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宅,飄散出來的陣陣肉香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臨近年節時分,家家戶戶都囤儲些臘肉等物,蘇玉也並非例外。
千裏迢迢派言墨等暗衛到王大哥的農戶取了些生豬肉和鮮果蔬菜,那家裏養著的土雞也拎回來許多。
回京城的途中,那滿載著牛羊肉的車惹得許多視線矚目,紛紛以為他們是走街串巷的販賣小攤,詢問不絕於耳。惹得暗衛們心力憔悴。
“這紅燒蹄髈,等會兒拿過去燉冰糖裏,給外麵的大家夥都分了……”
蘇玉將發髻挽起來,拎著湯勺舀著肉湯品嚐著,眉頭舒展開來。
幾口大鍋裏燉的咕嘟嘟冒泡的肉惹得春紅都移不開視線,感覺口水要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蘇娘子,快去外麵瞧瞧吧!”言墨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大聲說著。
身為暗衛,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有著泰山不崩於眼前的鎮定自若。
“怎麽了?”蘇玉擰眉問,見言墨吞吞吐吐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拎著湯勺便向前院趕去。
生怕是李景行遭遇到事情,心底盤算出許多危機和應對的法子。
春紅想要快步跟著,撞著言墨的肩,也頗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平日裏看著精怪精怪的,怎遇到大事慌張成這副模樣,真是……”
沒說完,春紅便覺得有些不對勁的看著言墨勾起嘴角笑意,不急不緩的模樣。
蘇玉匆匆趕到庭院,卻愣住的停頓著腳步。
眼前背對著她的身影極其熟悉,似乎是感受到灼熱的視線,許氏慢慢轉身,廣袖隨著風浮動起來,溫潤的笑意浮現在眼角眉梢,輕聲道,“蘇妹妹,怎著,是不歡迎我?”
蘇玉頓時覺得眼眶有些泛紅,匆忙跑過去,緊緊拽著許氏的袖擺,道,“許姐姐,你怎來京城也不知會一聲?可是有什麽事情要辦?”
“若是沒事,想來投奔在京城裏混的風生水起的妹子,你可是不願?”許氏打趣道。
蘇玉也被戲謔的嘴笨,不知該如何反駁,隻會愣愣搖頭。
門庭外,員外郎負手進來,倒是也恪守著作為賓客的儀態,並未逾矩。
員外郎夫婦都前來京城,“慕寒在外麵卸下東西,怕是……我們會打擾一陣子。”
許氏說罷,蘇玉趕緊吩咐慢條斯理趕來的言墨,“你去外麵幫忙,將後院的幾間廂房收拾出來。不,那廂房挑兩間向陽的院子,姐姐隨著我去看看,若是哪裏不願意,趕快讓她們去置辦些物件兒。”
“別,自是不用那麽麻煩。”許氏看著蘇玉,許久未見,也有許多閨中話要聊。
進內閣,蘇玉趕快將花茶遞過去。
許氏也略帶著幾分抱歉的說道,“此番前來叨擾,也並未提前跟你書信言語,若是有些不便,你……”
蘇玉趕緊打斷她的話,皺著眉說道,“當初姐姐收留我全家,將我視為親妹子看待,到京城也是小少爺置辦的院落,說起來是該我感謝才對。別說是沒有書信知會,就算是讓我將這處宅院空出來給你,卻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情。姐姐若再跟我推辭客套,我才要生氣。”
“不過,此番匆匆前來,可是鎮裏出什麽事情?”
蘇玉在此地,能夠徹底交心的,怕也隻有許氏。
員外郎夫婦在鎮裏是有著聲譽的,也算是過得舒坦。當年員外郎自京城裏離開,便立下斷然不會輕易回來的誓言,此番違背,必定不會是心血**。
許氏也輕笑著,搖頭說,“不過是兩人都年邁,像你為琪花琪樹鋪墊前程似的,我也想要讓慕寒在京城裏謀些前程。”
“能有什麽要緊事?”許氏說罷,蘇玉懸起來的心,才鬆口氣的放下。
忽而有些慌張的起身,蘇玉瞧著手裏握著的湯勺,說,“姐姐,你稍坐片刻。我後院還燉著紅燒蹄髈,你等我再多添置幾道菜肴……”
許氏好笑的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問,“可要我跟你同去?看來我們倒是有些口福的。”蘇玉擺手,站在門廊處連聲說,“姐姐好生休息,別操勞。”
員外郎夫婦的到訪,蘇宅裏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看得出蘇玉是真心的高興。
許慕寒將幾個箱子搬到廂房偏院,連同著員外郎的許多書籍,看得出是將鎮裏的宅邸都變賣,並不打算回去。
員外郎許氏看著蘇玉忙碌的身影,眯起眼眸,像是若有心事。
李景行站在主屋的屋簷下,定定的凝視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又一時半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像是感覺到視線,員外郎也回眸,兩人四目相對時,員外郎微微頷首示意。
“主子,你喚我。”暗影趕到,恭敬問道。
李景行摸著手腕間掛著的十八子手串,問,“當年老將軍身邊有著位軍師,你可還記得?”
暗影點點頭,回道,“那軍師年紀不大,卻是能夠輔佐老將軍在重兵壓陣的時候仍舊絲毫不膽怯,是個人中豪傑。可老將軍當年遇事以後,他也跟著不知蹤影。有傳聞說是他因痛苦,隨著老將軍也離世了,但是也有些人說,他……是對朝廷寒心,隱姓埋名不再理會俗世。就算是我們的人,這些年也沒有找尋到他的蹤影。”
“嗯……”李景行淡淡的哼了一聲。
但願,他是將此事想錯了。
而廂房裏,許氏替員外郎更衣,抬起眼眸盯著他。
員外郎輕輕摟著她的腰肢,問道,“你可是怪我?擅自做決定,又重新回到京城這般龍潭虎穴,吞人的地方?”這言語之中,充滿著愧疚的情意。
許氏則搖頭淺笑,替他將衣襟處的褶皺撫平,說,“我既選了你,自然是苦樂同擔。”
“當年,我便知道你並非是安於鎮裏的人,這麽多年,隨著你隱瞞也算是辛苦。回到屬於你的地方,也並非是錯誤的決定。你不必心裏有虧,隻是我……有些擔心妹妹,她若是他日得知真相,是否能夠承擔得起,會否覺得……跟我們有所疏離。”
許氏微不可聞的歎口氣,將話吹散在風裏。