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經略使臉色難看起來。

他握著姚雲兮香肩的手也鬆開了。

姚雲兮趕緊解釋道:“阿爹其實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給老爺您惹麻煩。”

但這解釋,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傅經略使心頭發冷,手指握緊。

姚雲兮現在好歹是他的姨娘,這些人還是在知道的情況下砸了鋪子,那就是砸了他的麵子。

可這些權貴卻毫不在意。

為什麽?

因為他在雲城沒有實權!

之前他是雲城統帥的時候,誰敢在他頭上造次?可現在他成了川渝地界的經略使,雖然職位是上去了,說起來是當地最高長官,但也就是管理民政工作,還不如以前手握兵權,能統領軍隊,帶兵打仗!

說白了,有槍杆子的才是老大。

他再沒了旖旎的心思。

他沒再理會姚雲兮,而是想著自己以前意氣風發的日子。

他想回到以前。

不,要更勝從前。

手握重權還不夠,他還要稱霸天下,讓所有人對他俯首稱臣!

他不想繼續等下去,讓人瞧不起了!

傅經略使心中像是燒著一把火,一晚上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書房,叫來了駱成言。

“我要見見你說的那個神人。”

有些事,也該抓緊點進度了。

……

隔日,阮惜時拿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有石膏,還有肥皂水,油泥,這些東西阮惜時是分幾家買的,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是讓伍爺爺去買的。

有了這些東西,她在房間裏搗鼓了半天,做出了一張人皮麵具。

等晚上傅雲霆回來的時候,一進門,他就發現屋子裏不對勁。

沒有點燈。

平時不管他多晚回來,阮惜時都會給他留一盞燈。

按照她的說法,隻要看見這盞燈,他就會知道,家裏一直有人在等他。

傅雲霆一隻腳踏入黑暗裏,頓時心生警惕。

房間裏一片安靜。

他隱約聽到了一絲呼吸聲,在靠近門邊的位置。

傅雲霆耳朵動了動,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忽的一個轉身,雙手緊握成拳,帶著淩厲風聲朝著呼吸的位置打去!

“嘩!”

這一拳竟然打空了。

躲在門邊的人反應極快,在這一拳快要落到臉上時迅速避身閃開。

傅雲霆眼底頓生淩厲,一腳掃向黑暗中的輪廓。

他沒有拔槍。

阮惜時不在屋子裏,屋子中卻多了一個人。

難保這個人不是將阮惜時捉走了。

屋子太黑,他暫時還不能清楚的視物,他不能確保自己會不會一槍崩了這個人。

他要留這個人一條命,找出阮惜時在哪裏。

對方功夫很好,在他一腳掃來的時候,已經往後避開,但因為距離限製,後背撞在了窗欄上。

月光透過窗戶,照出玲瓏的身段還有一張陌生蒼白的臉。

傅雲霆的鐵拳已經跟著落了下來,然後硬生生的停在了這張臉麵前。

對方反應速度極快,在他停下拳頭的那一刻,纖細的手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身體迅速一轉,腳朝著他的膝蓋就踢去!

傅雲霆膝蓋被落了一踢,竟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倒被抓住的那隻手臂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手腕跟著翻轉,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將人一把圈進了懷裏!

對方睜大眼睛,另一隻手肘就朝著身後擊去,然而卻被傅雲霆牢牢抓住,雙手同時被反剪在身後,整個人便朝著她後背貼上來。

溫熱的呼吸吹在她脖子上。

他竟然敢調戲她?

他都不知道她是誰,竟然就同她那麽親昵?

那雙蘊著水光的眸子泛起慍怒,腳上頓生力氣,竟是驀的抬起朝著後頭就踹去!

“啪。”腿被傅雲霆的膝蓋給擋了下來。

傅雲霆悶哼了一聲。

“夫人下手這麽狠,是打算讓為夫斷子絕孫嗎?”

他的聲音裏帶著吃痛的吸氣和無奈。

阮惜時這才反應過來:“你早就認出我來了?”

她心裏的惱怒瞬間就消散了。

她手腕一動,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從他的大掌中抽出,摸了摸臉,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原本精致白皙的小臉。

她看向手裏的人皮麵具:“這麵具有這麽容易被認出來嗎?”

“這張麵具一點瑕疵都沒有,若真看臉,我也認不出來。”傅雲霆唇角微勾,“但夫人的身段,我隻肖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又說葷話!

阮惜時小臉一紅,一雙眸子水波瀲灩的瞪了他一眼,這才放下心:“麵具沒問題就好。”

傅雲霆從她手裏拿過麵具,前後翻轉看了看:“這人皮麵具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阮惜時點頭,“是以前三叔教我的,他很擅長易容之術。”

所以當了那麽多年大盜都沒有被找到。

“我小的時候還總易容去逗村子裏的孩子們玩,還有騙二叔四叔他們。”阮惜時想到往事不禁淺笑,旋即又生出幾分悵然,“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怕手生做的不好,所以才想說先找你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認出來。”

但她低估了傅雲霆對她的熟悉程度,找錯了人。

不過傅雲霆既然都說認不出這張臉,那這張人皮麵具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阮惜時轉身走到桌前,將人皮麵具小心的放在了盒子裏。

“你做人皮麵具,是打算做什麽?”傅雲霆走過來問,“不是隻玩玩這麽簡單吧?”

阮惜時將盒子關上,轉身看向他。

“我要引蛇出洞。”

她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傅雲霆。

之後接連兩日,阮惜時都戴上人皮麵具,去了淮海路附近很知名的幾家醫館。

她特意選了平日裏沒穿過的月白色旗袍,襯的易容過的臉愈發雪白,一咳嗽嬌軀微顫,惹人憐愛。

醫館裏人都很多。

丫鬟去門口排隊,她便坐在牆角的椅子上等。

視線所及之處,便見來往的人,還有一些街邊的小販。

她一隻手拿著素白的絹帕,捂著唇直咳嗽,一個人從她身邊經過,不小心碰到了她一下,她便猛的咳嗽了幾聲,竟是咳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