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督軍去了城東。

他走的很急,而且隻帶了一個自己的親信。

“我派了兩個人跟著督軍大人了,他們會沿路留下記號。”傅一說。

“宮督軍這麽著急出門,肯定是有什麽事,而且應該是很秘密的事情。”阮惜時看向傅雲霆說,“否則不會隻帶自己的親信。”

傅雲霆眸光冷冽:“傅一,帶上人跟我一起去。”

“是!”傅一立刻去點人了。

傅雲霆看向阮惜時,還沒開口,阮惜時就搶先道:“我也跟你一起。”

看著阮惜時堅定的神色,傅雲霆也沒說什麽,隻說了一句“跟緊我”,就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阮惜時趕緊跟上。

上一世,宮督軍意外身故,算算時間,就在這左右了。

後來傅雲霆就因此當上了督軍,禍端也是就從這裏埋下的。

她不希望悲劇再重演。

傅一知道大概位置,開車在最前麵,等到了城東,又按照記號,一路到了很偏的地方。

“這地方住著什麽人?”傅雲霆問。

“這裏的基本上都是黎城過來的流民。”傅一看著越來越窄的路,想起來,“我記得之前調查的時候,宮督軍負責安置的流民,就是住在這兒的,不過有些後來搬走了,還有一些是最近死去的流民,都是跟這個失蹤案有關。”

他話音沒落,車身就猛地顛簸了幾下,差點沒陷進地麵的坑窪裏。

傅一嚇了一跳,趕緊放鬆油門,才緩了口氣接著道:“現在督軍大人負責的流民裏,住在這裏的就剩一個叫彭昌的。”

這個人是他整理的資料,他還有印象:“這人之前生意失敗,估計是心灰意冷了,就跟這些沒什麽工作能力,或者家裏沒頂梁柱的婦孺老人待在一處。”

阮惜時聽著傅一的話,剛畫完符紙的手一停,透過窗戶,轉頭看向外麵。

這裏就是貧民窟,很多穿著簡單甚至於破爛的人,見到車來,都躲到了一邊。

小孩子被大人緊緊摟在懷裏,怯生生的看著一路開過來的車子,大人眼裏全是警惕和漠然,看著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雖然都住在貧民窟裏,甚至棚子都搭的不遠,但每個人之間都隔著距離,沒什麽交流的樣子。

貧窮會使人冷漠,他們自己飯都吃不飽,隻要不牽涉自身安危,他們不會管其他人。

等開到了裏麵,路越來越窄,棚子越來越密集,車子就開不進去了。

眾人隻能下了車,傅一看見自己的手下守在那裏,見到他們來,立刻上前道:“少帥,督軍大人就在前頭,裏麵太窄了,我們怕被發現,不敢過去。”

傅雲霆沉沉嗯了一聲,加快腳步朝著裏麵走去。

身後有一些流民見他們一群士兵浩浩****的進去,也跟了過去看。

約莫走了幾百米,就忽的聽到裏麵傳來“啊”的一聲喊叫。

傅雲霆和阮惜時對望一眼,趕緊走過去,就在暗處見一個男人倒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

宮督軍就站在他們對麵,臉色陰沉的盯著他們。

阮惜時注意到,他手中什麽武器都沒有。

那男人周圍還站著一個流民,似是給嚇蒙了。

過了會,等這流民反應過來,他忽的發出憤怒的吼聲,猛然舉起手裏的鏟子就朝著宮督軍砸去!

宮督軍還盯著倒地的人,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伸手去拔槍,卻覺得手臂一麻,竟是都無力將槍拔出。

那鏟子就迎頭砸了下來。

在鏟子就要砸在宮督軍頭上的時候,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宮督軍保護在其中。

阮惜時反應極快,將在車上畫好的符紙扔了出去。

手裏的鏟子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又被反彈回來。

男人被反彈,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見到傅雲霆一行人。

他臉色微變,瞳孔晃動了幾下,大喊道:“殺人了,他用妖術殺人了!”

妖術?

阮惜時眸光微冷。

“剛才他說了,之前那些失蹤的人,都是他殺得!他還要殺了我們所有人,不讓這個地方繼續留在雲城!他們當官的,是不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啊!”

“我們難道就不配活著嗎!”

“大家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這話瞬間激起了所有人的恐慌。

這些流民日日食不果腹,對當官的已是嫉妒厭惡至極,又聽是當官的要殺了他們,本來隻是事不關己,甚至來看戲的流民們,終於有了反應。

這些人已經不記得是雲城收留了他們,他們隻在日複一日的絕望和饑餓中,產生了怨懟和不甘。

憑什麽當官的那麽有錢,他們卻連一口飽飯都吃不上?

如今,這些人,還要殺了他們!

他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這也不行嗎?

他們一個個麵露憤怒,走上前,死死盯著宮督軍,乃至阮惜時他們。

“你們想幹什麽!”傅一見他們圍過來,喊道。

然而他的喊叫不僅沒有使這些流民退去,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憤怒。

那最先喊出聲的男人,已經悄然無息的退到了這些流民當中,趁著人多混亂,朝著另一頭就跑去!

“那人跑了!”阮惜時喊。

“傅一,帶人把他捉回來!”傅雲霆沉聲說。

傅一立刻揮手讓人去捉那男人。

然而這些流民全都堵在這裏,士兵們根本就走不動路。

傅雲霆冷著臉,從懷裏掏出一把槍,朝著天空。

“砰!”

巨大的槍響,震懾住了所有人。

流民們全部停住了。

士兵們才趕緊追上去。

這些流民還滿臉憤怒,死死盯著他們,卻又畏懼這些士兵和他們手上的槍。

傅雲霆走到宮督軍麵前,宮督軍臉色難看,神情緊繃。

“督軍。”他沉聲道,又轉頭看向地上躺著的人。

阮惜時走過去,蹲下了身子檢查了一下他的呼吸,衝著傅雲霆搖了搖頭:“已經死了。”

“他就是彭昌吧。”傅雲霆眉眼更是冷峻,他看著宮督軍,“督軍大人為何要殺了他?”

宮督軍沉著臉不語。

阮惜時見他不說話,又轉頭看向地上已經死去的彭昌。

如剛才她見到的,彭昌除了臉上有一塊凹下去的成年舊傷外,身上並沒有傷痕,阮惜時左右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彭昌的鬼魂。

跟之前那些死去的人一樣。

但是阮惜時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殘留的陰氣。

阮惜時的手摸向了彭昌的胸口。

這不是她的錯覺。

彭昌的身上,的確有使用過玄術的痕跡,隻是這痕跡很快就消散了。

能用玄術瞬間殺人,還能事後了然無痕的,看來殺害彭昌的,應該是個玄術高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