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經略使麵臨著的,是比冬日更加冷酷的真相。
在那幾個天師束手無策之後,傅經略使又找來了幾個號稱修為高強的天師。
可這些天師一個個滿懷自信的來,最後卻又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說,自己鎮壓不住這陰氣極重的死靈。
在這些天師來了又走之後的當天晚上,章婷又像夢遊一樣,打倒了傅經略使房門前兩個守門的,闖進了他的房間裏,被傅經略使一槍打中了肩膀。
等章婷在劇痛中醒來,卻是什麽都記不得。
傅經略使白日襙心,晚上還睡不好,短短幾日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無奈之下,他還是想到了張天師。
他之前沒有去找張天師,但這並不代表,他找不到張天師。
他手裏有張天師留給他的傳音符,不管多遠,都能將他的聲音,傳到張天師那裏。
傅經略使壓在了抽屜裏,一直沒有用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
他想了想,傳了一句話過去。
在傳音符傳出去的第二天早上,張天師就秘密出現在了傅經略使的房間。
他臉色難看,渾身像是被抽掉了精氣神,竟是比傅經略使還要憔悴。
他渾身包裹的很嚴實,又瘦了一圈,要不是拿掉了臉上裹著的圍巾,傅經略使險些都沒認出來。
傅經略使看到他這樣,都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張天師嗓音低啞道,眼裏多了幾分狠戾。
連續兩次被阮惜時重傷,他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但這件事,他沒臉告訴傅經略使。
要是被傅經略使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阮惜時手下吃癟,還受了重傷,恐怕傅經略使不會再相信他的本事。
“你傳音給我說,計劃有變,是什麽意思?”張天師問他。
傅經略使隻說了這一句話,傳音符又不能再用第二次,張天師沒辦法,隻能回來一趟。
傅經略使便把章婷的事情跟他說了。
張天師聽完了,也皺起了眉頭:“你簡直是糊塗,怎麽能找那些半吊子來胡亂對付死靈,豈不是弄巧成拙!”
“是,所以現在才找你回來。”傅經略使道。
張天師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你找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事?你不是說,計劃有變嗎,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傅經略使神態自若道,“你很清楚,我為什麽要留下章婷,如果章婷死了,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再加上現在傅府因為這個死靈亂成一團,人人自危,此事早晚會傳遍雲城,傳到總統耳朵裏,到時候還不知又會鬧出什麽亂子來。”
傅經略使看著張天師:“若是到時候總統派人來徹查,我們的計劃恐怕就藏不住了。在雲城裏,大家都知道,你一直住在我家中,此事若是暴露,你也脫不了幹係。”
張天師臉色驟變:“大人這是在威脅我?”
傅經略使看他憤怒的神色,麵容微緩:“你誤會了,我們現在可是在一根繩子上,我怎麽會威脅你呢?我隻是不想你我有事而已,所以才特意找你回來幫忙。”
他的手按住張天師的肩膀:“我知道你有本事,一定能鎮壓住那死靈的。”
“但我現在修為還未恢複。”張天師冷聲道,“現在不能再動用玄術了。”
“我知道這是為難你了。”傅經略使說,“可你想想,若是此番了結了,等日後事成,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那些秘籍,或者能增加你修為的東西,幫助你修煉的人,那都是應有盡有!”
他嗓音又壓低了幾分:“或者,你想要學學以前那些人,做個至高無上的皇帝,我們可以平分這天下,讓所有人盡歸我們掌控。”
傅經略使的話,充滿了**力。
張天師盯著傅經略使的眼睛。
他仿佛在這雙眼睛裏,看見了自己渴望的權力。
他感覺喉嚨發幹,心髒發癢。
最終,他還是開了口:“好吧。”
傅經略使臉上露出笑容,又用力拍了拍肩膀:“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走吧,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他說著又上下掃了張天師一眼:“你要不要換身衣服?”
“不必了,現在這樣就好。”張天師說著,又將圍巾嚴嚴實實的裹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陰鷲的眼睛。
他自從重傷之後,就畏寒,又怕被阮惜時找到來尋仇,所以總是包裹的很嚴實。
傅經略使也沒有多說什麽,先走到門口,推開了房門。
兩人出了院子,卻見到一個最不想見的人,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父親。”傅雲霆走到他麵前,停下腳步道。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傅經略使神色微變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身旁的張天師一眼,很快又恢複了神色,“是有什麽事嗎?”
“是總統想問關於駐地的事情,還有後續的一些安排,讓我來和父親說一下。”傅雲霆道,又看向張天師,“這位是?”
見傅雲霆沒有認出他,傅經略使不動聲色:“是一個朋友,剛準備走。”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傅雲霆道,“去書房聊?”
“現在?”傅經略使微微皺眉。
“怎麽了?”傅雲霆看著他,眸色幽深,“父親是有什麽事嗎?”
他的眼神,似能看透傅經略使的內心,看透一切。
傅經略使竟莫名生出一絲畏懼感。
但他很快就把這股感覺給壓下去了,神態自若道:“沒什麽事,隻是我要送一下他。”
“無妨,我陪父親一起。”傅雲霆看向張天師道,“之前倒是沒見過。”
“你整日不在家,沒見過也正常。”傅經略使往前微微走了一步,正擋住傅雲霆視線。
“既是有要事,那我就不打擾了,大人不必送了。”張天師嗓音嘶啞的開口。
傅經略使轉頭看向他,沉吟了幾秒,迅速做出了決定:“既是如此,就讓管家幫我送送你吧。”
他轉頭對管家道:“你去送送他,他有什麽要求,你就隻管聽他的便是。”
他有意無意的咬重了最後一句話。
“是。”管家低頭應道。
張天師看了傅經略使一眼,跟著管家離開了。
傅經略使看他走了,才對傅雲霆道:“去書房吧。”
說著就先一步轉身朝書房走去。
傅雲霆眸中閃過一抹微光,看著張天師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了,才跟上了傅經略使。
張天師同管家出門後,走遠了幾步,就停下腳步。
管家疑惑的轉身:“您有什麽事嗎?”
張天師盯著他,然後緩緩拽下了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