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夜探指揮府
氣氛一時間很是沉悶,幾個人?大眼對小眼,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方慶福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路引?”
“路引?那是什麽?”郭慶雲有幾分奇怪:“有什麽用處?”
方慶福歎了一口氣道:“路引是進城必須要有的東西,沒有路引,那士兵就不會讓你進去。”
“還有這樣的事情?”郭慶雲聽了搔了搔頭:“柳十,我們以前進出京城好像都沒有要這個?你有用過路引嗎?”
明媚也搖了搖頭,路引她是聽說過的,可自己從來沒有用過。聽人說,這路引是在離開自己居所時,由官府開具的條子,好像就是前世的身份證明之類的東西。
“一般不會有人查,可也不能不防備,因著咱們是去韃靼那邊,咱們的長相與韃靼人很是不同,指不定那些守門的士兵會要盤查咱們。”方慶福看了看喬景鉉幾人,指了指那村莊道:“不如這樣,你們到村子裏邊去試試看,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肯出銀子,自然有人會賣。”
郭慶雲聞言大喜:“方慶福,你主意可真多!”於是催著追風趕月把車子往附近的村莊裏趕了去:“在那麽去買幾張路引來!”
走到村莊裏邊,就見有幾處稀稀落落的房子,喬景鉉琢磨了一番,選了一處看起來比較破的房子:“我想這家人肯定很窮,咱們拿銀子去買路引該會動心。”
明媚點了點頭:“和我的想法一樣。追風,你們上前去開門,讓你們家姑娘去試試。”
郭慶雲拍了拍胸脯:“沒問題,你且看我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個老婆婆,看著他們一群人並著一輛車停在門口,不由一驚:“請問貴客叩門何事?”
郭慶雲看著這位老婆婆眉眼慈祥,倒像一個和氣之人,下了馬走了過去行了個禮道:“這位婆婆,我和家兄運了些貨物來韃靼販賣,昨日遇到了賊人,我們幾個人奮力抵擋,總算守住了一車貨物,隻是隨手的包袱卻被賊人搶走了,我們的路引全在包袱裏,現兒怕進城的時候要盤查包袱,所以特地過來問問婆婆,能不能賣幾張路引給我們?我們賣了貨就出城送還給你。”
那婆婆聽得郭慶雲說得可憐,也跟著歎氣:“是呢,不遠的地方就有山賊,這世道,越發的亂了!姑娘,我家雖有路引,可也沒有這麽多人的啊。這路引還是我兒子和媳婦去走親戚時開的呐,就隻有兩張,你們去兩個人賣貨便是了,留幾個在老太婆家裏歇息著罷!”
郭慶雲聽著這話,似乎這位老婆婆還有些不相信他們,生怕他們拿了路引不還回來了,所以故意扣了幾個在家裏,正準備再遊說她,就見喬景鉉大踏步上來道:“如此,就多謝這位婆婆了。”說罷塞了一錠銀子給老婆婆。
那老婆婆摸著銀子,臉上樂開了一朵花,轉身進屋子:“我這就去找。”
“表哥,你這是什麽意思?”郭慶雲氣哼哼道:“難道你準備將我扔下?”
喬景鉉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別這樣瞪眼瞧著我,瞧著老婆婆說的,似乎是真話,她變不出路引來,咱們還要強迫她給咱們不成?先應著她,再去別處買路引便是。”
說話間,那老婆婆已經走了出來,拿著兩張路引道:“這位公子,給你罷。”
“多謝婆婆了,你且放心,我乃是言而有信之人,自然不會將婆婆的路引給丟了。”喬景鉉抱拳道:“我還去旁邊給幾個手下買幾張路引,到時候一並歸還。”
那婆婆張張口還想說話,郭慶雲皺眉道:“即便丟了路引,你再去官府開兩張便是,方才給你的那錠銀子,足夠做你的車馬費了罷?”
老婆婆被郭慶雲一瞪眼睛,不敢說多話,隻能訕訕的點著頭道:“那公子小姐早些賣了貨平安歸來。”
喬景鉉將路引接了過來,又讓手下去旁邊屋子買了幾張路引,便和方慶福一道趕著那幾車貨物就往城牆那邊去了。門口的兵士見著方慶福的車隊,也沒多說什麽,根本就沒有問他們要路引接過路引,接過方慶福孝敬的碎銀子,咧嘴笑了笑便吆喝著讓他們快點進城,不要擋了後邊人的路。
“早知道是這樣,這路引都不用買。”郭慶雲有些懊悔:“白白浪費了銀子。”
“買了好,有備無患。”明媚笑了笑,瞧著郭慶雲這肉痛的模樣,心中暗道這郭小九幾時而已這般斤斤計較了起來:“萬一守城門的士兵一定要路引才能進去,那便糟糕了。”
郭慶雲想了想,自己不過是在生那老婆婆的氣,瞧著慈眉善目,其實卻實在是小氣得緊,還生怕他們將路引弄掉了,還想卡兩個人到她那裏。想通了心中痛快了些,手帶了帶韁繩:“咱們快些走。”
進了城方慶福先帶著喬景鉉他們去了客棧,選了幾間屋子以後,方慶福便帶著手下趕著貨去了陰山關的市場,喬景鉉拉了明媚與郭慶雲幾人躲在一旁悄悄的商量著究竟該怎麽辦。
“這陰山關的兵馬指揮叫紮紮特,據說是韃靼的重臣,我想咱們可以摸到他府裏去探詢究竟。”喬景鉉皺了皺眉頭:“早兩日我們聽著那汗王的命令,這個時節開始征兵,肯定是有什麽企圖。”
“是是是。”郭慶雲連連點頭:“表哥,咱們今晚去。”
“媚兒,那你就在客棧等著?”喬景鉉望了一眼明媚,又有幾分不放心:“要不是跟我們一道去?”
明媚笑了笑道:“你們要去夜探指揮府,我跟著去不是拖了後腿?要知道你們可都是飛簷走壁,我隻能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走路,萬一有人發現了,還等你們來救我,我就不過去添亂子了。”
“那你……”喬景鉉不放心的叮囑了一聲:“那你可要好好好照顧自己。”
明媚見喬景鉉那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你對自己就這般沒有信心了?你與方慶福站到一處去讓旁人看看,喜歡你的多還是喜歡他的多?”
喬景鉉抓住明媚的手,聲音忽然變得軟軟:“我隻要你喜歡我,不要旁人喜歡。”
郭慶雲扶著額頭道:“表哥,容我先出去吐一陣子再說。”
陰山關的夜晚特別的寂靜,值夜的梆子聲傳得很遠,悠長悠長,融進了濃濃的夜色,聽上去有一種滄桑的感覺。
打更的更夫半眯著眼睛,拎著梆子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一陣風刮了過來,手裏的燈籠打了個旋兒,搖晃不定,就在他低頭的一刹那,有兩條黑影,從他頭頂的樹上掠過,數片樹葉在枝頭搖曳了兩下,最終飄飄蕩蕩的落了下來,擦過那更夫的鼻翼,掉在他的腳邊。
“這陣風也不大啊,樹上怎麽會落下這麽多葉子?”更夫看了看腳邊一地的樹葉,搖了搖頭,拎著燈籠和銅鑼,繼續眯著眼睛往前走去。
夜,越發的深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若是穿著黑色的夜行衣,貼著灰暗的牆壁站著,定然是沒有人發覺的。韃靼兵馬指揮紮紮特家的牆上,就貼著這樣兩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就像兩條壁虎一般貼在那裏,正在打量著那牆的高度。
“紮紮特家裏是不是沒錢?”一個矮些的黑衣人道。
“何以見得?”另外一個奇怪的問。
“要是有錢怎麽不把牆砌得高些?”那稍矮些的黑衣人輕輕一笑:“難道這麽點高的牆就能防住我們?”
“少說廢話,抓緊時間進去罷!”
“表哥,你真沒意思,不說不笑,閻王不要!”
兩人輕聲的交談被黑夜吞噬,兩條黑影拔地而起,飄過高高的院牆,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紮紮特家的院子很大,兩人輕輕落到了屋頂上,湊到一處商量起來:“表哥,你說說看,現在咱們該去哪裏?”
“真是笨,肯定是去書房了,一般來說,重要的軍情都放在那裏,咱們進去將他的書房給搜查一遍,看看有什麽有用的。”喬景鉉眯著眼睛看了看這指揮府,在屋頂上看過去隻見著層層的屋頂,黑壓壓的一片,無法判斷哪一間屋子就是書房。
“咱們去捉個人來問問。”郭慶雲小聲道:“表哥,你瞧瞧那邊,好像有燈光!”
喬景鉉往那邊看了看,就見一間幽靜的小院子,隱隱的透出一團淡淡的黃?色來,若不仔細看,幾乎看不清楚。
“表妹,還是你細心,走,咱們去看看。”喬景鉉點了點頭,和郭慶雲躡手躡腳踏上那個屋頂,掀開一片瓦往下邊看。
屋子裏有一男一女,正抱著在調笑。
“你還不快些出去,小心老爺回來。”那個女人雖說在調笑,卻還有點緊張。
“哎呀,四姨娘,你著急什麽,今晚二王子來了咱們府裏邊,老爺陪他在書房商議要緊事情,不過半夜不會出來,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呢。再說了,老爺出來也不一定會到你這院子來呀,是不是?”那男子抱住那女子,在她耳邊親了一下:“姨娘,你就可憐可憐小的罷,你也知道小的對你一片癡心,何不成全了小的!”
那女人起先還在掙紮,漸漸的也軟了下去,低著聲音道:“你這個天殺的,就不怕老爺捉住你?”
“姨娘,老爺有這麽多姨娘,哪有空來守著你一個?小的見姨娘夜夜獨守空房,心中也為姨娘抱屈,這般花容月貌,卻隻能隔三差五的才女見到老爺一麵,平素裏一個人睡在這床上,會不會覺得冷清?”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女子身上摸索著,那女子有些禁受不住,咿咿呀呀的哼了起來。
郭慶雲在上邊看得津津有味,低聲對喬景鉉道:“表哥,聽他們說話這男人應該是紮紮特的下人,你說這兩人是怎麽勾搭上的?長隨小廝如何這時候還會在姨娘院子裏頭?”
喬景鉉臉上微微一紅:“表妹,你關注的重點錯了。”見著那兩人已經摟在了一處,生怕他們再往下邊哼哼唧唧一陣便要讓他們看活春宮了,趕緊撿起屋頂上一顆碎石頭扔了下去,那女子便應聲而倒,癱倒在了床上。那男子見了大喜,口裏說道:“姨娘終是憐惜我了!”三下兩下脫了外邊的衣裳就準備撲上去。
剛剛正準備去盡興歡娛,就覺手上一麻,突然就使不上半分力氣,心裏異常驚駭,轉眼就見著兩個黑衣人飄落麵前,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抖抖索索的朝著那兩個黑衣人不住磕頭:“兩位大俠,饒了小的罷!小的不該一時色迷心竅想爬姨娘的床,以後再也不敢了!”
喬景鉉伸手製住了他,壓著聲音道:“你爬誰的床我不管,隻是要勞煩你帶下路,帶我們去找下紮紮特大人。”
那男子更是驚駭,帶著哭腔說:“大俠,饒了小的罷,老爺正在和二王子議事,我若是帶著大俠闖了進去,這條小命也沒了!”
喬景鉉冷冷一笑,抽出一把軟劍來逼近他的喉嚨:“若是你不帶路,你這條小命現在就沒了!我隻要你帶到書房那裏就可以了,這應該沒什麽難處罷?”
那男子一見那把軟劍在燈下閃著的光芒,不禁腿都軟了三分,哭喪著臉說:“大俠,我帶你去,先把這劍給收起來罷。”
喬景鉉把軟劍回鞘,踢了那人一腳道:“你穿上衣服走去書房,我們在後邊跟著你,你不用回頭看,也不許叫喊,若是叫喊,小心你這人頭不保!”
那男子哪敢反抗?穿了衣裳抖著兩條腿把喬景鉉和郭慶雲帶到了書房那邊,指了指那亮著燈的房間道:“那便是了。”
喬景鉉在他手上拍了一掌:“你回去罷,今晚的事情你想泄露也隨你,我們可不是指揮府裏的人,你該放明白些。”
那人聽著喬景鉉這冷冰冰的話,沒想到還能死裏逃生,喜出望外,一抬手,發現胳膊也能動了,不禁感激涕零:“這位大俠,我絕不會透露半點,你隻管放心罷!”
喬景鉉和郭慶雲也沒有理他,兩人飛身上了屋頂,仍然是揭開了一片瓦往那底下看,就見有一個年輕人坐在主座上,一個中年人陪著笑臉在和他說話。看來那年輕人就是二王子殿下,而那中年人就是紮紮特了。
“表哥,紮紮特那胡子這麽多,如何好吃飯?每次還要將胡須捋起來不成?”郭慶雲瞧著紮紮特一把大胡子,不由得有些好奇,輕輕推了推喬景鉉:“表哥表哥,你說呢?”
喬景鉉朝她“噓”了一聲,沒有再搭理她,隻是睜了眼睛往下邊看,就聽著裏邊的兩個人已經談到了他最關心的話題上邊來。
“二殿下,汗王此次征兵,分到陰山關來的不知會有多少?”紮紮特滿眼的希望看著那位年輕人,心裏在盤算著究竟會來多少人,這幾年能有多少賺頭。
坐在主座上的那位年輕人長得模樣彪悍,典型的韃靼人相貌,就見他哈哈一笑:“紮紮特大人,汗父會給你多少新兵,那是他老人家說了算,你可不能開口去討要,現在旁敲側擊的,我也不能回答你,現在陰山關十萬精兵,還不夠你盤剝的?”
紮紮特一聽此話,額頭上冷汗涔涔,臉上變了顏色,朝那二王子拱了拱手道:“二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下官愛兵如子,對他們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哪有盤剝這一道理?”
“是嗎?”二王子笑了笑,眼眶深陷,那一雙黃綠色的眼眸就如老鷹的瞳仁一般,他盯住紮紮特笑道:“紮紮特,我怎麽聽人陰山關的士兵每年隻發了十個月的軍餉?還有兩個月,究竟去了哪裏?”
紮紮特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二殿下又是從哪裏聽說的?貪墨軍餉這事竟然還有人亂說?二殿下,下官可不敢貪贓枉法,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我陰山關兵馬指揮使的賬目,定是分毫不差。”
二王子欺下身來,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那賬目我可不會去查,你究竟貪了多少,你自己心裏有數。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有把柄在我手裏邊,不要以為你做得幹幹淨淨,可以瞞天過海!”
聽了這話,紮紮特心中一陣發慌,這貪墨軍餉可是砍頭的大罪,二王子究竟怎麽捉住了他的漏洞,竟然這般有把握的來要挾他?跪在地上,紮紮特身子直打顫,就像篩糠一般抖個不停,三王子看了他那模樣,淡淡一笑:“紮紮特,你別緊張,且先站起來罷。若是我真心想害你,自會把你報去汗父那邊了。隻是,我可不是無條件的幫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攥著椅子腿,紮紮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兩條腿都是軟的——克扣軍晌,這條罪隻要罩了下來,便是砍頭的罪過!自己原以為做得滴水不漏,究竟是哪裏露了馬腳,又是誰舉報了去!
書房裏的燈影搖晃,兩人的臉上都是晦暗不明,二王子看著紮紮特的額頭因為反射著燈影,露出幾滴亮晶晶的汗珠子,心裏得意,指著椅子道:“紮紮特大人,請坐,本王子可還有事情相求,怎麽能驚嚇了莫大人呢!”
紮紮特摸著書桌的角坐了下來,看著三王子那意味深長的笑臉,遲緩的開口道:“二殿下有何事情要交代下官去做?”
“也無他事,汗父立了我皇兄為承繼大統之人,我心中卻是不服,論起文才武略,我又哪點輸了給他?最近汗父身體有恙,眼見著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等到汗父撒手西去的那一日,我有意博上一搏,還請紮紮特支持才是。”
紮紮特聽得此話,更是汗滴如雨,這天家爭位,怎麽卻要把他卷了進去?眨巴著小眼睛,他可憐巴巴的看著二王子那猙獰的臉道:“二殿下文武雙全,太子自是比不上的,可是汗王既有決議,二殿下也該聽從安排……”
話未落音,就見三王子手裏寒光一閃,一柄彎刀已在手中:“紮紮特,你若是覺得本王子也不堪此任,先來和我比上一比,看誰的武藝更高強?”
紮紮特見了那柄彎刀發著冷冷的寒光,腿肚子都在抽筋,連聲求饒:“二殿下乃是韃靼有名的勇士,下官如何能比?還請三殿下放過下官罷!”
就聽“哢嚓”一聲響,那書桌便已經被三王子砍下了一角,他把那個殘角踢到了紮紮特麵前道:“紮紮特,若是你不聽從我的安排,這便是你將來的下場。這皇位我已經盯了很久了,決不能就這樣放過!你知道我汗父寵愛三弟,可為何我那三弟忽然又不見了人影?”
紮紮特瞪眼看著那塊木屑,心裏一陣發抖:“二殿下,小人愚鈍,實在不知。”心中卻是暗自思量,聽著二王子的話,三王子已經被他給殺掉了?汗王有五個兒子,最喜歡的便是三兒子嚟硌巴,還曾經說過要立他為皇儲的話,可去年年前,三王子殿下忽然間便不見了蹤影,汗王派了無數人去尋找都沒有得到消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可現在被二王子這般一說,或許三王子子已經一命歸西了。
汗珠子不住的從身上鑽了出來,將裏衣緊緊的粘在了一處,紮紮特站在那裏,朝二王子行了個禮道:“若是將來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唯殿下馬首是瞻。”
聽到這話,二王子把彎刀收了起來,得意的一笑:“識時務者為俊傑,紮紮特大人果然機智,難怪汗父如此器重你,讓你帶著十萬精兵把守要塞。等汗父西去,我自然會通知你起兵和幾路指揮使一起直搗上京,逼我皇兄退位,到時候你們可都是開國元勳,我會給你們封侯封王的!”
紮紮特臉部的肌肉一直在顫抖,絲毫沒有因為聽到這個喜訊放鬆下來,他機械的抬起手向二王子行了一禮:“下官謝過二王子賞識,若有用得著的地方,任憑二王子差遣。”
二王子拍了拍紮紮特的肩道:“紮紮特,不必如此多禮,到時候我還等著你領兵來盛京助我成事呢!”說罷,攜了紮紮特的手,兩人親親熱熱的走了出去。
喬景鉉和郭慶雲在屋頂上看了這出戲,直看得心旌神搖,沒想到韃靼人現在內部也是這般混亂,和大陳皇室有得一拚,不同的是,大陳尚未立儲,韃靼已有承繼的王子。
兩盞燈籠就如妖怪的眼睛一般,從書房那邊飄忽了出來,越來越遠,紮紮特和那二王子說話的聲音也逐漸的小了,最終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走,表妹,咱們下去瞧瞧。”喬景鉉和郭慶雲輕輕翻身下去,摸到書房的大門那邊,就見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表哥,鎖上門了。”郭慶雲望了望那把大鎖,臉上卻是歡喜的神色:“表哥你快來求我。”鎮國老將軍喜歡結交江湖中人,鎮國將軍府裏常年都有各種能人異士,郭慶雲曾經跟著一位江湖中人學過如何開鎖,隻消用一根細鐵絲便能將天下所有的鎖打開。
喬景鉉瞧了瞧郭慶雲那誌在意得的模樣,不由得楞了楞,伸手將腰間的軟劍抽了出來:“何必求你?我這軟劍削鐵如泥,一把鎖又如何難得住我。”
“表哥,咱們可不能讓旁人發現曾經有人來過。”郭慶雲見喬景鉉拿出軟劍,心中一急,一把攔住了他:“看我的。”
她從身上摸出了一根細鐵絲,輕輕從鎖孔那裏插了進去,東扭西扭看來一番,就聽極其細微的一聲響,那把鎖便應聲而開。
“表妹,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鎮國將軍府真的隻能交給你來打理才行了。”喬景鉉誇讚了郭慶雲一句,邁步走進了書房。
“這是一位高人教我的,他擅長五行之術,還諳熟各種機關的布局。”郭慶雲被喬景鉉一誇,不免有幾分洋洋得意:“我可是他的關門弟子!我那幾位兄長個個都說這是旁門左道,不學,我可不管這些,這般有用的東西,不學怎麽行!”
“不錯,你說得對,這一定要學,回玉門關你可得好好教我。”喬景鉉躡手躡腳走到書桌那邊,點燃了一個火折子查看了一番,書桌上隻有一套文房四寶,其餘什麽都沒有了,十分的潔淨。
轉過臉去,書房一麵牆做了一整麵書架,郭慶雲指著那書架道:“紮紮特不是個武官?竟然還弄這麽大一個書架,簡直是豬鼻子插蔥,裝象!”
“小九,快些找找看,咱們怎麽著也該找到那陰山關的布防圖。”喬景鉉走到書架前邊翻了翻,就見上邊的全是一些經書,根本沒有半點有用的東西。將經書拿起來抖了抖,那裏邊也沒有掉出什麽東西來。
喬景鉉站在書架麵前看了又看,除了這堆經書之外,中間還掛了一幅山水畫,他輕輕掀起那畫軸,便見那牆上竟然有一個小小的洞,似乎是鑰匙孔——這牆上肯定有機關!喬景鉉伸出手摸了摸,那小洞稍微有些微微的凸出,不消說了,肯定就是那入口的機關。
“小九,你又可以大顯身手了。”喬景鉉將郭慶雲拉了過來:“你瞧瞧,這是不是個鑰匙孔?”
郭慶雲盯著那小洞看了看,點了點頭:“不錯。”她摸出了那根鐵絲,開始慢慢的套起那個洞來,但這次卻有些棘手,不論她怎麽試,那牆麵沒有一點變化。
“表哥,這鎖是特製的,我打不開。”郭慶雲額頭上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師父教的法子都試過了。”
喬景鉉搖了搖頭,“小九,你是技術還不到家。”
“你才不到家!”郭慶雲撅起嘴來,很不樂意:“我又沒有跟師父學很久,有這樣的技術已經不錯了,至少我們現在已經進書房來了。”
見著郭慶雲那副不樂意的模樣,喬景鉉輕聲一笑:“表妹,你莫要煩惱,你有這本領已經不錯了,現在咱們快些找鑰匙,裏邊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咱們得將這密櫃打開才行。”
郭慶雲想了想道:“表哥,鑰匙要麽會在那紮紮特身上,要麽會放在附近,我們找找看。”兩人在附近的書架上摸了一陣也沒有看見。郭慶雲盯著那畫看了半天,突然像想起什麽來似的,把那畫拿起來搖了搖,一陣細碎的聲音在這暗夜裏響起,她果斷的擰開畫軸的蓋子,輕輕一倒,一枚鑰匙就出現在眼前。
“表妹,你真厲害,怎麽給你想到的?”喬景鉉看到郭慶雲手裏的鑰匙,朝她豎了豎大拇指:“還是你們女子心細。”
“我開始就覺得有些怪異,你難道不覺得這幅畫的軸做得比一般的要略微粗一些?”郭慶雲指著那畫卷道:“既然書架上沒有這些,那鑰匙又應該在附近,那就該在最近最順手的地方。我看著畫軸的蓋子異常光滑,顯是被摸過多次,所以猜測應該藏在這裏,果真。”
一邊向喬景鉉解釋,一邊心裏得意,郭慶雲吧鑰匙插了進去,輕輕旋轉,就聽到一陣紮紮做響,一個暗格便出現在眼前,喬景鉉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就想伸手去拿那個暗格箱。
“表哥,你別著急,萬事小心一點好,我看那紮紮特應該藏了不少秘密,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讓人拿到他的機密東西的。”郭慶雲打起火折子照了照,在暗格的邊緣看到了一根極細的線。“表哥,若是你直接去拿這暗格盒子,這根線便會帶動外邊的鈴聲響起來,那麽我們倆就得花一番功夫才能逃出去了。”
喬景鉉聽著郭慶雲這般說,倒吸了一口涼氣:“紮紮特這廝,心思也太細密了些!”轉頭看了看郭慶雲,眼裏充滿了佩服:“表妹,還是女子的心更細些,若是沒有你提醒,那我們現在可會被圍在這書房裏頭了。”
郭慶雲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小心的用刀子慢慢的把那根線剪斷,然後又拿起匕首輕輕的撬開了暗格箱子,四周沒有動靜,這才朝喬景鉉點點頭道:“表哥,我們趕緊抄一份布防圖,然後再把那原稿放進去。”
喬景鉉找出那份布防圖出來,飛快的把重點抄了下來,然後把那圖紙又放了回去,他湊近火折子看了看,得意的說:“紮紮特這份布防圖可做得真詳細,回涼關以後可得好好分析下,這樣我們便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布防圖是一個軍事要塞布兵防禦的情況,通過這份圖紙就能分析對方的戰略重點,布防的特點,看出來哪裏是重要基地,哪裏是重要的戰略位置,這樣就可以有效的對付敵人,有目的的進行近攻。
喬景鉉抄布防圖的時候,郭慶雲又將那格子裏的東西看了看,有一些重要的文件她也拿了出來,簡單的抄了下來,不多時,每人手中都有一堆東西。
“表哥,咱們可以走了。”想要的東西到了手,兩人開心無比,悄悄的溜出了書房,將書房的鎖給鎖上,這才飛身上了屋頂。
指揮府大宅子一片沉寂,此時已經過了子時,到處都沒了燈火。
“表哥,你說那個下人會不會將咱們來府裏的事情告訴紮紮特?”郭慶雲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問:“他會不會繼續去找那姨娘去了?”
“他哪裏敢說。”喬景鉉搖了搖頭:“你還管那麽多做什麽?那紮紮特要是明日去開書房的暗格箱,見著那細線斷了,指不定會懷疑有人進過他的書房呢。”
“他不會發現的。”郭慶雲笑得很是開心:“這細線每日裏被他折騰著,總會有壞掉的一日。再說了,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去責罵審問下人,管我們什麽事情?”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狂奔回到了客棧,明媚的屋子裏邊還有光,郭慶雲敲了敲門,明媚的聲音傳了出來:“郭小九,你回來了嗎?”
“柳十,快些開門。”郭慶雲壓低了嗓音喊了一句,等著明媚將門打開,方才跨步進去,將手裏的東西揚了揚:“到手了。”
追風趕月陪著明媚坐著正等得著心急,看見郭慶雲與喬景鉉回來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歡喜的跑了上來:“姑娘,那指揮府防守嚴密嗎?”
郭慶雲得意的搖了搖頭:“不怎麽樣,若是你們高興,咱們還可以去他那府裏去試探試探。”
喬景鉉沒有管郭慶雲,隻是站在明媚身邊與她說今晚的事情:“想來韃靼也即將有大亂,或許這正是我們大陳一舉殲滅韃靼的契機。”
“殲滅如何可能?”明媚搖了搖頭,曆史書上記載的史實告訴她,要消滅一個民族是如何不容易,況且韃靼人除了那些燒殺搶掠的暴徒,也還有與大陳百姓一般隻是踏踏實實過著自己小日子的平民百姓,如何能全部殲滅?
“最好的法子是看看韃靼人內亂以後的汗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若是能與大陳一直睦鄰友好,那邊不用管他們,若是他們還是想著來侵犯邊境,那咱們也不用客氣。”
“媚兒,你總是心軟了一些。”喬景鉉歎了一口氣道:“自古作戰便是一件凶殘的事情,如何能婦人之仁?”
“你或許能暫時消滅韃靼這個國家,但你無法消滅這個民族。你帶兵**盛京,將那汗王捉住,可不多時又會有新的汗王出現,韃靼這個民族依舊會在草原上遊牧。大陳若是遷徙百姓去草原居住,他們的生活習慣不同,隻會農耕火種的大陳百姓,又如何適應草原上的生活?”明媚見著喬景鉉還是對戰爭充滿著向往,不由得暗自歎氣,這男子與女子就是不同,仿佛天生就有一種嗜戰的因子一般。
被明媚一說,喬景鉉也愣住了,他隻想著要立軍功,也好讓皇上看重自己,看重喬家,可沒有明媚想得這般遠。明媚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若真是將韃靼滅了,少不得又有第二個韃靼出現,大陳百姓即便遷徙到草原上,不說不適應草原的生活,還有可能會被新生的那個政權給斬盡殺絕。
“所以我才說,咱們對待周邊國家的原則該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明媚眼中透露著堅決:“最好是能兩國睦鄰友好,可若那韃靼真的狼子野心,咱們怎麽樣也不能讓大陳百姓吃苦。”
“柳十,我覺得看那二王子,是個凶殘的,若是他承繼了汗王之位,咱們大陳與韃靼少不得要打仗了。”郭慶雲在旁邊插了一句,朝喬景鉉眨了眨眼:“有些人終於心想事成,可以立軍功了。”
明媚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郭慶雲與喬景鉉看起來真是想法一致,兩人都的戰爭狂熱分子,自己也隻能在旁邊勸著些了。
第二日一早,喬景鉉才打開門,就見著方慶福在院子裏練習拳腳,他走了過去瞧了瞧:“方兄,功夫挺不錯。”
方慶福停了下來,看了看喬景鉉道:“哪裏比得上喬世子。”
“你莫要謙虛,咱們好好來比試一番,如何?”喬景鉉望著方慶福,有說不出來的不舒服,雖然方慶福並沒有對明媚有所表示,可他總覺得方慶福似乎對明媚有所覬覦。
“比試?”方慶福憨厚的笑了笑:“我這拳腳,如何能與喬世子比試?”
“不試試怎麽知道?”喬景鉉見他依舊拒絕,好勝心被挑了起來,伸出手便往方慶福麵門奔了去,方慶福一愣,趕緊閃身避開,喬景鉉繼續欺身而上,方慶福被逼無奈,隻能應戰,兩人拳來腳往的戰成了一團。
“姑娘,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喬世子與方老板打起來了!”追風揉著眼睛走了出來,見到下邊有兩人正在打鬥,定睛一看,不由得著急起來,使勁拍了拍明媚與郭慶雲的房門:“你們快些出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