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決定夜探扶羅軍營。

她走到屋外。

外麵有一棵大樹。

大樹從中被砍成了半段,但阮惜時見它發出了新芽。

這是一棵“活”樹。

外麵的風有點涼,已經到了冬天了,阮惜時將大衣緊了緊,遮掩住一點鑽進來的寒意。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外頭來幹什麽?”崽崽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揉著眼睛問她,“難不成是打算捉鬼?”

“差不多吧。”阮惜時說。

“真的?”崽崽聽到她這麽說,一下子清醒了,小身子咕嚕一下爬起來,“真去捉鬼?”

“比捉鬼更難。”

阮惜時說著,已經走到了那被砍成半段的大樹前,蹲下來,手指落在了那發出的新芽上。

她閉上眼睛,默念著口訣。

涼風四起,沒有人見到,阮惜時瞬間消失在原地。

她再度睜開眼,人已經站在了一棵完整的大樹後麵。

她是計算著距離出來的,此刻她應該已經在扶羅軍營附近了。

她沒有直接進扶羅軍營,一是她還不知道扶羅軍營裏是什麽樣子,有多少人巡邏,是否會換班,她怕自己直接撞上扶羅的士兵;二來她主要是為了扶羅司令來的,她要確定扶羅司令住在哪裏。

阮惜時躲在樹後,朝著四周看去。

四周黑黢黢的,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安靜的仿佛掉落一根針都能被聽見。

阮惜時見到不遠處前麵燈光明亮,便知那就是扶羅軍營。

“崽崽。”阮惜時用意念喊它。

“幹嘛?”崽崽正轉動著小腦袋找鬼呢,隨口應道。

“你幫我進去打探一下,看看哪裏防備最弱。”阮惜時說。

崽崽愣了一下,旋即大怒:“你把本大爺當什麽了,大半夜的把本大爺弄起來,就是為了使喚本大爺做事?”

它雙手一叉腰:“說好的捉鬼呢?”

“我沒說捉鬼啊。”阮惜時一臉無辜,“我都說了,比捉鬼更難。”

崽崽氣的小身子一抖。

“雖然沒有鬼,但是那個扶羅司令很可能是在修煉邪術。”阮惜時又說,“如果他真的修煉邪術的話,我們就把他身上的修為給吸收了,既讓他不能再害人,又能讓你飽餐一頓,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你說的是真的?”崽崽半信半疑。

“千真萬確!”阮惜時真誠的說,“而且你今天也聽到蕭棋說的話了吧,副司令都承認,就是扶羅司令在使用攝魂術了。”

她語氣中帶著**:“那些小鬼有多少靈氣啊,他能用攝魂術,證明他身上的修為肯定很強大,不比十七八個小鬼要強!”

“你說的勉勉強強,也有道理吧。”崽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身上的氣焰頓時消了一半,“那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幫你這個忙吧!”

阮惜時眸中閃過一抹狡黠:“就在前麵,亮燈的地方。”

“知道了,本大爺去去就來!”崽崽說著,立刻就飛向了前麵的扶羅軍營。

阮惜時屏息等待著。

本來她是想用小紙人的,但轉念又想那扶羅司令倘若真是個修為高超的玄術師,小紙人一進去,恐怕就會被他發現氣息,倒不如崽崽去更隱蔽。

她沒等一會,崽崽就回來了。

“查到了嗎?”阮惜時期待的問。

崽崽下巴一揚,小臉上滿是得意:“本大爺是誰啊,簡簡單單的事!”

它小身子一扭:“跟本大爺走吧!”

阮惜時抿唇一笑,跟上崽崽。

崽崽帶著她繞了小半圈,到了一個牆根下:“就這地方人最少。不過這牆有點高——”

崽崽話沒說完,就見阮惜時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個助跑,輕而易舉的就翻上了牆壁。

崽崽:“……可以啊。”

阮惜時淡定的看向下麵,黑漆麻烏的,如果不是她視力現在驚人的好,隻怕連路都看不見。

不過這裏的確沒有見到士兵。

阮惜時一躍而下,輕輕落在地麵上,才看清這裏是訓練場。

大晚上的,訓練場沒有人,又沒有貴重物品,當然沒什麽人巡邏了。

現在就是怎麽找到扶羅司令了。

阮惜時早已有了想法。

她在空中畫了一道追蹤符,很快就化為了一縷青煙,朝著某一處飄去。

“往那邊走。”阮惜時說。

這追蹤符能追蹤到陰氣,不過有距離限製,之前阮惜時都是拿這個來捉鬼的,能省下不少找厲鬼的功夫,沒想到今天還能用在人身上。

阮惜時跟著追蹤符走了一段路,就隱約聽到了說話聲。

阮惜時剛想辨認方位,身後卻忽的伸出一隻手,將她猛然拉進了一個窯洞裏,用力捂住了她的嘴。

什麽人?

阮惜時心頭一驚!

她下意識的抬起手臂,用手肘攻擊身後的人。

對方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細微的悶哼。

滾熱的呼吸吹在她耳根上,令阮惜時身子一僵!

這裏竟然還有登徒子?

阮惜時眼底浮出一抹殺意,手指微動,就要畫符將這人打開,沒想到對方卻似對她的舉動了若指掌,下一刻抓住她手臂的手猛然下移,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大手滾燙,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裏,觸手能感覺到老繭,咯的阮惜時手背有些疼。

這熟悉的觸感,令阮惜時驟然一愣。

外麵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來:“誒,這白天要打仗,晚上還要巡邏,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是扶羅話。

五姑姑以前是雲城最繁華的舞廳百樂門裏千金難求一首的歌女,她認識的都是各國來的達官貴胄,自然對各國語言都很精通。

她教過阮惜時,所以阮惜時聽得懂扶羅話。

“快了,我聽說昨天司令喝酒喝的半醉的時候,說什麽黎城就要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還說黎城很快就要群龍無首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誰知道呢,我就希望早點回去,跟我媳婦團圓。”

“誰不想呢……”

說話的聲音漸漸遠了。

還好天黑,這窯洞又夠深,他們隻是經過,並沒有注意到這裏麵藏著兩個人。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了,阮惜時才拉下那隻還捂著自己嘴巴的大手,卻被對方反手一拉,身子不由一轉,和他對上了眼。

黑暗的窯洞裏,他的眸子尤其明亮,像是藏著一束星火。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