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裏帶著繾綣的曖昧,阮惜時小臉不由熱了一下。

“我才沒想做什麽呢。”阮惜時板了板小臉,認真道,“我就是想問,槍殺你的人不是說有線索了嗎,是什麽人?”

“原來是在想這個。”傅雲霆眸中閃過一抹寒意,臉上卻仍舊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就是北方流竄進來幾個找麻煩的。”

阮惜時沒想到軍政府動作這麽快,頓時鬆了口氣:“那有抓到什麽活口嗎?”

“有抓到一個,還在審訊。”傅雲霆道,“暫時他們應該不會有行動了。”

暫時……

阮惜時小臉又皺了起來。

她腦子裏飛速的轉著。

她在想,上一世的時候,傅雲霆這會兒總共受過幾次傷?

傅雲霆瞧著好笑,捏了捏她的臉:“不用擔心,我命大的很。”

“什麽不用擔心,你要更加小心!”阮惜時卻加重語氣道。

“我知道了。”傅雲霆看著小丫頭一雙眸子盈盈如秋水的看著自己,心頭又是一陣火熱,嗓音不由都染上了一絲微啞,“要到上課時間了。”

阮惜時哦了一聲,就要下車,卻又被傅雲霆一把握住了胳膊。

他眸色幽深的盯著她:“小丫頭,真不打算做什麽了?”

阮惜時眨眨眼,忽然間湊過去,迅速在他唇上啪嘰親了一口,然後開心的下車去了。

傅雲霆手指輕輕碰了碰唇,眼裏閃過一抹笑意,取代了周身的那股寒意。

好一會,他才收斂了神色,對傅一道:“開車吧。”

“二爺,還要去大牢嗎?”傅一問。

昨天審了大半宿,對方就是不肯鬆開。

傅雲霆微微額首。

想到阮惜時也差點出息,他眸中浮現出戾氣,薄唇輕啟道:“總有辦法,可以讓他開口。”

……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周五放學的時候,副校長宋萍趁著午休,單獨來找阮惜時,說晚上若是沒事,帶她去吃個飯。

“都是你姆媽的熟人。”宋萍說,“我把你姆媽的事跟她們說了,她們想見見你。”

這是結識人脈的好機會,阮惜時當然不會拒絕。

所以晚上放學的時候,她讓宋玉霜去跟校門口等著的傅雲霆說了一聲,就和宋萍去了和平大飯店。

包間是早就定好的。

裏頭已經有兩個看起來和宋萍差不多年紀的女人了。

一個女人穿著新式的貂皮襖子,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鏈,一派貴氣;

另一個則是一身旗袍,正端著杯茶水,細細的品嚐著,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書卷氣;

她們二人見到宋萍和阮惜時進來,臉上都流露出笑容。

“你們來了。”

她們看向阮惜時,那穿著貂皮襖的女人開口道:“這便是楚韻的女兒?”

“她叫阮惜時。”宋萍又跟阮惜時介紹道,“我上次跟你提起過,這位是人民銀行錢行長的夫人,還有那位,是滬江大學的姚教授。她們還有我,以前跟你母親都是關係很好的同學。”

錢夫人是身著貂皮襖子的貴婦人,穿著旗袍的則是姚教授。

她們都是外公名單上的人。

阮惜時現在隱隱明白,外公這份名單,不僅僅是一份對各行業的人好惡的名單,更是一份人脈名單。

像是名單上的錢行長,母親同錢行長夫人相熟,想要再結識錢行長,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阮惜時思及,輕聲喊道:“錢夫人,姚教授。”

錢夫人的目光落在她幹淨的小臉上,眼裏閃過一抹讚揚。

若是稍微有點想要攀龍附鳳心思的,聽到她們跟自己姆媽的關係,定然是要拉近距離的,可阮惜時仍舊客氣,神態不卑不亢,眉宇間頗有幾分以前阮楚韻的神態。

阮楚韻也是這般性子,總是與世無爭,心思單純,否則也不會遇到那個渣男!

錢夫人語氣越發柔和:“別站著了,都過來坐吧,還有沒來的,咱們等等再點餐。”

還有沒來的人?

不會也是外公名單上的人吧?

阮惜時想著,邊跟著宋萍坐下。

“你叫惜時,對吧?”姚教授開口,她看著阮惜時,眼裏閃動著懷念的光,“你和姆媽長得真像。”

阮惜時溫婉的笑:“以前在村子裏,大家也是這麽說的。”

她的確長得像母親阮楚韻,那美人尖,一雙漂亮純淨的眼睛,簡直像是從阮楚韻臉上扒下來的。

隻有挺翹的鼻子和帶著珠峰的唇,倒是不太像阮楚韻,卻也跟章鎮江不太相似,姆媽總說,這是老天爺賜給她的美貌。

“我們本以為,多年以後,大家還能聚在一起吃飯,沒想到上次一別,竟是這麽多年了。”姚夫人有些感傷的歎息道,“以後也是再見不到了。”

“孩子還在這兒呢,說這些幹什麽!”錢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雖說楚韻不在了,但你看惜時,生的這般水靈漂亮,想必楚韻在天有靈,也會安心了。”

“說的也是。”姚教授嗓音裏仍有幾分哽咽。

她是個感性的人。

阮惜時聽著她們的話,心裏也是微微動容。

姆媽以前也曾提過,她有過幾位好友,隻是後來很少聯係了,沒想到她們都還惦記著姆媽。

要是姆媽活著的時候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大家正說著,卻聽到門又一次被推開了,一個穿著打扮簡單卻又不失精致的女人走進來,看見她們都在,滿臉歉意道:“抱歉,我來晚了。”

“你再不來,我們都打算點餐了。”錢夫人笑道,“你以前可都是最積極的那個,今天怎麽弄這麽晚?”

“誒,還不是我家老陳,本來今天要簽一單生意的,結果卻忘了帶合同!”女人急匆匆走過來坐下,正坐在阮惜時旁邊的位置,“他又不放心旁人去送,害的我還跑了一趟,這才來晚了!”

這女人語氣行為都風風火火的,一副幹練的樣子。

從她的話裏,阮惜時大概能猜到,她的丈夫家中應該是做生意的。

她說完了話,一轉頭才看見旁邊坐著的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頓時一愣:“這位是?”

沒等宋萍說話,她又恍然:“你是楚韻的女兒吧!”

阮惜時輕輕點頭。

“真是跟宋萍說的一樣,漂亮水靈的像塊嫩豆腐似的!”女人笑道,“她們還沒跟你介紹我吧,我老公姓陳,家裏頭是開米莊的,比不上她們幾個,不過呢,要是以後你家裏頭要是缺米了,大可以來找我,我一定給你最好的米!”

她說話豪爽,惹的阮惜時忍不住抿唇笑:“好呀。”

她一邊應著,卻是一邊想到了外公的名單。

名單裏有一個萬和米莊,老板便姓陳。

如果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這還是一份人脈名單的話,那這個女人,多半就是萬和米莊陳老板的夫人了。

“人家惜時家裏還開著錢莊呢,怎麽會連米都買不起?”錢夫人嗔道。

“也對。”陳夫人笑,“說到錢莊,我們家老爺也是興隆錢莊的常客呢!”

阮惜時心頭一動。

她想到上次她去興隆錢莊的時候,正見到了萬和米莊的人來。

“我也去過幾次,還存過一筆錢。”姚教授說,“不過現在錢莊的人,和楚韻在那兒的時候,都已經不是一批人了,我都不認識。”

“是啊。”陳夫人道,“不過我記著有個小子,倒是挺伶俐的,我那時候正想辦個儲蓄,還是他給我仔細介紹了一遍,選了個最實惠的。”

“你說的是那個姓龍的跑堂吧?”姚教授也有印象。

“對,是叫龍河。”陳夫人道。

聽到龍河的名字,阮惜時抬眸看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