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抬手輕輕一揮,公主寢殿內的層層紗幔瞬間碎裂,紛紛揚揚灑落而下。
西鳴軒這才噤聲不語,雖然心中不甘,但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方,隻能忍氣吞聲,眼中卻有怒火在燃燒。
“怎麽?恨我?”黑衣人單手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沉如黑,看到不到其中一絲光亮,仿佛就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深邃,充滿了秘密。
“你到底是誰?”西鳴軒突然害怕起眼前這個人,從他出現說要和自己合作開始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細,對於這樣一個人,她心裏不可能沒有防範。
“我的話看來你沒有認真聽!”黑衣人手上用力,疼得西鳴軒皺緊了一張臉。
“你要我和你合作,卻不肯告訴我真實身份,試問,如此我怎能安心與你共謀?”難保他不是在使用反間計!
“你可以選擇不和我合作!”他的語氣毫不在乎,“我可以現在就帶走莫青廷和陶簡,還有。。。雪怡的屍體!”
“你——”她心中大駭,她當然相信他能做到,憑他不驚動任何人進入防守嚴密的西鳴國皇宮,出入猶如無人之地,隻要他願意就可以帶走任何人!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而背叛我的結果隻有。。。死!”黑衣人放開西鳴軒,麵容掩藏在麵具之後,那是張狂肆猙獰的麵具,青麵獠牙,血碰大口。
他身上自然散發出王者氣息,掠奪一切般的氣勢讓西鳴軒驚恐不已。
“所有想知道我是誰的人。。。要麽做我的死士,要麽。。。就是死。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做我身邊的人,所以。。。如果你願意,可以用你的命來換我的身份還有。。。不能說的秘密。。。”
“我和你合作,你能實現你所說的一切嗎?而不是反過來利用我?”她竟然不敢直視這個人的眼睛,那眼睛裏藏著能看透你一切的能力!
“我說過,我並不強求你的合作。”想得到某些東西又害怕失去已擁有的,世人都是自私的,“不過——我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你,你和你的西鳴國我不感興趣。”
西鳴軒自然明白他這麽說算是給了她承諾。
“好,我會按你說的做,隻是——事成後你要把莫青廷的命留給我!”不殺她,總是心裏的一個結。
揮手掃去一個掌風,西鳴軒臉上瞬間多了一道血手印,“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許動她!”
西鳴軒捂著被打的臉,心裏更恨了莫青廷幾分,沒想到連這個人也為了她傷自己!
西鳴軒心中疑惑頓生:莫青廷,你究竟是誰!
公主寢宮一處院落裏,宮人們手中端著已然涼了的飯菜站在房門外焦急不堪。她們是奉命來照顧房間內那位公子的,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她們個個都小心謹慎的服侍不敢有絲毫怠慢,可是那位公子眼見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如果讓公主知道她們這些人的命就要不保。
已經有宮女開始嗚嗚咽咽的哭泣,她們的公主,冷酷絕情,隻要讓她有不順心了便是一個字——死!
“好端端的,哭什麽?”門突然打開,一道慵懶無力的聲音響起。
見到屋內的人,眾人皆跪下行禮,“神醫公子!”
“哎,我說過在下隻是一介布衣,不需要你們行如此大禮。”他歎了口氣,已經不記得自己說過多少遍這種話了。
“你,剛才在哭什麽?”他問一臉淚水的宮女。
“公子。。。奴婢。。。沒哭什麽。。。”宮女惶恐道。
“沒哭?”他拿手掏了掏耳朵,“莫非我聽錯了?”
“公子,你已經一天沒進食了,這裏有備好的飯菜和點心,您多少吃一點吧!”宮女們幾乎是在哀求了。
“不必了,拿下去吧!”他揮了揮手。
“公子!”眾人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陶簡看了宮女們一眼,心中不忍,便隨手拿起一塊芙蓉糕來,剛送到嘴邊不知想起了什麽搖了搖頭又把糕點放回了原處。
“拿下去吧,我真的吃不下。或者把東西都倒掉,就當作我已吃過了。。。”剛想轉身進門就聽到院門外通傳公主駕到。
他腳步頓了一頓,卻僅僅隻是一刹那的猶豫就進屋關上了門。
西鳴軒站在院子裏看緊閉的房門,心中滿是淒涼。
想她費盡心思不惜犧牲姐姐拿整個西鳴國做賭注,不就是為了他一個。
可他,卻偏偏不領她的這份情,甚至,肆意糟蹋!
其實如果他心中也有她,也許她就不會做這麽多的錯事,讓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
“公主——”宮女替她把門打開。
西鳴軒揮手讓眾人退下獨自一人進了屋。
屋內,陶簡正坐在窗邊,手裏捧著一本醫書。被軟禁的這些日子,他唯有靠這些醫術度日,這些都是西鳴軒從各地為他索羅而來,可是如今他心中沒有半點感激。
“你想看書,飯總是要吃的。”她走到他身邊,手輕柔自然的搭在他肩上。
他看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沉默的推開。
“我讓人做了你最愛喝的桃花釀,一會兒你試試,和你家裏的比如何?”她掩去眼裏的失落,臉上依然掛著嬌媚的笑。
“對了,過兩日我陪你去山上散散心吧,現在的時節正是金桑花的花期,該是漫山遍野的金桑花,到時我們讓人把桃花釀帶著!”
。。。。。。
“你就真的不願和我說一句話嗎?”臉上難掩心中的苦澀。
陶簡回頭看了她一眼,冷笑著說,“陶簡不敢!”
“陶簡哥哥!你不要這麽對我——”西鳴軒再也受不了陶簡的冷落,撲到他懷裏,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袍。
“請公主自重!”陶簡用力把她推開,沒想到一個用力身體忍不住咳嗽起來。
“陶簡哥哥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陶簡冷冷的看著西鳴軒,“難道公主不知道嗎?”
“我。。。”西鳴軒心裏愧疚,不敢去看陶簡。因為當初怕他逃走,她每天在給他的食物裏加一點軟筋散,幾日下來陶簡內力暫失,手腳也變得無力,而他不願再吃東西也正是為此。
“你應該直接給我下毒,而不是什麽軟筋散!”他憤恨道。
“不——陶簡哥哥,我怎麽忍心傷你呢!我隻是。。。”隻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軒兒——”看著西鳴軒痛苦的神情,他心中也有不忍,隻是他永遠不可能按著她的意願留在她身邊。
“陶簡哥哥!”陶簡這一聲“軒兒”勾起了西鳴軒對兩人過往的記憶,心裏更是難過傷心。
“軒兒,我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難道還要執迷不悟嗎?”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愛我!當初是你救了我的命,是你照顧我陪著我,隻有你不把我當公主當西鳴國未來的儲君!你還記得那年金桑花開的時候嗎?我們一起去後山上看花,你對我說,人生隻有一次,所以隻能為自己而活,不然錯過了失去了就再沒有重頭的機會!是你教我的!”她隻是想為自己而活,她的人生希望和他在一起!
“你有你的人生,我自然也有我的。。。我一生喜愛逍遙自在的日子,最討厭的就是被束縛,可是你想要毀了我的人生。。。你就不怕我恨你嗎?”話語中有深深的埋怨。
“你想要海角天涯,我陪你去,你喜愛逍遙自在,我願放棄公主的身份!”她決然道。
“西鳴軒!你還不明白嗎!”他閉上眼,無奈的說道。
“不明白?不明白什麽?”西鳴軒突然大笑著說,“是不明白你不是想一個人自由自在,你隻是不愛我,不想和我海角天涯而已!陶簡哥哥,是這樣嗎?”
“你既然明白,又何必執著呢。。。”把別人囚禁,亦是把自己困住!為什麽這世上的人都不明白呢?
“執著?你又何嚐不是呢?”西鳴軒臉上掛著慘然的笑,“你以為整日寄情山水是真的逍遙自在嗎?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是在逃避!逃避你心裏永遠無法啟齒的秘密!你——愛上了同為男子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