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令躺在**,身子一動不動,臉色泛著死氣。

阮惜時憑著天眼,一眼就看出蕭司令身上生氣已極為薄弱。

阮惜時又坐到床邊,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和痛苦。

他的皮膚冷的像是冰,血脈已然流動不太通暢了,再看瞳孔,也已有散瞳之勢。

阮惜時又轉頭看向旁邊的桌子,見上麵擺著三根蠟燭,現在是白日,蠟燭都是熄滅的狀態,但能看出三根蠟燭燃燒情況各有不同。

一根蠟燭連蠟油都沒有流出,一根燃了小半段,還有一根已經燃了大半了。

見阮惜時看向拉住,進寶開口:“少爺收到您的信,立刻就按照信裏說的擺上了蠟燭,在上麵燒了您給的符紙,還滴了血,可一根蠟燭沒多久便滅了,一根隔日便也滅了,就剩一根撐到了白日。”

看來她的符紙還是有些作用的,否則這三根蠟燭,早就全部熄滅了。

但光是符紙還遠遠不夠,也撐不了多久。

這三根蠟燭,用過符紙後,便連接了蕭司令的三魂。

如今兩根蠟燭已滅,蕭司令已是失了兩魂了。

倘若她再來遲一日,隻怕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

“最近可有什麽奇怪的人,接近過蕭司令?”阮惜時問進寶。

進寶搖搖頭:“蕭司令雖為人寬厚,卻不是會輕信他人之人,他身邊的,都是可信賴的人。”

“平日裏可信賴的,若是中了術法,就不一定了。”阮惜時淡淡道。

攝魂術可襙縱人,蕭司令都中了攝魂術,難保他身邊之人不會中攝魂術。

但攝魂術極耗損靈力,這般頻繁使用,對施法者也是大有影響的。

阮惜時心裏思忖著,一邊站起身來,環顧著房間四處。

作為臨時的戰備區,搭建的軍營也比較簡陋,倘若不是南區幾處都已經淪陷了,就剩下這一處還在苦苦支撐,隻怕阮惜時和宋玉霜想找到他們更困難。

“蕭司令出事的時候,是在這個戰備區嗎?”阮惜時問。

進寶點頭:“是,之前其他幾個戰備區一直膠著,就這裏勝算最大,所以蕭司令打算先確保這裏的安全。”

這樣倒是省去了阮惜時各個戰備區去查看了。

阮惜時走到床邊,摸著上麵的東西。

要想抽去人的魂魄,定然要接近這個人,亦或者有什麽作為媒介。

在打仗的關鍵時候,蕭司令不會輕信他人,所以那個玄術師想要接近蕭司令絕非易事,那就隻有……

見阮惜時東摸西摸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進寶一臉疑惑的看向宋玉霜。

宋玉霜輕輕搖頭。

她也不知道阮惜時是在做什麽,但在她心裏,阮惜時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有道理的,隻要無條件的幫阮惜時相信阮惜時就好了。

看宋玉霜不出聲,進寶也隻能壓下心裏的疑惑,緊閉著嘴巴。

阮惜時翻找著東西,就聽身體裏崽崽出聲:“我看這人已是將死之相了,女娃娃你就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本大爺看黎城死人不少,你有這個功夫,不如去收點鬼魂,幫本大爺修煉!”

“蕭司令不能死。”阮惜時回應它,“蕭司令是南區的主心骨,他要是死了,南區就會軍心大亂的。”

南區一旦淪陷,下一個就輪到北區了。

到時候,原本在南區的扶羅人,也會集中攻擊北區,北區腹背受敵,隻怕是危險重重。

倘若黎城沒了,雲城更是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聽到阮惜時嚴肅的語氣,崽崽冷嗤了一聲,卻是從阮惜時身體裏出來,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阮惜時也沒有管它,轉頭就去邊上找,剛翻動了一個相框,就聽崽崽在背後出聲道:“女娃娃你過來。”

阮惜時轉頭看向它,見它正在床頭,小手摸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了?”阮惜時走過去問。

崽崽指著床頭:“就是這裏,有一股符紙的味道。”

“符紙?”阮惜時盯著床頭,除了一個香爐和一個碗之外,沒有見到什麽符紙。

“你確定這有符紙嗎?”阮惜時懷疑,“你能聞到符紙的味道?”

“本大爺鼻子可靈光了,當然能聞到!”崽崽冷哼道,“這些臭道士的東西,一股子臭味!”

阮惜時瞄了它一眼。

這些東西對於她而言當然沒什麽氣味,但對於崽崽來說,它已是修煉成了鬼王,又被玄術師封印過,所以肯定對這些氣味更加敏感。

阮惜時沒時間好奇,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氣味,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床頭上的兩樣東西上。

她伸出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香爐,又拿起來聞了聞。

就是普通的香的味道,沒什麽特別的。

阮惜時放下香爐,又拿起碗。

碗裏還有一丁點殘餘的藥汁,隨著她拿起碗,泛起了一絲漣漪。

阮惜時眸光凝聚在碗裏。

她隱約見到,有一點浮灰。

這浮灰很少,又藏在藥汁裏,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晃動,幾乎看不見。

“這藥是誰熬的?”阮惜時沉聲問。

“是軍中的醫生。”進寶聽到她這麽問,小心的問道,“可是這藥有什麽問題?”

軍中的醫生。

難不成是軍中有醫生跟蕭司令有過節?亦或者是被襙控了?

阮惜時思忖著,說道:“這藥裏有一點浮灰,應該是有人將符紙融在了藥裏,又取了蕭司令的貼身物件作為媒介,才能使用攝魂術。”

進寶聞言臉色一變:“難不成是軍醫做的?”

他說著猛然握緊手:“我這就去告訴少爺,讓他徹查軍醫!”

他說完欲走。

“等等。”阮惜時還沒問完,開口想喊住他,卻見有人推門入內,行色匆匆。

“少爺!”

見進來的是蕭棋,進寶立刻喊道。

蕭棋一進來,目光便在宋玉霜身上,見她立在那裏,盈盈看向自己,雖是男裝打扮,一張俏臉仍是幹淨,身上沒有半分傷痕,才身體微鬆,停下腳步。

他嗯了一聲,又大步走向宋玉霜。

宋玉霜一直盯著他。

他比之前黑了一些,少了幾分散漫和少年氣,人也瘦了,臉部線條都變得硬朗了。

她的少年,好像一瞬間長大了。

宋玉霜朱唇動了動,還沒開口,就聽蕭棋先道:“你怎麽能這麽胡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來這裏?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