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抬起頭,看向宮督軍。

剛才逃跑的那個人說,宮督軍使用了妖術。

彭昌倒下的時候,麵對的人也是宮督軍。

難不成,宮督軍就是這個玄術高超的人?

阮惜時站起身,走到傅雲霆身邊。

一靠近宮督軍,她又感覺到了一絲使用過玄術的痕跡。

她盯著宮督軍看了幾秒,隱約看見宮督軍身上散發出一縷黑色的陰氣,才確定剛才那抹感覺的確來自於宮督軍。

所以是宮督軍用玄術殺了彭昌?

阮惜時眉頭緊蹙,眸光冷然。

那之前那些人呢,也是宮督軍殺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督軍,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傅雲霆見宮督軍始終沉著臉,開口說道,“傅一。”

傅一立刻明白,轉頭看向那些仍舊圍成一團,虎視眈眈的流民,有些頭大的抬了抬手:“疏散一下。”

士兵們立刻上前,想要讓這些流民退下。

但這些流民見士兵們上前,以為他們是要動手,頓時一個個更是麵容緊繃,渾身緊張和怒意,手裏的鐵鍬和鏟子一個攥的比一個緊,一副隨時準備跟他們拚命的架勢。

傅一腦袋兩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些流民雖然手裏都是工具,但這些人不過就是些普通老百姓,他們總不能對這些百姓動手吧?

可如果不動手,這些流民肯定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的。

就在傅一糾結之際,聽到身後阮惜時溫軟的聲音傳來:“各位,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但是傅少帥可以保證,他並不會傷害你們這裏的任何一個人。”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阮惜時身上。

阮惜時一張小臉純良無害。

她轉頭看了傅雲霆一眼,又看向那些流民道:“我們這次來,就是來找近一段時間失蹤案的凶手。”

“凶手不就是這個人嗎!”有人用怨憎的目光盯著宮督軍道,“我們都看見了,他剛殺了人!”

宮督軍麵色一沉,看向那個人。

他眉頭緊皺,眸色冰冷,上位者天生的氣場,隻一眼就給人一種膽寒的感覺,瞬間讓那人噤了聲。

那叫囂的人不說話了,阮惜時才繼續道:“所以我們才要帶他回去調查,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和那些失蹤案有關。”她頓了下,又接著道,“何況剛才大家也看到了,有一個人逃跑了,那個人也不知道和死者有沒有什麽關係,是否和這裏有關。”

她有意無意的咬重了“這裏”兩個字:“這些都需要調查清楚才行。”

“什麽叫做這裏?我們跟那人可沒關係!”立刻有人喊道。

“就是,我們不認識他!”

“這事你們可得調查清楚,不能空口白牙,平白無故的冤枉人啊!”

阮惜時見他們神情激動,眸中隱隱閃過一抹笑意,嘴上卻溫柔道:“我相信各位跟此事沒有關係,但也要總統大人相信才行。等我們回去調查清楚,若真跟各位沒有關係,自然會還各位清白的。”

有幾個本來膽子就小的,不過是仗著人多狐假虎威的流民,聽到阮惜時這麽說,立刻就挪開了腳。

雖然隻有幾個人動了腳步,但還是讓這個包圍圈出現了缺口。

傅一眼明手快,立刻帶著士兵走過去,辟開了一條路。

阮惜時鬆了口氣。

“督軍大人,請吧。”傅雲霆對宮督軍道。

宮督軍眸光沉了沉,還是挪動了腳步。

看著宮督軍被士兵帶走,傅雲霆和阮惜時也跟著離開。

宮督軍跟他的親信被分別安排在兩輛車上,由士兵看著。

彭昌的屍體也被專門放在了一輛車上運回去。

上了車,傅一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轉頭佩服的看了眼阮惜時:“少夫人真厲害,三言兩語就讓那些流民讓開了!”

要是動了手,保不準回頭又被編排成什麽樣子。

阮惜時唇角輕輕動了動。

她轉頭看向窗外,那些流民還盯著他們車子離開的方向,臉上除了還殘存的警惕之外,剩下的隻有漠然的神色,仿佛剛才彭昌的死對他們而言,隻是一件不足為道的事。

“在底層苦苦掙紮的人,最想要的莫過於活著,其他的對於他們來說並無什麽幹係。”阮惜時低聲說,“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失蹤案,也沒有多少會真正在意這個貧民窟裏有多少人死去。”

就像是清水村,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幹淨,凶手卻依舊逍遙法外。如果不是四叔的鬼魂拚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來報信,隻怕她連凶手是誰都不會知道,而這樣一個小村落的消失,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如今,那個張天師依舊不知所蹤,還有傅經略使……

阮惜時眸中湧動著暗色。

一隻大手忽的握住了她的手。

阮惜時被打斷思緒,緩緩轉過頭,對上了傅雲霆深邃的雙眸。

他嗓音低沉,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一定會把一切都查清楚的。”

他知道阮惜時在想些什麽,這是他的保證。

現在的傅雲霆,已經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全然相信他父親的話了。

他掌心的溫度和低沉的話語,撫平了阮惜時心底生出的痛楚。

她輕輕嗯了一聲,臉上的神色稍稍和緩。

……

兩人到了警察廳。

見到傅少帥竟然把宮督軍抓來了,警察們都一臉震驚。

他們看著傅少帥親自帶著宮督軍進了審訊室,全部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傅少帥和宮督軍此刻都沒心思聽外頭那些聲音,他們進了審訊室,關上門之後,傅少帥和阮惜時在宮督軍麵前坐下。

傅一則去審訊宮督軍身邊那個親信了。

之前在路上特意將他們隔開,現在又分開同時審訊,就是防止他們互相竄口供。

坐下後,傅雲霆才盯著宮督軍開口:“你為什麽要殺彭昌?”

宮督軍沉默了幾秒。

因為他身份的緣故,又是傅雲霆直接帶來的,所以他手上並沒有戴手銬。

但他仍舊雙手緊握在一起,似乎在克製自己的情緒,好一會才沉聲道:“彭昌不是我殺的。”

他頓了下,又看向傅雲霆:“但我的確想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