,還跟你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就……就隻有咱娘倆不知道……”

陳藍鏡被駭住了。連搖頭的動作都做不來,隻愣愣的看著前麵,臉上的淚痕還沒幹。

青卿覺得自己再不出聲就得悶死了。於是終於勇敢大膽的——小小聲說:“藍鏡你冷靜一下。你媽媽都這樣了。先把她扶起來吧!”

陳喜憐這才意識到家裏麵還多了一個人。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背著個書包,剛剛都讓人看笑話了。就算心裏麵再怎麽像刀子割一樣的痛,還是打起精神招呼客人了。攏攏散落的發絲,婦人白著一張臉勉強的揚起個笑容:“真的失禮了,讓小姑娘你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