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到了城東大街16號。
這裏跟23號隔著兩條馬路,她是坐黃包車來的。
電話裏說的左岸咖啡館,就在16號那個牌匾邊上,不算很顯眼的一家咖啡館,門口是白藍色油漆相間刷的門,整體的色調看上去有些冷清。
阮惜時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一縷金光從指尖流淌出來,在空中劃過,一秒就消失不見了。
她這才推開了咖啡館的門。
一股淡淡的香氣飄進了她的鼻子裏。
“中午好。”
服務生見有人進門,客氣的迎上前,目光落在阮惜時白淨的小臉上。
阮惜時掃了一眼咖啡館,這裏果然沒什麽人,隻有一對男女正靠著窗邊的位置喝咖啡,還有單獨一個男人,靠近賣東西的位置,麵前放著一杯咖啡,還有一塊小蛋糕。
“您是一個人嗎?”服務生問道。
阮惜時點點頭。
“那您這邊坐吧。”服務生說著,領她到了裏麵。
裏麵的位置很安靜,不容易被人打擾,更多的是獨坐的位置,適合一個人慢慢品嚐咖啡。
這家咖啡館在這方麵,倒是很老道。
阮惜時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杯咖啡。
咖啡很快就上來了,濃濃的咖啡香直往鼻子裏鑽,蓋住了咖啡館裏本來的香氣。
阮惜時端起咖啡杯,輕嗅了一下,確定沒有被下藥,才喝了一口。
她看著咖啡館的門。
她已經按照約定來了,可那個跟她交換的人還沒有出現。
那人是還沒來,還是已經在暗處窺伺著她了?
她目光掃過咖啡館裏僅有的三個人,看起來,那個獨自一個人喝咖啡的男人,似乎更為可疑。
這個時間點,應當是上班的時候,可他卻在這裏,一個人慢條斯理的喝著咖啡。
阮惜時的目光帶著探究,落在他身上。
咖啡館裏的香味又緩緩飄了過來,阮惜時微微蹙眉。
“我隻要兩百塊大洋的聘禮,很過分嗎?”那對情侶忽的傳來聲音,聲音還很大。
阮惜時的注意力被分散,朝那邊看了一眼。
說話的是情侶中的女孩。
女孩似乎很生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我不圖你房子,不圖你有車,隻要兩百塊大洋,這是我父母的要求,難不成這點要求,你都做不到?”
情侶中的男人臉色發暗:“我也想做到,可是兩百塊大洋,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多了。我家裏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別說兩百塊了,就是二十塊對我來說都是一大筆錢了。倩倩,我們在一起兩年了,難不成你就要因為這點錢,就不嫁我了嗎?”
阮惜時手裏的勺子,輕輕攪動著咖啡,視線淡淡落在男人身上。
“對你來說,是這點錢嗎?”這個叫倩倩的女生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在一起兩年了,這兩年我要你買過什麽嗎?連一朵花你都沒給過我,現在不過就這一個要求,你都做不到,我怎麽能保證,結婚以後,你會對我好?”
“我當然會對你好!”男人立刻道。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明明聲音似乎越來越大,但阮惜時卻感覺到離她越來越遙遠。
她覺得腦袋有點發沉,耳朵裏嗡嗡的,像是聲音一下子被拉遠了。
她放下勺子,手撐著桌子,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你騙人……”
女孩的聲音又傳來,可對阮惜時來說已經模糊不清了。
她頭一歪,便倒了下來。
在她倒下後,剛才坐在窗邊的那對男女忽的止住了話頭,對望了一眼,站起身來,朝著阮惜時走去。
幽暗的倉庫裏,阮惜時倒在地上,還未清醒。
“你要我們做的,已經做到了。”那對男女站在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麵前,手裏拿著噬魂珠,“答應我們的東西,可以給我們了吧?”
鬥篷男看了他們一眼,接過噬魂珠,從懷裏掏出兩粒藥遞給他們。
兩人趕緊拿過藥,一人一個吞下。
“還有錢?”男人又問。
“另外的五百大洋,已經轉到你賬上了,你可以去錢莊看。”鬥篷男冷聲說,“這裏沒你們的事了。”
“誒,誒!”這對男女喜悅的對望了一眼,裂開低著頭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鬥篷男的目光才落到阮惜時身上。
他一步步走近阮惜時,黑色的鬥篷遮蓋住他的臉,就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他走到阮惜時麵前,微微低下頭:“是在你身上嗎……”
低沉的聲音帶著微微回響,環繞在倉庫裏。
他盯著阮惜時看了幾秒,然後蹲下了身子,拉起她一隻手。
她的手指細白,好似隨意一握就能折斷一般。
鬥篷男的手擦過她的食指,食指上便劃開了一道口子。
“很快就好了。”鬥篷男低聲道,像是在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而後他將她的手放下,站起身來,右手用力一翻轉,忽的抬起,噬魂珠便飄在了空中。
他口中低聲念著什麽,噬魂珠緩緩散發出紫色的光芒。
像是有一根繩子牽引一樣,噬魂珠中的紫光,匯聚成絲絲縷縷的線,全部流向了阮惜時。
阮惜時的周身縈繞出一圈紫光,剛才劃破的指尖不斷的流著血,血絲跟紫色的光纏繞在一起,竟也變成了絲線般,從她的指尖不斷流出,朝著噬魂珠裏流淌進去。
“嘩!”
忽然間,噬魂珠驀的震動了幾下,然後竟是朝著阮惜時的方向猛然飛了過去。
鬥篷男似是沒想到,頓了下,又立刻握緊手掌,卻遲了一步。
噬魂珠已經飛到了阮惜時的上空。
阮惜時驀然睜開眼,伸手握住了噬魂珠。
她低頭看向手裏還在不斷旋轉著,散發著紫光的噬魂珠,眼神清明,哪裏有半分剛清醒的樣子。
倒是崽崽一直在嘮叨:“你自己裝,差點害死本大爺!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差點就把本大爺吸出來了!!”
還好它本事高,定力強大,這要是一般的鬼,早沒了。
“你……”鬥篷男出聲道,卻又不知想到了為什麽,話語一停。
阮惜時抬起頭看向他,然後站起身來,目光冷然看著麵前的人。
他的臉藏在鬥篷裏,在黑暗的倉庫裏連輪廓都看不清,隻能看出身形高挑修長。
“是你抓的玉霜吧?你是什麽人?”阮惜時嗓音清冷的開口,“你要噬魂珠有什麽目的,把我抓來,還取我的血,是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