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妙手回春

外邊院子有嘁嘁喳喳的聲音,徐炆玔眨了眨眼睛,醒了過來。

“三殿下。”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醒了?妾身給你更衣。”

一張容長臉兒出現在麵前,徐炆玔疑惑的望了一眼,才恍然想起,昨晚自己是歇在東邊院子,魏側妃這處。他坐了起來,瞧了瞧那轉身離開的背影,微微笑了笑,昨晚自己與那魏側妃春風一度,倒也算是和諧,她將發絲散開,披在肩膀閃,瞧著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勾住自己的脖子還撒了幾回嬌。

沒等徐炆玔想多久,魏側妃已經帶了淺風與淺雨進來,兩人手中拿著盆子帕子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朝徐炆玔行了一禮:“三殿下,讓奴婢們來伺候著起床。”

徐炆玔站了起來,魏側妃親身拿過衣裳給他換上,然後笑嘻嘻的拉著徐炆玔的衣袖道:“三殿下,你快些坐下,妾身給你來梳洗。”

魏側妃朝淺風點了點頭,接過她遞上來的帕子,輕輕給徐炆玔淨了麵,又拿起梳子來替他開始梳起頭發來。她的手很是靈巧,輕柔得讓徐炆玔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痛,才一會子功夫,魏側妃便將他梳好了發髻,帶上了那紫金冠,將鏡子遞到他手中:“三殿下,你自己瞧瞧,多俊。”

徐炆玔回頭望了魏側妃一眼,就見她滿眼帶笑的望著自己,那種愛慕的神色讓他不由得升起一種滿足之感。轉臉望了望,桌子上的那對花燭雖然已經滅了,但是魏側妃昨日指著花燭說的那些話好像還在耳邊:“殿下,妾身這對花燭已經放了一個多月了,終於可以點亮了。”說話的時候,她那羞澀的神情那愛慕的眼光讓他覺得很新鮮,原來他竟然忽視了一個妙人兒這麽久。

魏側妃坐了下來,讓淺風給她梳好了頭發,轉了過來,朝徐炆玔嫣然一笑:“殿下,臣妾陪你去皇後娘娘那邊請安罷?”

雖然隻看見了半張臉,可是徐炆玔卻還是見到了她鼻翼上的那些斑點,突然之間,昨晚魏側妃那種優雅的形象缺掉了一角似的,他猛的一驚,為什麽今天看她,又覺得不那麽如意起來了?

原來魏側妃臉上有斑點的!徐炆玔突然想到了明媚那張臉,潔白無瑕,如白玉一般,真不是魏側妃能比得上的。

“三殿下,三殿下!”屋子外邊傳來焦急的喊聲,徐炆玔皺了皺眉毛,他聽出來那是柳明欣的丫鬟綠葉的聲音。

“綠葉也真多事!”淺風幫魏側妃插上一支簪子,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這麽大清早的就來找人,三殿下又不是她家娘娘一個人的!”

“淺風,休得多言!”魏側妃低聲喝道:“說不定柳側妃那邊有什麽急事呢,殿下,你過去看看罷!”

徐炆玔看著魏側妃這般體貼懂事,朝他笑了笑道:“還是魏側妃賢淑些。”說罷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

淺風見著徐炆玔走了出去,心裏著急,站在魏側妃身邊跺了跺腳道:“娘娘,你怎麽這般糊塗,三殿下好不容易來東邊一次,你還把他推出去了!怎麽不趁機把那柳側妃數落兩句呢!”

魏側妃笑著看了看淺風道:“那柳側妃會有什麽事情?還不是用那種小手段來爭寵不是?等三殿下過去見了她並無大礙,自然會覺得她可厭,相反的便會記得我的好了,這樣對比著,我在殿下心裏豈不是又高了幾分?”

聽了這些話,淺風這才恍然大悟,笑盈盈的說:“還是小姐好手段,淺風倒是沒有想到這點,果然娘娘便是娘娘,淺風就是下輩子也趕不上了!”

主仆兩人說說笑笑,淺風伺候著魏側妃用過早膳,兩人結伴走了出去,說是說到院子裏轉轉,實際上是想看看西邊屋子裏的動靜。

就在兩人站在花圃前邊,眼睛瞄著西邊屋子時,就見著柳明欣的陪嫁丫鬟寶琳飛一般的跑出院子,不多時便帶了一個太醫回來,魏側妃驚訝的望了望寶琳焦急的臉,拿著扇子輕輕搖著:“喲,真病了?”

淺風跟在旁邊輕輕哼了一聲:“小姐,才一個晚上,她病什麽病?等著太醫來戳穿她那點小心思便是了。”

主仆兩人正在說著話,就見那邊薛正妃帶著幾個姑姑和宮女往這邊走了過來,魏側妃趕緊向她行了一禮:“給娘娘請安。”

薛正妃抬了抬眼皮子看了魏側妃一眼,淡淡的說:“昨晚魏側妃終於承恩了?”這句話雖然說得淡然,可卻把“終於”那兩個字咬得很重。

魏側妃低著頭,保持著那請安的姿勢站在那裏,小聲兒說:“還不是娘娘寬厚,妾身才有機會侍奉三殿下。”一邊說,一邊想著薛正妃倒是消息靈通,明明昨晚她屋子裏老早就沒燈了,偏偏這一大早就有人去給她報信兒了。

“你平身罷。”薛正妃看了看魏側妃那謙卑的樣子,心裏舒坦總算舒坦了一些,今日清晨聽著自己奶媽來報告魏側妃昨晚也受寵了這消息,當時就有些難受,直想出來找魏側妃的錯處捉來訓斥一番,可現兒看著魏側妃這溫順的言行舉止,倒也讓她沒能找到機會去尋她的碴子。

薛正妃瞄;一眼站在一旁的魏側妃,心中微微有幾分酸意,瞧著她穿得清清爽爽的站在那裏,臉上流轉著一種說不出的嫵媚神色來,也覺得有幾分羨豔。

自己究竟是怎麽了?薛正妃揪住身邊一片樹葉,用力的將那葉子扯了下來,揉碎成一團,惡狠狠的扔到了地上。當時新婚之夜拒絕了徐炆玔的親近,也不覺得有什麽,可自從他納了兩個側妃以後,她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特別是對於柳明欣,她更是有幾分憤慨,長得實在不好看,一張嘴唇厚嘟嘟的,還能麻雀變鳳凰,被徐炆玔寵得不像話,她的心裏邊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尤其是最近,徐炆玔回來隻和她說上幾句話就往西邊屋子去了,她心裏就特別難受——莫非自己喜歡上了三表哥,所以才會有此想法?

不對啊,自己分明是喜歡喬景鉉的,怎麽會喜歡上徐炆玔呢?!薛正妃看著眼前那嬌豔的花朵,就如自己嬌美的容顏一般閆麗,可心中卻是一片愁雲慘霧,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這該怎麽辦?

一邊想著,抬眼卻看見一個太醫從西邊屋子裏走出來,身後跟著柳明欣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鬟綠葉,隻見她笑嘻嘻的送那太醫出了院子,一臉歡喜的走回了屋子,薛正妃奇怪的問:“那邊柳側妃怎麽了?清早就找太醫過來?這算什麽事!”一邊拿眼睛瞄了瞄魏側妃:“莫非柳側妃因為殿下昨晚歇在你那裏竟然就玩了這一出?她們柳府的全是一個德性,柳明欣、柳明豔、柳明媚果然個個都是這般矯情!”

魏側妃心裏卻有些擔憂,方才那綠葉出去,是一臉愁容,可現兒看著怎麽就是歡喜不勝的模樣?難道……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手緊緊的抓住了柔軟的衣袖,一顆心酸酸澀澀,皺得就像這幅衣袖般。

薛正妃卻不知道魏側妃現在心裏想的什麽,她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柳側妃病了,怎麽能不去瞧瞧?”說罷,帶著姑姑宮女們浩浩蕩蕩的往柳明欣屋子裏去了,魏側妃猶豫了下,也帶著淺風跟了上去。

才走到西邊屋子門口,就聽見徐炆玔開心的在笑著:“柳側妃,你就是愛多想,現兒太醫來給你診過脈了,說現在日子還短,看不出來,盡管安心歇著,等再過大半個月或許就能檢查出來了。”

薛正妃聽著徐炆玔這話裏頭的意思,大概是柳明欣懷疑自己有身孕了,於是去喊了太醫過來診脈。這才一個月出頭,就想著要報喜訊了?薛正妃壓製不住心中的酸氣和怒氣,大步跨進了屋子裏邊,朝坐在床上的柳明欣冷冷一笑:“柳側妃,你別這般張喬做致的,這模樣做給誰看呢!你竟漱玉宮才一個月,就想著有孩子了不成?快些莫要癡心妄想了!若現在能查出你有身孕,這才糟糕了呢!”

柳明欣被薛正妃這話氣得好半日緩不過神來,望著站在那裏一臉驕橫的薛正妃,磕磕巴巴道:“我是不是清白的,三殿下可以作證。”

“這個,好像能作假?”薛正妃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朝徐炆玔瞟了一眼:“有些人被迷得七葷八素的,誰知道還有沒有一點腦子的呢。”

徐炆玔正坐在那裏,聽著兩人吵嘴,忽然薛正妃一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有幾分愕然:“玲瓏,你這是什麽意思?”

自家這個表妹,實在是從小便被慣壞了,即便與自己成親了,還是這般驕橫,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這讓他著實也有幾分氣惱:“你快些出去,柳側妃昨晚著涼,受了傷寒,要靜養才是。”

薛正妃恨恨的望了柳明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嘴巴嘟得老高,一副滿臉不快活的神色。剛剛走出去,便見萬壽宮的繡容姑姑走了過來:“薛正妃,太後娘娘請你去萬壽宮一趟呢。”

“這麽巧,我正好想見見她老人家了。”薛正妃挑了挑眉,這宮裏頭幸好還有一位疼愛自己的外祖母,否則這日子還真沒法子過下去了。三表兄對自己不聞不問,皇後娘娘雖然說是自己的親舅母,可卻對自己也隻是那樣淡淡的,她才不管這漱玉宮裏頭的事情。

踏入萬壽宮,見著秦太後坐在那裏,薛正妃便快步走了上去:“給皇祖母請安。”

秦太後見著外孫女兒打扮得跟是豔麗,唇紅齒白,明眸善睞,也很是歡喜:“玲瓏,你都多長日子沒來哀家這裏了?怎麽嫁進宮裏頭來卻更是生分了些?”

“皇祖母,你是不知道了,那兩個側妃一個二個的都不省事!”薛正妃坐在了秦太後身邊,拉著她的胳膊隻是在撒嬌:“原先三表兄一直寵著那柳側妃,現兒卻又寵上了魏側妃。”

“哦?竟有此事?”秦太後望了望薛正妃,歎了一口氣:“玲瓏,你生得比她們兩人要美得多,為何偏偏得不了玔兒歡心?”

薛正妃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是自己不願意三表哥接近的,若是自己願意,總怕三表哥也是會喜歡自己的。她低下了頭,胡亂找了個理由:“皇祖母,你是不知道了,那兩個側妃可會玩花樣,將三表兄騙得團團轉!昨晚三表兄歇在魏側妃屋子裏頭,今日早上那柳側妃便叫著身子不舒服,直接將三表兄從東邊魏側妃屋子裏拖到了她那邊去,還嬌滴滴的喊了太醫過來,聽說隻是傷了風!”

“玲瓏,有時候也不能太要強了。”秦太後伸出手來摸了摸薛正妃的頭發:“你也該裝得溫柔些。”她的衣袖從手臂上滑下,露出胳膊上一個微微隆起的腫塊。

“皇祖母,你這裏是怎麽了?”薛正妃忽然間瞥見了那腫塊,有幾分吃驚,伸出手去摸了摸那裏:“疼不疼?”

秦太後有幾分尷尬,將手放了下來,衣袖滑落,將她的胳膊遮蓋住:“上回宣了柳府十小姐進宮就是這麽一回事兒,她上次說要切掉,不過要等著天氣涼才好,我心裏想著過些日子宣她進宮來瞧瞧。”

“又不是非得她不可。”薛正妃有些不開心:“皇祖母,宮裏頭不是有太醫?”一提起柳府十小姐,薛正妃便全身不痛快,自己真是再也不想見到她。

“太醫都是男的,怎麽能讓他們來給我動手術?況且他們中也沒有一個有十小姐那般好的醫術,我當然隻能請她過來了。”秦太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腫塊似乎又大了些,背上那個疙瘩,繡容也說仿佛長大了,不行,怎麽著也得請了那柳十小姐過來一趟才行。

九月的天氣漸漸的涼了,園子裏的桂花逐漸稀少了,地上的落花也慢慢的不見了,落葉卻慢慢的增多了些,每日粗使丫鬟們拿著笤帚要掃三四次,一個個叫苦不迭。

最近柳老夫人有些煩惱,今年事兒可真多,雖說嫁了兩個孫女兒,又有一個已經議親了,可怎麽著也比不上走失了一個孫女兒的損失,更何況這孫女兒是安平公主的外孫女兒,眼見著安平公主十月便要做壽了,總歸要想個法子搪塞過去。

若是說她生病了,可到了年關的時候怎麽辦,無論如何也得去外祖母家拜年,特別是柳四夫人已經亡故了,怎麽著柳明珠也該代著她過世的母親去公主府,可是到時候哪裏變出個人來?一想著池姑姑說的那些話,柳老夫人更是如坐針氈,柳明豔出閣才第二日便病倒了。

柳老夫人生了病,照料她的責任自然落到了明媚肩膀上頭,其實柳老夫人也沒什麽大病,隻不過是有些偏頭疼,又加上這季節變換快,因此身子不舒爽。明媚替她開了藥,每日裏親自給她做針灸,隻希望柳老夫人快些好起來,可別說,柳老夫人這一病倒,她可多了不少事情,每日裏不僅要打理中饋,還要管著柳老夫人的身子,才那麽十來日,臉仿佛便尖了不少。

“這珠丫頭到底去了哪裏?”柳老夫人擰著眉頭想了又想,始終想不出柳明珠究竟落到了誰的手裏,照著明媚的話,肯定是個位高權重的人,可放眼京城,位高權重的有不少,實在找不到目標。

“祖母,你不要著急,那人總會忍不住的要出手的。”明媚輕聲安慰著柳老夫人,病了是多日,柳老夫人的臉色已經沒有原先那般白了,憔悴的黃褐色,眼睛下邊也是一袋子皺紋堆了出來,老相了不少。

“但願他早些出手便好,至少我們也能明確這個目標。”柳老夫人坐了起來,扶著明媚的手喝了一口藥:“咱們怎麽著也該知道對手是誰才能想出對策,媚丫頭,你說究竟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明媚笑了笑道:“祖母,或許是這兩位,也或許是這兩位的同黨人士,反正跑不出這兩人的圈子。”

曼青端著蜜餞碟子走了過來,聽著明媚的話歎息了一聲:“這朝堂的內鬥,怎麽又牽涉到家宅裏的小姐身上來了,老夫人這段日子想這事情想得眉頭都打結了。”

明媚笑著替柳老夫人掐著肩膀道:“祖母,你便別想這麽多了,該來的自然會來,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柳老夫人眼前一亮,反手拍了拍明媚的手背:“媚丫頭真有大將之風。”

明媚抿嘴一笑:“大將之風倒是當不得,明媚卻還要向祖母道喜,想要祖母給個報喜的銀子呢。”

“報喜銀子?”柳老夫人瞧著明媚那模樣,心中也是疑惑:“有什麽喜事?”

“可是大喜事兒!”明媚壓低了聲音在柳老夫人耳邊道:“我昨日去給我母親請平安脈,發現她的脈象有些古怪,似乎是滑脈之症!”

這滑脈,就是有了身子,那就意味著杜若蘭又有了身孕。

“果真?”柳老夫人歡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若蘭真是有福氣,打算讓我三年抱兩?”

“現兒日子還久,不是很明顯,等著過五六日再去給我母親把脈,那時候便該明顯了。”明媚瞧著柳老夫人那模樣,暗自好笑,又不是頭一次抱孫子,偏偏兒她還那般緊張。

“老夫人,外邊來了萬壽宮的姑姑。”金花媽媽走了進來,低眉稟報:“正在玉瑞堂等老夫人出去呢。”

“萬壽宮的姑姑?”柳老夫人不由得望了明媚一眼:“可是要你去給太後娘娘看病的?”

明媚點了點頭,也就這事兒了,上回去給秦太後看過病,說了夏日裏邊不大好開刀切那些瘤子,因著夏天容易出汗,傷口感染可不是小事,等著天氣涼快了,這才好動刀子。可能秦太後已經等不住了,於是派姑姑來接她進宮。

“祖母,你便放心好了,這也沒什麽大事。”切除脂肪瘤隻是個小手術而已,對明媚來說還真不算大事,隻要秦太後自己想通了,不要拿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條條框框拘束著自己便是。

“你有把握就好。”柳老夫人扶著明媚的手站了起來,顫顫巍巍走到外邊大堂,就見還是上回來的那個繡容姑姑。

繡容姑姑瞧著柳老夫人滿臉病容,趕緊問候了一聲:“柳老夫人貴體欠恙?啊呀呀,這怎麽得了,太後娘娘還想請了十小姐去替她看病呢,這下卻是去不成了。”

這明顯便是在說客套話兒,柳老夫人如何聽不出來這弦外之音?笑著朝繡容姑姑點了點頭道:“我這隻是小毛小病,如何能耽誤了太後娘娘的事兒?媚丫頭,你趕緊收拾了東西跟著姑姑進宮去罷。”

明媚低頭應了一聲:“姑姑稍等,容我去收拾一下。”

動手術要的東西,宮裏可全沒有,自己的工具總要帶著,另外還有一些藥物,例如說那麻藥、消炎的藥草之類,這可都是自己的獨門配方。早在秦太後六月那時候跟自己提過這事,她便開始研製更高效的麻藥,如何才能不讓秦太後感覺到疼痛,否則自己若是讓秦太後覺得疼了,那豈不是找死?

玉梨追著走了出來:“姑娘,你可得帶上我才行,給太後娘娘動手術,怎麽能沒有我在旁邊協助?”

這倒也是實情,明媚想了想,朝玉梨招了招手:“你一起來罷。”

繡容姑姑見明媚帶著玉梨過來,也是楞了一愣,但聽著說手術需要助手,也沒有說多話:“那便一道兒走罷。

這次進宮,已經是輕車熟路,來到萬壽宮,秦太後正由一個姑姑扶著在院子的水池邊上散步,那滿池的荷花已經開謝了,隻有依舊還在,隻是那葉子也是一般黃一半綠的,仿佛已經沒有了精神。見到明媚走過來,秦太後臉上堆出一臉的笑容:“喲,柳十小姐來了,一路上可辛苦了!”

明媚笑盈盈的上前行了一禮:“太後娘娘安好,這有什麽辛苦的呢,能夠給太後娘娘看病,那是明媚的容光。”

“瞧這小嘴兒甜的。”秦太後看著明媚直樂:“上次你說過,要等著天氣涼快了就可以把背上的那些腫塊切掉,現兒可夠涼快?”

看著秦太後臉上熱切的表情,明媚抿嘴一笑:“明媚自然要盡力。”

秦太後背上和胳膊上的脂肪瘤,一塊一塊,看上去挺駭人的,有些長到了一定的程度,是也該切除了。

脂肪瘤主要來源於皮下脂肪組織,一般在背部、臀部及四肢常可見到。脂肪瘤是良性腫瘤,並不會影響到人的身體健康,可是身上長出這些瘤子來,視覺感官肯定不好,特別是像秦太後這種曾經的美人,對自己皮膚的要求肯定很高,每日看著身上那些腫瘤,恐怕都會寢食難安。

“太後娘娘,咱們進屋子裏邊去,外邊日頭毒辣,我先給太後娘娘做個檢查確定下切除的時間。”明媚伸出手扶住了秦太後的胳膊慢慢的往裏邊走了去,秦太後眉開眼笑,望著明媚的眼睛有了幾分讚賞,心中想著這柳府的十小姐可真是秀外慧中,自己可得好好留心給她找個如意郎君才是。

進了內室,明媚仔細檢查了下,秦太後背上有幾個脂肪瘤已經達到了該切除的程度,她擠了擠那幾個瘤子:“太後娘娘,是不是有些疼痛?”

秦太後點點頭:“有一些微微的痛,隻是不是特別痛罷了。”

明媚伸手比劃了下,秦太後背上那幾個脂肪瘤差不多有小半個雞蛋那麽大,手術做下來差不多要一個多時辰,現兒已經快到午時,也隻能下午再做了。

明媚朝姑姑努努嘴,示意她幫秦太後穿上衣裳:“太後娘娘,下午午休以後,您沐浴一次,我就可以幫您切除這背上的瘤子。”

秦太後急急忙忙捋起衣袖道:“哀家胳膊上這個呢?”

明媚見她那著急的模樣,不由會心一笑,原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連秦太後這般年紀也不能免俗呢。她幫秦太後放下衣袖,輕輕說:“太後娘娘,這幾個瘤子還小,等大了的時候再開刀也不遲,隻是臣女還請太後娘娘下旨傳兩個醫女來打打下手,雖然我的隨身丫鬟跟著過來了,但有時候可能忙不過來,還得多兩個人手才是。”

現在明媚說什麽,秦太後都會準許,更何況隻找兩個醫女?一聲吩咐了下去,繡容姑姑趕緊派了宮女去太醫院那邊找人來了。

在慈寧宮用過午飯,秦太後已經按捺不住,堅持不去午休便做切除手術,明媚無奈,隻能讓兩個姑姑準備一間幹淨的屋子,先徹底消毒了一遍,然後帶著玉梨和太醫院過來的兩個醫女開始給秦太後動刀。

兩個醫女望著玉梨拿著一罐東西點燃,在屋子裏邊熏了一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也不敢多問,瞧了瞧那邊站著的柳家十小姐,見她拿將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大藥箱打開,從裏邊摸出了一大堆東西,都是她們沒有見過的。

前世在醫院裏動手術,切這脂肪瘤隻需局部麻醉,可大陳這裏沒有注射器,自己也不能像上回給人輸血那樣弄,那人是命在旦夕了,隻能姑且一試,現在秦太後還好端端的,活蹦亂跳的在這裏,自己拿著那針頭管子紮進去,她肯定會痛得哭爹喊娘,也隻能全麻了。

從藥箱裏找出一包麻沸散,讓玉梨衝了給秦太後服用了下去,這藥的效應有一個半時辰,足足夠夠讓她動刀子了。

瞧著秦太後閉上眼睛,明媚拿起一支銳利的金針,走到秦太後身邊紮了紮她的皮膚,試探了下,發現她已經失去知覺,朝那兩個醫女點了點頭:“請將太後娘娘翻過身來。”

那兩個醫女聽著吩咐將秦太後翻了過來,然後抬眼望著明媚:“柳小姐,還要做什麽?”

“你們給我按著太後娘娘的手便是了。”明媚將口罩戴好,完全不顧那兩個醫女驚訝的目光:“還要,無論我做什麽,你們都不要說話,也不許喊叫。”

那兩個醫女點了點頭,每人按住了秦太後一隻手,心中奇怪,不知道這位柳小姐打算怎麽治秦太後的病。

“把手術刀遞給我,你自己拿那個十字鉗替我壓著這裏。”明媚接過玉梨遞來的刀子,摸了摸第一個脂肪瘤的位置,一隻手擠著那腫塊,另外一隻手握著刀,一刀切了下去。

那兩個醫女見著明媚這舉止,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可想著明媚說過的話,也不敢驚叫,隻是看著明媚拿著刀子慢慢的將口子劃大了些,然後用手用力擠著那腫塊,就見一塊黃膩膩的東西慢慢的從切開的口子擠了出來,那上頭還帶著血絲。

“這脂肪瘤長得還算好,回聲包塊邊界清晰,好切。”明媚一邊動著刀子,一邊低聲讚歎:“就怕遇著那邊界不清晰的,那可糟糕了,要層層剝離。”

玉梨點了點頭:“可不是,用力一擠就出來了。”

主仆兩人說得輕鬆自在,旁邊看著的那位醫女的腳都軟了,這可是在太後娘娘身上動刀子,太後娘娘可是天下最金尊玉貴的女人!她們兩竟然這般不當一回事兒,不但動了刀子還在說說笑笑。

那位柳小姐可真是厲害,竟然麵不改色心不跳,而且她這種治療方法真是古怪,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兩人壓著秦太後的雙手,眼睛盯著明媚,就見她已經將那塊血肉模糊的東西扔到了旁邊一個盤子裏頭。

“給我線。”明媚伸手,玉梨將線遞了過去,明媚將線穿到那針上邊,開始飛針走線的縫合,等到最後一針縫完,還很藝術的打了個蝴蝶結兒。玉梨見了那繩結,笑了笑:“姑娘最喜歡打這種結。”

“這個看上去舒服些。”明媚一攤手:“拿那衝洗的藥水過來,再拿止血藥膏。”

替秦太後將傷口衝洗了下,塗上藥膏,然後明媚把自製的紗布從那盒子酒精裏用鉗子撈了出來蓋住那傷口,玉梨趕緊用布條把那紗布固定,主仆兩人人配合熟練,整個手術進行得異常順暢,旁邊的兩位醫女也是看得瞠目結舌,無話可說。

還隻半個時辰左右,秦太後背上那幾個脂肪瘤就已經切除完畢,明媚吩咐那兩位醫女收拾場地,自己坐在桌子旁邊開方子,太後娘娘可能飲食上還是有些問題的,她的膳食多用些蛋類豆類和魚蝦,這樣會防止手臂上的脂肪瘤惡化。

讓玉梨將外邊候著的繡容姑姑喊了進來,明媚托起盤子給繡容姑姑看:“瞧,就是這些東西長在太後娘娘身子裏邊,這才會有那麽大的包。”

繡容姑姑瞧著那托盤裏血肉模糊的樣子,不由得有幾分想嘔吐的感覺,黃黃紅紅的一大團擺在盤子裏,實在惡心。明媚瞧她那模樣,心中暗自好笑,在前世做手術的規矩,必須要將取出來的標本給病人以及家屬過目,今日自己遵守了這規矩,卻將繡容姑姑給嚇壞了。

“這個要不要留著給太後娘娘過目?”明媚指了指那盤子,繡容姑姑搖了搖頭:“倒了罷,別嚇壞了太後娘娘。”她接過明媚的藥方看了看,又看了看床榻上的秦太後,她還是閉著眼睛在那裏,麵容安詳,不由得擔心的問:“太後娘娘無恙罷?怎麽還未醒來?”

明媚笑了笑道:“無礙,隻需片刻,太後娘娘便會醒了,姑姑準備著伺候太後娘娘起身罷。”

果然,半盞茶功夫不到,秦太後便睜開了眼睛,沈姑姑驚喜的走過去扶了她起來:“太後娘娘感覺如何?”

秦太後伸出手摸了摸靠近腰那裏,雖然隔著紗布,但還是能感覺到那裏已經平整了,她驚喜的問明媚:“九小姐,是不是以後那裏就不會長了?”

明媚點點頭道:“太後娘娘,過十天左右,臣女幫您拆線就痊愈了,隻是平日要多補充點硒才行,提高機體免疫力……”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了下來,自己這是在做什麽?和一群古人在說機體免疫力?恐怕會把秦太後繞暈的。

見著明媚突然停住了話,映著窗外的陽光,她幾顆牙齒閃著潔白的光亮,有點像自己的珍珠掛鏈,那般粉潤,秦太後不由長歎一聲,年輕就是好,看到麵前的柳家十小姐,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年輕的時候,多麽美好的回憶。

“你給哀家治好了病,哀家可得好好想想該怎麽獎賞你。”秦太後想了想:“柳小姐是想要首飾還是藏書藏畫?”

明媚站在那裏想了想,微微彎腰行了一禮道:“太後娘娘,若是可以,明媚希望能夠自己挑夫婿,求太後娘娘給這個恩典便足夠了。”為了防止秦太後亂點鴛鴦譜,不如趁機將這個權力拿捏在自己手中。

太後娘娘興致勃勃的瞄了明媚一眼,臉上浮著笑容:“柳小姐是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明媚趕緊搖了搖頭:“還沒有呢,若是有了,明媚定然會與太後娘娘說起的。”

“好好好,那哀家便等著柳小姐來請哀家指婚了。”秦太後略略失望,原以為還能聽著些新鮮閑話兒,卻沒想到明媚嘴巴閉得緊,根本不透露半句口風出來:“柳小姐,這些日子你便住在宮裏罷,等著給哀家將這藥膏撕了再回柳府。”

太後娘娘發話,明媚自然不能回絕,隻能打發了玉梨回去向柳老夫人報平安,就說手術很是順利:“仔細替我祖母好好熬著藥,要按時服藥,可別忘記了。”

她語言中暗示柳老夫人生了病,想看看秦太後究竟會不會因此放自己回去,可秦太後卻置若罔聞,隻是笑著吩咐繡容姑姑:“快些給柳小姐去整出間屋子來。”

這話剛剛落音,外邊有姑姑走了進來通傳,喬皇後來了。

“母後,這才聽說你宣了柳十小姐進宮來看病,我來得晚了,還請母後恕罪。”喬皇後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站在那裏,聲音裏有說不出的懊悔:“最近皇上身子不好,我注意皇上更多一些……”

秦太後笑著點了點頭:“哀家這個沒事,柳十小姐醫術很好。”望了望明媚,秦太後忽然若有所思道:“要不是讓柳十小姐去試試給皇上治病?”

明媚吃了一驚,給皇上去治病可不是好玩的,聽師父說起皇上的病情,恐怕是重症高血壓患者了,他去年小中風一次,好不容易身子好了,可又十分的不安分,坐擁三宮六院,今年還新近挑了媒人進宮,身子如何能好得起來?

“太後娘娘,你這病也隻是明媚碰巧知道治而已,皇上的病,明媚一分把握也沒有,若是要讓明媚去治,不但治不好,可能還會添亂子。太後娘娘,為了皇上的身子著想,還是請太醫院的禦醫們給皇上治病罷。”明媚跪倒在地,低著頭不敢看秦太後與喬皇後,生怕她們兩人會逼著自己去泰和宮給皇上治病,心中暗暗的念著阿彌陀佛,天上的神仙、廟裏的菩薩,你們一定要保佑我。

或許她的祈禱應驗了,秦太後想了想,歎了一口氣:“十小姐說得對,術業有專攻,這生病有很多種,每個大夫都有自己擅長之處。十小姐,你起來罷,哀家方才也隻是一時興起,你別擔心,哀家不會逼你去給皇上治病的。”

明媚此刻才略略緩了緩心,站了起來垂手立在一旁,聽著秦太後與喬皇後說了幾句閑話兒,眼見著外邊天色漸漸的晚了,一抹緋紅的晚霞在天邊浮了出來。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外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宮娥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貴在了地上,端端正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抬起臉來回話,她的聲音充滿了驚喜交加:“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柳側妃有喜了!”

“什麽?柳側妃有喜了?”喬皇後得了這個信兒,心中激動,猛然站了起來:“可找了太醫來看過?”

“請的是太醫院的王太醫。”那宮女恭恭敬敬回答:“是劉姑姑去請的。”

劉姑姑是徐炆玔的奶娘,也是自己的心腹,她必然不會欺騙自己,喬皇後開心得眉毛都飛了起來:“母後,恕兒媳告退,兒媳先去漱玉宮那邊瞧瞧。”

秦太後笑著點了點頭:“皇後趕緊過去罷,大陳皇室又要添新丁了,這可是大喜事。”

望著喬皇後急急忙忙走出去的背影,秦太後朝明媚笑了笑:“那柳側妃是你的堂姐?你們柳府的小姐們可個個都是拔尖兒的,不僅能讓玔兒獨寵了她,還能這麽快就有了身孕。”

明媚不知道秦太後說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隻能支支吾吾的應著,抬頭看秦太後,仿佛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

秦太後一直是笑容可掬的,忽然間這模樣,讓明媚吃了一驚,她略略低頭,再抬眼看秦太後的時候,她又是笑容滿麵,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了。

題外話

啊啊啊,歌爺是忙糊塗了,昨天竟然忘記上傳文章審核!每天早上編編審核文章的時候是九點開始,今天八點五十五不能按時發布了,以後歌爺一定會細心一點的,(>

事情太多了,怎麽也會影響到記憶力呢,糊裏糊塗的,這一天就過去了,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